“我家门口臭味好重，是不是旁边的企业超标排放了？”在江苏，生态环境监测部门一旦接到这样的投诉，一群靠鼻子工作的人就会前往现场调查。他们就是鲜为人知的嗅辨师，他们的工作就是通过人体嗅觉器官对臭味气体进行分辨，判定臭气浓度是否超标、对周围环境是否有影响。
他们靠鼻子判定臭气是否超标
测量现场温度、气压、湿度、风速、风向五个指标
6月22日上午，江苏省环境监测中心2名嗅辨师，来到南京市江宁区某企业大门口，在厂区外围闻了闻，便娴熟架设好气象五参数仪，测量现场温度、气压、湿度、风速、风向五个指标。他们先在上风口用真空瓶收集一瓶空气，然后拖着装有真空瓶的箱子，拎着苏码罐，快速奔向下风口，一人用新的真空瓶继续收集空气，另一人则用苏码罐收集空气。
现场嗅辨采样
“我们正在对疑似污染的空气进行收集采样，这是嗅辨工作的第一步，后面还要到实验室再次嗅辨，经过一系列复杂缜密的流程，才能判定臭味是否超标。”江苏省环境监测中心监测部嗅辨师王骏飞告诉记者，臭气嗅辨的最终结果虽是一串简单的数字，但这其中的工作需要至少10人配合来完成，现场采样一般由两名嗅辨师来完成，后期实验室还需要8人配合。
“臭气是一阵阵飘来的，我们一般在厂区外选取上风口和下风口两个点采样，其中下风口方向是臭气最重的。”王骏飞表示，采样也是一个复杂的流程，首先需要嗅辨师现场嗅辨，由于和周边环境直接接触，影响面大，这就需要嗅辨师根据风向寻找最臭的地方进行蹲点采样。判断现场恶臭有对应的恶臭强度分级法，为0到5六个级别，嗅辨师现场确定达到3级及以上才需要采样。0级代表无味，1级代表勉强能感觉到气味，2级代表气味很弱但能分辨其性质，3级代表很容易感觉到气味，4级代表强烈的气味，5级代表无法忍受的气味。
恶臭强度分级法
为保证实验结果的准确性，现场采集后，嗅辨师需快速集合在实验室里进行嗅辨。江苏省环境监测中心监测部副部长王荟说，“这是通过人的嗅觉感官进行测试的方法，单个人闻的主观性太强，所以至少需要6个嗅辨师，通过统计的方式计算得出结果。”据了解，实验室里一个嗅辨小组通常由8人组成，除6名嗅辨员外，还需一名做总体协调的判定师和一名配气人员。
气体排放达标不等于“无异味”
记者在配气室内看到，配气人员在三个气体袋中分别充入干净空气和混有污染样品的空气并密码编号，交由6名嗅辨师进行嗅辨。每个样品可能需要稀释成不同的倍数，进行多次嗅辨，直到所有嗅辨员都闻不出气味为止。王荟说，判定最终结果，就是通过嗅的结果以及一定的公式计算出来的。
实验室内嗅辨
在仪器精密度较高的今天，为何还需要用这种人工方式对污染气体进行嗅辨？王荟解释说，人工嗅辨和机器检测是互补的。嗅辨工作只能判定臭味是不是超标，无法判定何种气体超标，这还需要对苏码罐内的气体进行仪器分析。还有，人能闻到的臭味的物质有上万种，目前仪器只常规检测极少的几种有害气体。即使所有气体都按照标准排放的，看似合规，但不等于“无异味”，有时候几种达标排放的气体混合到一起，就会产生恶臭，就需要以人为嗅觉的方式进行补充。恶臭超过一定的数值，同样可以判定企业超标排放，需要企业做进一步整改的。
“人的嗅觉更有温度和代表性，可以与举报人感同身受。”王荟告诉记者，近年来，恶臭投诉在群众信访中占比呈上升趋势，恶臭问题已成为困扰企业及化工园区附近群众的突出环境问题，投诉率已经位居环保类投诉第二名，仅次于噪声污染投诉。江苏省生态环境厅聚焦群众关注热点和管理迫切需求，专项布署嗅辨监测技术和体系研究工作，将其列为本年度12个环境热点问题前瞻性监测研究之一。为加强和提高全省恶臭污染物监测能力建设，培养技术过硬的恶臭嗅辨员是最重要的环节之一。今年，江苏省环境监测中心特邀相关专业培训机构，牵线促成针对全省监测系统的嗅辨培训，从理论到实操，严格把关和考核，培养出131名合格嗅辨师，补充和壮大了我省恶臭嗅辨队伍。目前，全省共有159名恶臭嗅辨师，实现全省各个驻市环境监测中心全覆盖。现在，每个设区市发生恶臭投诉，嗅辨师都会闻令而动，与臭味亲密接触，解决百姓的疑虑，促进企业进一步达标排放，甚至无异味排放。下一步，各设区市还会对嗅辨实验室做进一步达标改造，通过嗅辨臭味进一步提升居民的获得感和幸福感。
嗅辨师不需要过于灵敏的鼻子
“嗅辨师的嗅觉测试需要通过嗅觉来分辨出汗臭、粪臭、花香、甜锅巴、成熟水果这5种气味。”王荟说，嗅辨师年龄要求在18至45岁之间，嗅觉器官正常。嗅辨师需要进行统一培训，通过笔试和嗅觉测试后才能取得上岗资格证。取得嗅辨师资格证后，每三年都要进行年审。
“做嗅辨师并不需要过于灵敏的鼻子，但有鼻炎或者不通畅的鼻子肯定不行。”王骏飞告诉记者，嗅辨师必须要能代表普通人的感受，才能真实反映出臭气浓度。但是要想成为一名嗅辨师并不容易，对生活习惯有一定要求，不能喝酒、抽烟。一般在任务安排当天，既要避免吃气味的食物，还要避免使用香气浓郁的肥皂、沐浴露等洗化用品，女性不能化妆、喷香水，否则会影响嗅觉。如果遇上感冒，嗅辨工作只能暂时交给其他人。
记者还了解到，目前，江苏正大力创建无异味园区。园区如果能做到无异味，生态环境及有关政府部门，可对园区进行帮扶和给予政策倾斜激励的。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曹卢杰
校对 王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