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是撰稿人@县豪
在电影院养生的大龄青年
19年前的今天，一部风格异类的华语惊悚片在中国台湾上映，它就是《双瞳》。
这部影片不仅入围第55届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更在2003年的香港电影金像奖上获得7项提名。
时至今日，它早已由当年的冷门之作，变为如今在豆瓣被10万人打出7.7分的华语惊悚片经典。
回望《双瞳》上映的2002年，堪称华语恐怖佳片齐聚之年。
黎明封帝之作《三更》、李心洁封后之作《见鬼》、张国荣的遗作《异度空间》都在这一年问世，刘若英也凭此片击败章子怡、叶童等人，摘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奖。
2003年金像奖堪称鬼片之年
从阵容来看，《双瞳》可谓集结了当时中国港台地区类型片最中坚的创作力量。
导演兼编剧陈国富，是后来拍出国产第一谍战片《风声》的“电影巫师”；
合作编剧是时年33岁的苏照彬，他后来自编自导的《诡丝》和《剑雨》都是被不少铁杆影迷推崇的类型片佳作。
影片摄影指导黄岳泰（九次夺得金像奖最佳摄影）、艺术指导叶锦添、策划魏德圣（《海角七号》《赛德克·巴莱》编剧及导演）等，都是华语电影圈各自领域的翘楚。
只用一个字形容《双瞳》的话，那就是“邪”，而它的外壳是一个标准好莱坞式的探案悬疑片。
它的故事线十分清晰，典型的两线并行、最终交汇的叙事。
第一条剧情线，是一桩发生在中国台北市区的类似于《七宗罪》的连环凶杀案。
太丰集团总裁廖振富、立法委员情妇邱妙芳、基督教牧师罗伦佐、青年陈两旺，这四人相继以冻溺、火烧、剖腹、刀刺的方式，离奇惨死，第五名死者则是探查此案的美国FBI探员凯文·莱特。
第二条线，台北市刑大外事组警官黄火土（梁家辉 饰）的家庭危机。
两年前，黄火土因检举自己妻舅贪腐，导致妻舅死亡，女儿美美也因被妻舅绑架而受伤，并从此失语，妻子清芳（刘若英 饰）亦要求和他离婚。
影片开场的剖腹产情节和结尾的真相揭示，暗含了两条线密不可分的联系。
这两条线，被片中一个“道教升仙”的欲望所统领。
五起凶案分别对应得道成仙之前必经的寒冰、火坑、抽肠、剜心、拔舌五狱，黄火土名字中的“火”与“土”，恰好代表成仙的最后一道程序——少阳太阴。
到此，《双瞳》最瘆人的部分便出来了：邪气。
片名所指更加深了这种邪——双瞳，即每只眼有两颗瞳仁，怀双瞳之人可辨“人魈”。
所谓“人魈”，即道德败坏之人，几起连环凶案，便是人魈被打入地狱的呈现。
廖振富在大热天被冻死，邱妙芳在房间中被烧死，罗伦佐自己剖腹抽肠……
每一宗凶案的诡异疑点，都将影片推入一种冰冷的悬疑氛围，在这种推进中，多重线索逐一浮出，直到刑警队走进一场致幻的屠戮中。
所以，即使《双瞳》并没有惊悚恐怖片里俗套的jump scare场面，但仍用一层层的悬念和阴森气氛营造出了让人后背发凉的恐怖效果。
《双瞳》看上去以“刑警办案、凶手伏法”的设计，将鬼魅的故事情节压制在了科学的范畴，片中所有的诡异之处也都可以用幻觉解释。
但导演和编剧依旧通过推翻美国犯罪学流行的侧写理论、男主角黄火土最后时刻因爱还魂等桥段，为“得道升仙”这一非科学的影片核心主题预留了讨论空间。
正如郎雄饰演的社会人类学院士盛祖昌那句台词：
“黄警官，如果你问我，是相信道家的神仙，还是相信外星人，我决不会选外星人。”
《双瞳》也因此不再只是一部单纯的悬疑惊悚片，而是一部将超自然力量纳入华语片的新时代探案类型“鬼”片。
如此清晰、丰富的内容，自然也有赖于影片在拍摄技巧的简洁、有力。
总裁廖振富命案中，集团秘书走进总裁室，见老板身裹毯子面孔冰寒，探头过去，镜头从老板脸上移回，探过去的，已是法医的手。
这是一种省略恐惧、尖叫等恐怖片俗套操作的高明手法。
即使片中为数不多的空镜画面，也呈现出一种恍惚、危险、诡异的都市状态，与整部电影的阴邪风格契合。
尽管《双瞳》透着一股阴森和阴邪，它的情感内核依旧是非常正向、阳光的。
片中，男主角黄火土的世界一分为二，其一是抛却肉身、随“终极反派”一起得道的升仙世界，其二是在瓦解的俗世家庭世界里，他要做出选择。
影片结尾，处于两个世界交锋之处的黄火土，最终在失语女儿的呼唤中，留住了肉身凡胎，回到尘世和家庭，碑文上也渐渐勾勒出四个字：有爱不死。
不同版本结尾落字有所不同
这是黄火土的选择，也是影片创作者的答案。
这些，诚然是《双瞳》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原因，但让这部电影真正引领华语恐怖片先锋意识的，却是片尾那道建筑奇景——现代高楼大厦中的古迹道观！
两个留美博士，斥巨资将一座古迹道观拆下，用船运至台北后再一砖一瓦重建，最终在一座名为“中央世界”的现代化大楼内部立起一座道观，里面住着的是一群修道士，也是一群杀人魔。
当画面从大楼的玻璃幕墙缓缓下降，触到古道观的飞檐瓦顶，神秘的道家音乐响起、血腥杀戮突然而至，也许没有哪个观众能不被结尾场面所震撼。
这也是《双瞳》“邪气”和“科技”交锋最醒目的标志。
《双瞳》的邪，近年也影响着亚洲恐怖片的创作。
比如《唐人街探案2》里意欲成为“神”的疯狂医生，还比如李政宰主演的韩国惊悚片《娑婆诃》，片中的双生子便多少有点《双瞳》的影子。
如今，19年过去了，《双瞳》正在由一部惊悚类型片“进化”为一种影响亚洲类型片创作的“方法论”，不得不说，这是让华语类型片挺骄傲的一件事。
不知道再过19年，这份骄傲是否会被新的作品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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