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大剧,马伯庸又凭一己之力撑起了影视剧市场的半壁江山。《古董局中局》、《风起洛阳》热搜霸榜,收视率话题都节节攀升,势不可挡。
喜欢马伯庸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的小说全部依靠历史背景,含有大量真实的历史典故,而他用强大知识储备与惊人的想象力编织的剧情,特别能满足历史细节控近乎变态的精神需求。
看马亲王的剧,如果只是单纯粗糙的看剧情,真的会错失很多宝藏,拿着显微镜追剧才是马伯庸的正确打开方式。
《古董局中局》和《风起洛阳》两部热播剧都不约而同的选取了武周时期的洛阳城作为故事的主要线索或者背景(马亲王真的很爱大唐)。其中最耀眼的摆放玉佛头的则天明堂和百里二郎家督造的天堂,说的就是中国历史上最负盛名的两座高层建筑——明堂和天堂,堪称中国古代木建筑之首。
它们曾是世界第一高度,睥睨天下,无人能及;它们曾让李白感慨“盛矣,美矣!皇哉,唐哉!”它们曾被大火摧毁又重生最后却又被摧毁,这传奇的经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它们绝对是你不能不知和不应错过的明堂和天堂。现在,我们就一起跟着马亲王回到1300年前大唐第一网红城市洛阳,去亲眼目睹这盛极一时、空前绝后的伟大建筑。
隋唐时期,洛阳曾经是首都长安的陪都,到了武则天执政期间,全国的政治经济中心便从长安转移到了洛阳。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和合法性,武则天在洛阳大兴土木,试图把洛阳打造成为中国最华丽的城市,当时洛阳城的宗教、礼制、民居、陵墓、园林的建设都堪称中国古代建筑的天花板。
最经典的就是与天上北斗七星相对应的七个中轴线建筑,几乎做到分毫不差,从南到北依次为:天阙(即龙门伊阙)、天街(即中轴线定鼎门大街)、天门(即紫薇宫城南门应天门)、天津(横跨洛河的天津桥)、天枢(一座高约31米的铜铁纪念柱)、天宫(即明堂)、天堂(也叫通天浮屠,礼佛专用),史称“七天建筑”。在洛阳城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这宏伟的七天建筑,盛况空前,后人难以想象。而位于洛阳城西北的紫薇城(洛阳宫城),更是艳压群芳,成为城中之城,我们今天的主角天宫(明堂)和天堂就坐落于此。
明堂是紫微宫的正殿,《古董局中局》中,许家三代守护的国宝明堂玉佛头里的明堂就是这里。明堂是中国古代礼制的重要建筑,只要有朝会、祭祀、庆赏等各种重要大典,通常都会在明堂举行(相当于明清的太和殿,现在的人民大会堂)。我们从小都熟背的《木兰辞》中那句:“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中就有它的身影。
垂拱三年(公元687年),武则天命其面首薛怀义拆除东都洛阳宫的正殿乾元殿,就地建设明堂,历时一年,就完成了明堂的建设。此后武则天不但在明堂完成了自己的登基大典而且每年行祭天地、迎接各地使节等活动仪式都会在这里举行,她甚至准许民众入内参观并给它取了一个气势恢宏的名字“万象神宫”。
那么明堂到底有多厉害?《旧唐书·礼仪志》记载:“明堂成, 凡高二百九十四尺 , 东、西、南、北各三百尺,有三层,下层象四时,各随方色。中层法十二辰, 圆盖, 盖上盘九龙捧之。上层法二十四气,亦圆盖。亭中有巨木十围,上下通贯,栭栌橕㮰,借以为本,亘之以铁索。盖为鸑鷟 ,黄金饰之 , 势若飞雷。刻木为瓦,夹经漆之。明堂之下 ,施铁渠,以为辟雍之象。号万象神宫。”
这个记载说明,明堂的体积巨大,高度大概在88米左右,这别说在1300年前的古代,就是在现代也是了不起的超高层建筑了。其装饰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全部用黄金打造。
明堂的建筑结构和形状更是巧妙,它的基础高台呈方形,象征大地;下施铁渠(铁筑成环水渠),四面设桥与明堂相连。台上第一层为正方形,象征一年春、夏、秋、冬四时,每一边均根据时令饰以青、红、白、黑不同颜色;中层为正十二边形,寓意一天十二个时辰;上层为二十四棱柱体,象征一年二十四节气。屋顶是圆形,寓意天圆。这都是中国古代与天相通、天人合一宇宙时空思想地体现,更是中国古代无数杰出工匠非凡才华的完美展现(后来天坛祈年殿的设计灵感就来自于武则天明堂)。
武则天信佛,明堂建成后没多久,武则天又下令在其后修建更高的宫殿——天堂,用来安放她所建造的巨大佛像,这就是是《风起洛阳》中百里家督造的天堂(也不知道后来完成没有)。
《旧唐书·则天皇后本纪》载:“怀义作夹大像,其小指犹容数十人。于明堂北起天堂五级以贮之,至三级则俯视明堂矣”,由此可见,天堂要比明堂至少高出两级,保守估计在 150 米左右。然而,天堂在建造过程中曾被大风吹倒,虽又重新建造,但最终还是因为工程巨大而未能完成,要不然妥妥成为当时中国第一高楼。
天堂的建造给明堂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由于明堂与天堂夯土基之间的距离很近(仅有16米),导致在天册万岁元年(公元 695 年)正月丙申夜,“天堂火,延及明堂, 比明皆尽”,凝聚着武则天大量心血的两座高楼一夜之间都化为灰烬。
作为帝国命运和皇权的象征,明堂被毁这件事对武则天打击很大,但她并没有就此灰心。同年三月,武则天诏令以原尺寸重建明堂,第二年三月明堂重建成功,并铸九鼎作为装饰,穷奢极丽,成为神都洛阳最壮丽的天际线。
然而明堂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战争的厄运,公元762年,安史之乱的叛军将其烧毁。日渐衰弱的大唐再也无力修复气势磅礴的明堂,最终只能将它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空留下一声叹息。
如今考古专家在洛阳城内找到了明堂天堂的遗址并在上面做了展示性复原(并非完全复原),明堂天堂景区作为洛阳的新名片又重新恢复了生命。复原后的天堂明堂,融合了现代科技的元素,让大家更可以身临其境的感受“突兀瞳昽,乍明乍蒙,偌大古元气之结空”的天子气势、皇家威严,不知道在地下的武则天看到这样的景象是否能够含笑九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