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作藩:入声字判断七法

摘自唐作藩《音韵学教程》,有删减
(原文为繁体,为了方便阅读,鄙人纯手打转为简体,难免疏漏与错误,恳请指正)
常用的古入声字大约有500来个,这500来个字,在现代普通话里有将近1/2变读为去声,将近1/3变为阳平,其次是变读为阴平,约占15%,最少的是变读上声,约占6%。怎样从普通话去推断古代的入声字呢?这里再从音韵学的角度做点补充。
声母是不送气的塞音和塞擦音而读阳平的字,绝大多数来自古代入声。所谓不送气的塞音和塞擦音,就是指[p][t][k]和[ts][tɕ][tʂ]。例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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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普通话里的阳平字有两个来源:一是来自古平声,一世来自古入声。由古代平声字来的阳平字,如果声母是浊的塞音、塞擦音,一般都读送气清音(即[p’][t’][k’]和[ts’][tɕ’][tʂ’])。不送气的阳平字只会来自仄声,而仄声中上声和去声极少变读平声的,所以只能来自入声。掌握这条规律,则可以推断约1/5的常用入声字。只有个别例外,如“弼”字本来是个并母入声,按规律应念阳平,但在普通话里却读成了去声。
[ye]韵母的字大都来自古代入声。如“虐、略、决、确、学、月、约、厥、绝、雀、穴、血”等。在常用字中只有“瘸、靴”二字例外,它们古属舒声戈韵。
[uo]韵母和卷舌声母相拼的字来自古代入声。普通话的[uo]韵母也有两个来源,一是来自阴声韵,一是来自入声韵。但是来自阴声韵(歌戈韵)的字没有与卷舌声母相拼的,而能与卷舌声母相拼的则都来自入声,如“酌、桌、琢、啄、捉、着、镯、濯、浊、辍、拙、绰、戳、说、硕、溯、若、弱”等。
[ɣ]韵母和古端、精二组声母相拼的字,大都来自古代儒生。如“得、德、特、乐、则、泽、责、侧、策、塞、色、瑟”等。普通话的[ɣ]韵母也有阴声韵和入声韵两个来源,但与“端、精”二组声母相拼的字,没有来自阴声韵的,只有来自入声韵的。
[ie]韵母和帮组、端组声母相拼的字,来自古代入声。如“憋、别、撇、灭、蔑、跌、蝶、铁、帖、捏、聂、列、烈、劣”等字。[ie]韵母也有两个来源,一是来自咸、山二摄的四等入声韵,一是来自假、蟹二摄中二三等舒声韵。来自咸、山二摄入声韵的,[ie]韵不仅可以跟牙喉音相拼,而且可以跟唇音帮组、舌音端组声母相拼,而来自假、蟹二摄中二三等舒声韵(麻、皆、佳)的[ie]韵,只跟牙喉音(现代已演变为[tɕ][tɕʰ][ɕ]的)声母相拼。
声母[f][ts][ts’][s]和[a]韵母相拼的字,来自古代入声。如“發/髮、法、伐、罚、匝、擦、撒、萨、飒”等字。[a]韵母也有两个来源,一是来自古代阴声韵(麻),一是来自古代的入声韵,而跟[f][ts][ts’][s]四个声母相拼的字(如“发、杂、擦、撒”),一般来自古代入声韵。
一些开韵尾(包括元音韵尾和无韵尾)的有文白两读,而又没有意义上区别的,往往是入声字,如“色”字,既念[sə](文),又念[ʂai](白)。又如“泽、择、角、脚、血、麦、脉、剥、削、薄、册、落、六、没”等字一般都有文白两读,属于这一类。
以上七条都是从现代普通话的读音来推断古代入声字的。掌握这几条规律,500来个常用入声字,绝大多数可以推断出来。此外我们还可以从反面排除一大批非入声字,肯定它们不是入声字,可以缩小辨别入声字的范围。比如阳声韵字,肯定不是入声字。
又如普通话中念[tsɿ][ts’ɿ][sɿ]的字,都不是入声字,因为它们只是从止摄(支、脂、之三韵开口)精组来的,如“兹、资、姿、紫、子、字、自、雌、疵、慈、瓷、刺、次、赐、斯、私、思、丝、司、死、似”等等。
还有,念[uei][uai]韵的字,也基本上不是入声字。因为现代普通话的[uei]韵母和[uai]韵母,是从止、蟹二摄来的,一般没有来自入声的。仅有[uai]韵个别字例外,如“率”字。
除此以外,我们还可以利用形声字的声符来类推。如“合”,《广韵》是收[-p]的入声字,那么凡从“合”声的“盒、答、颌、鸽、塔”等字,也都是入声,而且都是收[-p]的。又如“出”,《广韵》是收[-t]的入声字,那么凡从“出”声的,如“拙、茁、倔、崛、掘”等字,也都是入声,而且都是收[-t]的。再如知道“读(讀)”的声旁“”(和“買賣”的“賣”不是一个字),《广韵》是收[-k]的入声字,那么凡从得声的“渎、椟、犊、牍、黩”等字也都是入声,而且都是收[-k]的。诸如此类的情况,大家都可以自己做些归纳,以帮助辨认和记忆哪些字古属入声,哪些字不是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