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永硕
(Youngsuk “Y.S.” Chi)
池永硕(Youngsuk “Y.S.” Chi), 爱思唯尔(Elsevier)董事长, 励讯集团(RELX)企业事务总裁. 经历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洗礼, 科技出版业面临的时代是一个新的时代. 这个时代充满了全新的挑战, 需要开拓思路, 拥抱变革, 为后续的发展寻找成功的道路. 那么, 通往成功的关键要素有哪些? 针对这个问题, 池永硕先生介绍了新时代出版业的经济模式和技术, 尤其是推动其在新时代蓬勃发展的三大要素——维护科研诚信和出版伦理、推进组成开放科学的几大支柱以及利用国际合作的力量. 本文根据池永硕先生2021年9月13日在中国科学院学部“科学与技术前沿论坛十周年回顾暨新时代的科技出版”论坛上的相关报告整理, 并经其本人审定.
您认为中国的科技出版业想要在新的时代获得成功需要具备哪些要素?
池永硕: 把握成功要诀的最佳案例莫过于中国羽毛球队. 自2000年以来, 中国羽毛球队获得的金牌和奖牌数是世界上最多的, 而且保持着在同一届奥运会上包揽该项目所有金牌的记录. 那么, 中国羽毛球队是如何从1992年的零金牌, 发展到如今能够持续统治该项目的? 对于他们的惊人表现, 我总结出了三个关键要素.
第一, 高质量的训练. 他们每天会训练很多个小时, 不断完善技术质量, 包括发球、往返拍击、扣杀, 甚至还有不为对手所注意的细节. 由于为国而战带来的自豪感, 他们认为自己有责任刻苦训练, 展示最佳水平.
第二, 全面的训练计划. 他们会在最先进的设施设备的辅助下, 进行实操训练、跑步、举重、球场练习, 遵循严格的食谱和作息时间, 而且配备了分析团队来研究竞争对手的优势和弱点, 提供关键的战术建议.
第三, 世界级的教练与合作伙伴. 许多运动员在退役后会成为教练, 这样新的运动员就可以师从他们儿时的偶像. 国际合作则加速了他们的学习曲线. 例如, 2021年3月, 中国羽毛球协会与尤尼克斯公司签订了为期8年的合同. 通过这项合作, 中国队可以使用尤尼克斯的顶级装备和运动衣, 而尤尼克斯的研发团队则可以从中国最优秀的选手那里获得洞见.
因此, 兼具高质量的工作、全方位的训练计划以及合作这三个关键要素, 中国羽毛球队也就理所当然能够登顶, 而且一直保持顶尖的竞技水平. 中国的科技出版业想要在新的时代获得成功, 所需具备的关键要素与之异曲同工, 即高质量的工作、全方位的计划以及合作, 这对于所有国家都很重要, 而对于中国这样庞大的科技出版市场, 其重要程度更是不言而喻.
作为科技出版商, 您怎么看爱思唯尔对出版物的数量与质量之间的联系?
池永硕: 以往, 许多出版商主要关注他们能够产出的出版物数量, 以扩大自身的科技出版市场. 不过,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时代迅速暴露了以数量为重方式的弱点. 长期以来, 操作引用、图片篡改和剽窃一直是出版界面临的巨大挑战. 由于全球疫情相关文章的激增, 这些问题就更加激化了, 因为快速发表的需求对应的往往是未经审核的文章和草率的评审.
当我们把对这些问题的思考纳入对未来的规划中时就会发现, 仅仅追求数量已经不够了. 最优秀的出版商不会为了数量而牺牲质量. 他们不会为了出版更多的文章, 或是提高自己的引用分数而容忍不道德的研究和同行评审. 相反, 他们优先考虑其出版物的质量, 维护科研诚信, 倡导有道德的同行评审, 捍卫自身的声誉.
学术成果的价值远比数量重要得多. 中国已经迈出了打击科研不端行为的伟大的第一步. 例如, 2020年, 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科技部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就颁布了相关规定, 以维护文章发表过程每一个阶段的科研诚信.
最近的技术创新使得出版伦理更容易从实践转化为实效. 北京科爱森蓝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科爱公司”)是由中国科技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科学出版社)与荷兰爱思唯尔出版集团共同投资，在北京设立的文化传播公司, 它提供了许多工具和人工智能解决方案来维护科研诚信, 提高了科研成果的全球影响力. 例如, iThenticate软件支持的CrossCheck解决方案就已经被完全整合进入投稿和评审系统. 该软件会将提交的稿件与包含了1300多家出版商的所有文章的数据库进行比对. 该工具可以帮助编辑尽早发现剽窃行为, 支持爱思唯尔维护出版周期的每个阶段的科研诚信.
虽然我们正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努力前进, 但推动“质重于量”的工作仍任重道远.
如何推进开放科学的进一步发展?
池永硕: 近来, 开放获取在全球范围内受到了很多的支持. 高等院校、科研人员和其他机构终于有了更多的出版选择, 而不仅局限于订阅模式. 然而, 我们必须谨慎, 避免将我们的重点仅仅局限于开放获取倡议, 因为这只是开放科学的大“蛋糕”的一部分而已. 我们还必须探索开放数据、开放评价、科研诚信和可重复性、连接科学与社会以及开放工具和软件等方面.
如果只专注于开放获取, 出版商就会限制自己的发展和影响力. 探索开放科学的所有分支是帮助出版市场实现其最大潜力的另一个关键要素. 例如, 开放数据指的是公开分享科研数据以重复或验证科研成果. 去年, 国际科学、技术和医学出版商协会启动了“科研数据年”项目. 这项还在执行中的方案旨在促进科研数据的有效共享. 仅在2020年, 就有包括爱思唯尔在内的21家出版商签署该倡议并参与其中, 使超过1.3万种期刊都加入了进来. 很明显, 在审视开放科学这一大领域时, 开放数据是另一个需要考虑的重要部分.
这对于中国又意味着什么呢? 很多专家可能会认为, 中国应该优先考虑开放获取的政策, 因为中国拥有大量的学术内容储备. 但是我认为, 如果中国的出版机构能够跟上开放科学各个分支的步伐, 那么发挥的影响会更大. 这就意味着要在开放的知识库中存储数据, 共享可重复的工作, 或加强科学和社会之间的联系.
要使中国的研究成果更易获取、更易发现、更有影响力是非常可能的. 爱思唯尔作为可信赖的合作伙伴, 致力于同中国合作, 开启中国出版业的新篇章. 事实上, 我们已经通过科爱公司的实践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成立7年来, 科爱公司与中国诸多著名学会和学术机构合作出版了100多种开放获取期刊. 与此同时, 科爱公司通过CiteScore提供了全面、透明、即时的期刊影响力评价指标, 以支持中国的科研人员. 所以, 探索开放科学的所有分支将成为提升中国的国际影响力和品牌声誉的另一个关键要素.
建立新的伙伴关系, 尤其是国际合作, 其重要性体现在哪里?
池永硕: 众所周知, 中国非常重视通过强化国内科技期刊来推动科技出版业的发展. 专注于国内的期刊是一个不错的起点, 但并不是最终的归宿. 中国必须发展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期刊以真正壮大科技出版市场.
爱思唯尔曾对比过中、美、英等各国的国际合作情况, 研究发现, 中国是唯一一个在过去20年里国际合作增长率低于10%的国家. 团队协作和建立合作伙伴关系总是对双方都有利的, 甚至连科爱公司都是建立在国际合作的原则之上的. 科爱公司加强了与诸多著名机构之间的合作, 包括中华医学会、中国石油学会以及最近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 把中国的期刊和作者带到了全球的聚光灯下.
我们曾对科爱公司几种主要期刊的影响力与中国期刊的平均水平进行比较. 尽管科爱公司才刚刚成立几年, 但是它的期刊的FWCI(field-weighted citation impact)指标更高, 部分期刊的FWCI指数远高于1, 这意味着它们被引用的次数远高于全球平均水平.
这种有益合作的影响力是有目共睹的. 去年, 6本科爱公司出版的期刊入选了“中国科技期刊卓越行动计划”. 时至今日, 科爱公司在全球, 包括印度、欧洲国家和美国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科爱公司利用丰富的网络资源向全球各地传播了中国的研究成果, 提升了其影响力. 这种合作伙伴关系也是推动中国出版业在新时代继续前行的关键要素之一.
疫情迫使全球科学界重新审视应当如何开展研究、分享成果和发表新的发现. 科研诚信、开放科学和可持续的国际合作这三大基石, 对于打造更强大的科技出版业至关重要. 我相信中国已经准备好迈出勇敢的步伐, 找到一个全新的定位, 以立身于全球科技出版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