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那个还给黄光裕更好国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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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光裕在狱中对妻子杜鹃说“国美有你在,我放心”。杜鹃回他“你出来的时候,我给你一个更好的国美”。曾经背负着拯救国美的使命的杜鹃,从黄太太变成了杜总,杜总没有食言。
作者 | 王卓
编辑 | 徐爱之
“她外柔内刚,看起来比我还弱小,但骨子里很坚强”,这是来自董明珠对杜鹃的评价。
如果只是商界女强人之间的商业吹捧,这份评价略显客套,可回看二人的关系,当年黄光裕一纸降价令下,董明珠硬刚国美愤怒撤柜,双方水火不容,面对对手,董明珠能敞开心扉给予杜鹃这样的评价,足以见得她的独特优秀非常人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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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与董明珠
2021年2月6日,杜鹃丈夫,国美创始人黄光裕,在经历13年牢狱生活后获释出狱,国美和杜鹃迎回了他们的当家人。
黄光裕归来,曾经“代夫出征”的杜鹃是否会退居幕后?有人质疑,有人猜测。
但当杜鹃神采奕奕地随黄光裕出现在聚光灯下的时候,人们已经明白,她早已不是前首富太太,“杜鹃”这个名字,已经成为她身上独一无二的标签。
14年前,杜鹃从幕后走到台前,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临危受命,替丈夫扛起所有。
殊不知,这十几年的艰辛路背后,杜鹃的蜕变,演绎的是一个“猎物”向“猎人”的转变,商海浪潮,豺狼虎豹,不被吞没,就要随时做好吞没别人的准备。
杜鹃的锋芒
比起丈夫黄光裕的光芒,2008年以前,杜鹃的名字多少蒙上了一层恬淡的富太太气息,丈夫20多岁就成为了内地首富。
杜鹃是地道的北京大妞,毕业于北京科技大学,父母都是老师。
论家境,论能力,论出身,论择偶选婿,她似乎是那个步步踩中完美鼓点的女人。
放在今天,人们可能会形容当时的杜鹃,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女人”。
这是一种带有艳羡意味的调侃,但对于杜鹃来说,她这辈子确实背负了一种“拯救”的使命。
这段使命,始于20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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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黄光裕与女儿
2008年8月6日,黄光裕以奥运火炬手的身份从自己的母亲手中接过奥运圣火,意气风发的奔跑在长安街,和他实现生活交接的另一个人,是张艺谋。
这是一种无上的殊荣,首富背后的女人杜鹃,同样沐浴在这场光环下。
3个月后,黄光裕被警方带走调查,又过了两个月,作为妻子的杜鹃被迫辞去国美董事的职务。
有人用“惊了的鸟”来形容当时的杜鹃,丈夫被带走之前,她虽然也在国美任职,但个人的重心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倾注在家庭,孩子身上。
黄光裕那么优秀,耀眼到可以庇护整个国美帝国。
而当“雄鹰”被束缚住翅膀之后,杜鹃被暴风骤雨拍打的喘不过气。
她必须亮出锋芒,没有退路。
黄光裕把所有罪责一人独揽,杜鹃获释,回到国美,曾经的老臣,黄光裕最信任的部下陈晓,正在筹备一场“去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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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与黄光裕家族争夺国美控制权的陈晓
在陈晓眼中,没了黄光裕的国美,自己有十足的胜算可以改朝换代。而杜鹃,一介女流之辈,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这一点,杜鹃比陈晓更懂其中的悬殊。杜鹃之于陈晓,甚至算不得“对手”,而是一个靠时间和金钱可以摆平的“猎物”。
杜鹃还记得自己对黄光裕许下的承诺,她选择了蛰伏,积蓄力量,伺机而动。
这一点,杜鹃比陈晓更懂其中的悬殊。
杜鹃选择了蛰伏,积蓄力量,伺机而动。
陈晓在台前紧锣密鼓的拉帮结派,外部的资本,内部的高管,悉数被他拿下。
在他看来,“清扫”杜鹃和“黄家”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他开出优厚的金钱条件,对杜鹃保证可以让她和孩子有稳定的生活。
一边是牢狱中的丈夫,一边是金钱和安稳的生活。
考验人性最直接的诱惑,莫过于此。
然而,高段位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杜鹃,选择了做猎物。
柔弱,成了她身上的盾牌,强大的内心反而是她殊死一搏的底气。
杜鹃拿出手上300家门店的资产注入贝恩资本,前提是对方必须站队黄光裕。
背水一战,杜鹃必须赢。
除了优厚的条件,杜鹃还需要斡旋游说,去给资本提供站队自己的信心,她要让自己成为国美的招牌,而不是黄光裕的代言人。
贝恩资本的竺稼最终把脚迈向了杜鹃的方向,这场仗,她只赢了一半。
资本转舵,人心更不能丢。
杜鹃身上有一种女性独有的细腻,而这种坚韧的温柔,让她更懂得如何走进人心的柔软之处,把握舆论的高点,守住人心。
2010年8月17日,杜鹃以黄光裕的名义发布公开信,向全体国美员工和社会公开了“国美大战”的内幕。
这封信中,杜鹃一改往日的柔弱形象,字里行间满是慷慨悲愤,把陈晓夺权的阴谋公之于众。
没有人知道,这封信的背后她经历了多少挣扎,“反黄派”的战场波诡云谲,杜鹃硬是在内外交困中杀出一条血路。
商场如战场,商战最残酷的现实,是你的柔弱不会成为对手怜悯的条件,而成为豺狼吸血的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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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在黄光裕入狱后被推到了台前
黄光裕掌舵国美那些年,杜鹃的身份,形象,离不开“柔”和“弱”。
多年以后,杜鹃再次谈及自己的和丈夫,她形容黄光裕:我的先生培养了我。
2004年,恰逢国美上市,在香港,黄光裕问杜鹃,外面的人都怎么称呼你,杜鹃说,她们叫我黄太吧,说到这里,杜鹃脸上泛起一抹略带羞涩的笑意。
黄光裕思考了一下,告诉杜鹃,你可以让他们叫你的英文名字,或者杜总。
“当时我并没有太理解,但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就希望我是一个独立的主体,你做出来的事情,大家应该尊重你, 而不是把你作为黄先生的附属,说,你是黄太。”
5年后,黄光裕身陷囹圄,杜鹃,独立扛起国美的大旗。
破釜沉舟的勇气
打赢一场商战,在当今社会,并不是什么值得永远铭记的故事,潮起潮落,总会有后浪拍上前,留下更深刻的印记。
杜鹃自己做局,把国美这场浪拍的更激荡,翻天覆地之后,一个涅槃的她带领国美走向稳定。
杜鹃骨子里,并不柔弱,反而充满破釜沉舟的勇气。
时间退回到1993年,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杜鹃考入北京科技大学,毕业后顺利进入银行工作。
黄光裕有什么呢?
中学辍学北漂打工的穷小子,跟着哥哥闯江湖,无根基,没背景。
潮汕人骨子里的经商头脑和韧劲儿流淌在黄光裕的血液里,拿着母亲凑齐的3万块钱,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杜鹃说,自己看上的,就是黄光裕坚韧不拔的劲儿。
父母反对,闺蜜劝阻,杜鹃毅然决然还是选择嫁给黄光裕,这是她的初恋,她一头栽进去,面对感情尚能如此执拗和坚持,杜鹃的韧性,谁能探底?
一步落下,步步难追,国美内战之后,杜鹃面临的,是后来者居上超前的现状,阿里,京东,老对头苏宁,都在紧抓互联网零售的机会,抢流量抢市场。
昔日巨头国美的翻身仗该怎么打?
杜鹃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内战之后,杜鹃对企业文化价值理念更加看重,当被问及如何看待当年的夺权战时,杜鹃莞尔一笑,她说,从人的角度来讲,在利益面前,在大是大非面前,有的人理智,有的人自律性强,大公司请来的人一定是德才兼备的,有的人追求个人价值和公司价值,有的人追求短期效应,这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杜鹃回答的很隐晦,但她用一句国美的slogan充分说明了一切,这句话叫:被信任是一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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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光裕与陈晓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驱动,杜鹃对陈晓曾经“策反”的国美高管一个也没开除,不计前嫌,不秋后算账,最重要的是,给了他们被信任的感觉。
对于人的管理,杜鹃用实际行动证明,认同往往比鼓励更有价值。
国美内战打的正酣,杜鹃一人难抵外敌,危难关头,黄光裕的妹妹,妹夫,这些曾经和黄光裕产生分歧,矛盾的人,都回到杜鹃身边。
杜鹃对他们,依然是信任。脆弱和敏感往往会成为最容易摧毁人际关系的要素,抛开这些,杜鹃的管理理念中,透着一种“赌”的倔强。
现实不会怜悯你的弱,变强的道路只有一个,赌自己。
杜鹃懂得赶超的意义,银行系统出身的她,哪有做零售的经验。
于是她开始深入一线,去门店做销售,从零学起。
谁说成功没有捷径,装备自己就是最大的捷径。
而在此之前,杜鹃去国美门店,只是带孩子们去转转,玩一玩。
从甩手老板娘到彻彻底底的当家人,杜鹃的身份似乎没变,但一切都从零开始。
有人形容她,每次去门店视察,眼睛瞪得大大的,凌厉的眼神让员工心生畏惧。
以前逛门店是走马观花,后来就变成了专门挑问题。她敏锐而挑剔,眼光毒辣。
而对互联网电商了解不多的她,在国美面临线上转型的时候,也没有把握住有利时机,当一众竞争对手突飞猛进的发展之时,国美却在2012年巨亏8亿元。
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亏损数字,杜鹃,国美,都陷入了困局。
然而对于杜鹃来说,亏损也好,盈利也罢,她只有拼命向前寻找越来越高的增长点,别人都有退路,只有她没有,这是她唯一的路。
路走错了可以重新找方向,杜鹃没有放弃,继续探索。
很快,国美的成绩在杜鹃的领导下有了质的突破。
2014年国美销售年收入603.6亿,同比往年上升7%,净利增长43.4%至12.8亿元。
2015年国美销售收入646.0亿,归属母公司净利润达到12.08亿,连续12个季度实现逆势增长。
杜鹃和国美,同时走向了正轨。
曾经答应要还黄光裕“一个更好的国美”,这个誓言,杜鹃没忘。
秉承着对新零售的理解和对市场的探索,杜鹃带领国美规划新思路,如今的国美,已经由单一的电器零售商向以家电、家居、家装、家服务、家金融五位一体的整体解决方案提供商转变。
黄光裕出狱后首次亮相,就是和杜鹃一起,与其控股的互联网家装平台“打扮家”召开的发布会站台。并隆重宣布进军家居家装行业。
杜鹃的脚步似乎更快了,国美的速度也没有慢下来。
在2021年中国民营企业500强榜单中,国美电器以超过3100亿元的营业收入位列第12位。
这一次,杜鹃的身份,不仅仅是前首富黄光裕的太太,而是管理千亿资产的霸道女总裁——“杜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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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接受专访
十几年前那个柔弱的黄太太,已经蜕变成商界佼佼者。
与其说,杜鹃是临危受命,代夫出征,杜鹃身上更令人钦佩的,或许是她完成对自己的解锁升级。
人人都感慨黄光裕娶了一个好妻子,人们被他们夫妻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相伴而感动,但杜鹃她本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带领国美走出危难,守住整个黄家的产业让丈夫安心改造,这一切,也并不仅仅因为她的丈夫是首富。
杜鹃说,是黄光裕培养自己,而换个角度看,这场经历又何尝不是杜鹃和黄光裕的相互成就。
杜鹃被黄光裕的坚韧不拔所打动,但其实她自己身上的坚韧才是将她推向成功的至上法宝。
余华曾经在《活着》中形容女人:都是一个心眼,她认准的事谁也不能让她变。
杜鹃亦是如此,在她认准一个方向前进,尽管荆棘密布,她依然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柔弱的躯壳下,杜鹃,就是那个最坚韧的猎人。那个曾经承诺还给黄光裕一个更好国美的杜总,没有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