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林医案分享|运用“和法”思想治疗糖尿病

西安市中医医院内分泌科白小林主任医师为秦晋高氏内科学术流派第五代代表性传承人,继承流派“和法”思想,通过纯中药控制患者血糖,凸显奇效。特分享白老师运用“和法”思想治疗糖尿病的一个经典案例。
初诊(2020年03月11日):刘某,男,57岁。以发现血糖高1月为主诉就诊,未予系统诊疗。近期监测空腹血糖:15mmol/L,餐后2小时血糖:23mmol/L,口干多饮,伴双手麻木,头晕,乏力,纳可,夜休尚可,二便调。察其舌质红,苔白厚,脉弦滑。辨病为消渴,证属肝郁脾虚、阴虚内热证,治疗当以疏肝健脾,养阴清热为主,方剂选用秦晋高氏内科学术流派治疗糖尿病经验用方——加味逍遥散加减。
处方:丹皮15g,炒栀子6g,醋柴胡10g,白芍15g,当归10g,白术10g,茯苓15g,甘草6g,姜半夏10g,麸炒枳壳15g,酒萸肉15g,厚朴10g,麦冬15g,竹茹6g。6剂,日一剂,水煎400ml,分早晚饭后半小时温服。西医治疗以口服格列齐特缓释片以及二甲双胍片为主。嘱患者:糖尿病饮食;适度运动;监测血糖;按时用药,预防低血糖。
二诊(2020年03月18日):患者诉担心西药产生依赖性,故未口服初诊时所开具的西医降糖药物,仅服用上述中药,同时坚持合理饮食、适度运动。服药后血糖逐日降低,近3日空腹血糖波动在6.0-6.5mmol/L之间,餐后血糖波动在4.6-8.0mmol/L,与初诊时比较血糖值显著降低,均已达到正常范围。白小林主任医师认为患者肝郁脾虚日久,耗气伤阴,脾胃运化功能失常,故在上方基础上加炒山药30g以益气养阴、补益脾肾,共6剂,监测血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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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诊(2020年03月29日):患者诉口干多饮明显减轻,双手麻木感有所缓解,头晕、乏力较前明显改善,纳可,夜休尚可,大便不通,小便可。察其舌质红,苔白厚,脉弦。近3日监测空腹血糖波动在5.0-6.3mmol/L之间,餐后血糖波动在5.4-6.2mmol/L,偶有血糖波动,追问患者饮食情况,得知为饮食不当造成,嘱患者:控制饮食。患者阴虚日久,津液不足,不能濡润肠道,故便干不行,故将上方枳壳换为枳实15g,去山药换玄参20g,再服12付,继续监测血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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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诊(2020年04月12日):患者诉监测空腹血糖4.4-6.2mmol/L。上症皆消,故效不更方,继服12付,不适随诊。积极监测血糖。
按:消渴病即糖尿病,病因多为先天禀赋不足、饮食不节、情志不调、劳欲过度,基本病机为阴虚为本,燥热为标。先贤们在辨证施治时,将消渴病分为三消,即上消(肺热津伤)、中消(胃热炽盛、气阴亏虚)、下消(肾阴亏虚、阴阳两虚)。白小林主任医师指出尽管现代医家秉承前贤,对消渴理论多有发挥,拓宽了辨治思路,但单一的病机理论不能完全解释糖尿病的发生、发展及转归。说明糖尿病不是某个单一方面或单一的致病因素所引起的,它的病因是由多种因素共同作用于人体,或正气虚衰,引起正邪斗争,打破了机体的阴阳平衡,即“失和”,导致人体失和,枢机不利,发为消渴。
糖尿病早期,由于各种原因枢机不利,阳气在表的升降出入受到影响,使气机郁滞;气滞日久,郁而化火,木火刑金,使肺失清肃,肺脏功能失司则不能布散水津以润脏腑而口渴引饮;枢机不利,脾胃升降失和,脾虚不能为胃行其津液,不能输布水谷精微滋养全身,从而出现消渴,加之则木郁克土,使脾失健运加重,使湿热内生,积滞胃中酿成痰浊,痰浊郁久,化火伤阴,使胃腐熟水谷的功能过于亢进,故消谷善饥。此阶段,主要为脾肺、肝胃功能失和,病变过程均以实证为主,气滞、水湿、痰浊、郁热兼夹为病,可兼虚(气虚、阴虚)、痰浊化热与否决定血糖是否升高。
本案患者肝脾失调,枢机不利,肝郁日久,化火伤阴,阴津不足,不能濡润口舌,故口干、多饮,脾虚运化失常,气血化生乏源,无以濡养四肢肌肉及脑窍,故乏力、头晕,气血不足则无以荣养肌肉,故出现手麻,因而治疗以疏肝健脾为主,养阴清热为辅,选方逍遥散加减,逍遥散可调和肝脾,具有疏肝健脾之功,方中丹皮、栀子清肝经郁火,麦冬养阴清热,姜半夏、竹茹配伍,防止脾虚积滞阻胃,一凉一温,寒热平调,厚朴、枳壳可理气健脾;白芍、半夏乃方中之转枢,芍药佐补益药能益阴扶正,佐养阴清热药能敛阴清热,佐补阳药使阳气外达舒畅,从而达到阴阳相调,寒热得和,上下得通,临床配伍不同则更显其妙,正如《得配本草》所说:“得一药而配数药,一药收数药之功;配数药而治数病,数病仍一药之效。”半夏之用,关键之处在于其能引阳入阴,柴胡由阴而达阳,半夏由阳而化阴,可以说是绝妙之配伍。肝为肾之子,肝郁则肾亦郁矣;肾郁而气必不宣,或曰肝气郁而肾气不应,子病而母必有顾复之情,肝郁而肾不无缱绻之谊,肝气之或开或闭,即肾气之或去或留,相因而致,又何疑焉。治法宜疏肝之郁,即开肾之郁也,配合酒萸肉以补益肝肾,一取少火生气、鼓舞脏腑之义,此方疏肝肾之气,非通经之药也;补肝肾之精,非利水之品也,肝肾之气疏而精通,肝肾之精旺而水利,不治之治,正妙于治也;二为防止消渴病传变至肾经,取既病防变之义。二诊时考虑患者病久,气阴不足,脾虚失运,故加山药以益气养阴、补益脾肾。三诊时便干不行,故调整枳壳为枳实,枳实较枳壳峻烈,功善破气消导,用以宽肠理气,玄参替换山药以养阴增液,润肠通便。四诊时患者大便明显好转,血糖仍处于正常水平,效不更方,带药12付以巩固疗效。全方以疏、清、养、通为主,意在疏而和之,清而和之,养而和之,通而和之,使得人体上下宣通、内外透达、气机调畅、阴阳平衡。
白小林遵循秦晋高氏内科学术流派“和法”、“气机紊乱”等学术思想,通过理论指导实践,全方以调和脏腑气机为核心,气机通畅,脏腑功能如常,气血津液正常布散、濡养全身,血糖达标,诸症皆消。
(白小林,西安市中医医院内分泌科,主任医师,授权本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