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买后付”威胁 Affirm 市场份额？苹果难搅动消费分期一池春水｜动察

文｜动点科技

作者｜郑惠敏

编辑｜Steven Lee

在刚刚结束的 2022 年全球开发者大会上，消费电子苹果官宣的一项 “先买后付” 新业务——Apple Pay Later（苹果待会儿付）引起了移动支付企业们的注意。

当中国的金融科技巨头因为消费分期业务含金量低而被监管部门挡在二级市场门外的同时，国外的分期付款业务却风生水起，市场前景广阔。不过，美国当下的经济状况和政策预期也正在给 “先买后付” 服务的繁荣蒙上阴影。

据外媒报道，Apple Pay Later 将允许北美地区的 iPhone 和 Mac 用户在六周内分四期付款，无需支付额外的利息或费用，这项服务将通过 MasterCard 在任何支持 Apple Pay 的网店或实体店铺运行，用户只需在使用 Apple Wallet 付款时选择 Apple Pay Later 选项即可。

2021 年 7 月，彭博社就曾爆料称苹果意图进军 “先买后付” 的市场，并合伙高盛在美国地区试行名为 Apple Pay Later 的分期付款方案。这一合作模式也被实锤，据了解，苹果在这项业务中所充当的角色并不是放贷机构，而是中介，真正提供贷款的是高盛等金融机构。

今年 3 月，苹果以 1.5 亿美元收购了英国开放银行初创公司 Credit Kudos，被视为试水 “先买后付” 业务的信号。

所谓 “开放银行” 是第三方金融科技公司提出的技术概念，指银行等金融机构以自己的 API/SDK 为核心，搭建一个开放的技术平台，将贷款等金融服务的程序快速嵌入到合作伙伴的应用程序中，使金融机构可通过合作伙伴的应用场景获取数据和客户，直接为终端客户提供有效便捷的金融服务。

Credit Kudos 创立于 2015 年，是一家位于英国伦敦的信用检查机构。它创造性地提供了一种基于开放银行数据而非历史借贷信息来衡量信用度的替代方法，对 Equifax、Experian 等信用评级机构形成挑战。Credit Kudos 的 API 可以为出借方提供更加精准可靠的风险评估标准，帮助其更快地做出决策，而某些此前被传统金融服务忽视的借款方也可能因此而获得更快的贷款批复。

2020 年 4 月，Credit Kudos 完成 500 万英镑（约合 650 万美元）A 轮融资，同一年，Credit Kudos 还因上述独家技术成为普华永道数字银行生态系统沙盒平台的入选机构。

历史经验表明，苹果收购的初创企业要么被用来增强苹果自身的专利技术，要么被推广到产品或服务中，成为苹果生态系统的一部分。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Credit Kudos 的收购显然属于后者。2019 年，苹果在 Apple Card 基础上推出信用卡分期付款计划，而此次 Apple Pay Later 的推出很可能是通过改进 Credit Kudos 的技术、与美国的金融机构进行开放平台技术合作，将其分期付款业务的覆盖面扩大到被银行等金融机构拒贷的有实际贷款需求的人群。

对于苹果来说，Apple Pay Later 业务也使其获得更多的支付市场份额，通过向合作金融机构收取技术服务费，也可进一步增加苹果服务类业务的营收。

美国消费金融的兴起主要与国家经济状况、居民收入、监管和产品创新有关。

二战前，美国的消费信贷体系就已初步建立。在二战后近 30 年的长期繁荣时期中，美国以分期付款为主的消费信贷发展迅猛，商业银行是提供消费贷款的主体，占比约四成。期间爆发的经济危机非但没有抑制消费分期业务的发展，反而将消费贷款作为扩大内需、刺激经济的重要手段。

1950 年到 1975 年间，凭借着人均收入的快速增长，美国分期付款的消费信贷增长了 10 倍，以至于在之后的 15 年里，飙升的消费支出甚至挤占了储蓄与投资，致使劳动生产率增长趋缓，美国一度陷入了经济停滞、失业及通货膨胀同时持续高涨的泥潭。这一时期，美国社会贫富差距持续拉大，品牌消费开始盛行。

90 年代起，具备高性价比的小品牌开始崛起，随后到来的次贷危机让居民储蓄有了明显回升。美国政府主动出手，一面担当消费金融市场新的供给主体，一面出台打击过度依赖消费信贷的系列政策。一番救市操作之下，不仅使美国的居民消费开始转向理性化、多元化，也推动了美国的消费信贷市场健康发展。

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到来，电商产业蓬勃发展，加之年轻消费群体对传统信贷服务的不信任进一步加重、商家对于消费分期的接受度不断提高，美国消费金融呈现从线下往线上迁移的趋势，分期购物的渗透率也在激增。

同时，LendingClub 等 P2P 借贷平台因其纯线上运营模式备受关注。大数据挖掘技术大幅提升了美国征信行业信用评估模型的精确度，大大降低了消费金融服务对象的信用分数门槛，有效地识别出潜在的优质借款人，从而为更多借款人提供优惠便捷的融资服务。

2019 年~2021 年，美国使用先买后付服务的 Z 世代比例从 10.9% 增长至 36.8%，2022 年，这一数字有望提升至 44.1%。据 Cardify.ai 的数据，2021 年一季度，美国市场中使用先买后付服务的商品交易总额增长了 132%。

2020 年，先买后付服务仅占美国电商支付总额的 2%，经过不到 2 年的快速普及，如今这个数字也还不足 5%。美国消费者每年通过电子商务的支出已接近 1 万亿美元，而大多数消费金融企业每年的 GMV 不过 100 亿美元。可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行业内经营先买后付业务的公司都有充足的增长空间。

不过，苹果的介入对美国支付市场的其他企业来说却是个预警，首当其冲的就是被称为美国版 “花呗” 的 Affirm。在 WWDC 大会闭幕后的两天里，这家金融科技公司的股价连续下挫，至 6 月 9 日美股收盘，累计跌幅达 13.41%。

2021 年 1 月在纳斯纳克上市，Affirm 是一家网络分期付款供应商，主打 “预支付”、“先买后付” 等业务。主要业务模式是通过与商户合作，向消费者提供购物贷款、分期支付服务，从而帮助商户提升销售转化。

在商户端，Affirm 按销售总额一定比例抽取佣金。健身器材公司 Peloton、电商 SaaS 平台 Shopify、零售巨头沃尔玛、ICT 龙头华为等都是 Affirm 的企业客户，其中 Shopify 还是 Affirm 的股东。

在消费者端，Affirm 的产品支持单利付款和免息分期两种方案，从利息中产生收入。其向消费者提供的小额贷款期限为 3 个月~3 年，贷款金额最高达 17500 美元。Affirm 会向借款人明确展示每月还款金额，不含头息与复利等隐藏与附加费用。

商户网络收入与利息收入构成 Affirm 的主要营收来源。此外，Affirm 还经营虚拟信用卡业务和年化收益 1.3% 的活期储蓄业务，但在营收中占比较小。

截至 3 月底的 2022 财年第三季度业绩报告显示，Affirm 营收 3.55 亿美元，同比增长 54%，超过市场预期的 3.44 亿美元。其中商户网络业务营收为 1.44 亿美元，同比增长 28.6%；利息收入为 1.35 亿美元，同比增长 42.8%；贷款销售业务与服务业务营收亦有显著增长。Affirm 第三财季净亏损为 5470 万美元，环比收窄 65.8%。

曾参与创立 PayPal 的公司 CEO Max Levchin 表示并不担心苹果的入局，他称，苹果的计划可能对专注短期贷款的竞品公司构成挑战，而 Affirm 的还款周期最长可达数年。他反而认为，苹果为先买后付服务进行了很好的推广，使其能为更多人所知晓。

在此趋势下，Affirm 的信贷资产质量正在下降，其 Affirm 贷款证券化产品的发行成本也因此骤增。虽然 Affirm 降低了投资者购买此类证券化产品的价格，却也受到了评级机构的密切监控，警惕其向低信用群体借款的风险。

此外，与其前后脚上市的竞品 Upstart 已在 2019 年实现扭亏，而 Affirm 目前仍处在亏损。

对苹果来说，其已经凭借收购破解了数据管理和分析的行业技术门槛，广阔的市场空间也确保了其不会与现有的任何一家金融科技公司在 “先买后付” 业务上短兵相接。

但同处于美国高通胀的历史大背景下，苹果开展消费分期业务也不免要和 Affirm 们面临一样问题，比如被监管密切关注以确保短期信贷的合理性、美联储加息预期推高的运营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