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贞分享《当我们一起向狮子扔石头》:吹牛、八卦、撒谎,竟是进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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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讲人 侯贞
江苏新闻广播《新闻评谈》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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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播音员,江苏省朗诵协会常务理事,曾荣获国内主持人最高奖项“中国播音主持金话筒奖”提名奖。
本书导听
我们喜欢看明星绯闻,喜欢聊时尚八卦,我们把这样的喜好当做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但却从未思考过这是为什么呢?
这一切,其实都刻在人类的基因里。六百万年前,当原始人被迫从容易隐蔽的热带雨林来到了危机四伏的稀树草原,基因苦心进化让人类脱颖而出,从共同向狮子扔石头开始,人类迎来了合作、创新的社会化飞跃。
本书结合人类学、生物学、历史学、心理学和进化科学的前沿研究,以故事的形式,引人入胜地讲述了人类的社会化历程。
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马扎林·R.巴纳杰鼎力推荐:“这是一本写给所有人的书,它告诉我们人类从哪里来,以及我们该如何珍惜眼前的奇迹。
你将收获
■ 要想知道人类如何在社交上取得成功,更好的方法也许不是聚焦当下,而是追溯源头。
■ 吹牛、八卦、撒谎?原来这是我们进化六百万年才掌握的“必杀技”。
■ 基因的进化推动我们朝着某一方向不断前进。
作者介绍
威廉·冯·希伯
知名心理学教授
耶鲁大学心理学学士,密歇根大学社会心理学博士,现为昆士兰大学心理学教授。他在进化心理学领域已发表上百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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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非常久远的古代开始,人们就对八卦乐此不疲,根据一段段宫廷秘史、民间传说,还创作了经久不衰的文学经典。时间快进到二十一世纪,发达的互联网更是将大家的八卦精神推向了一个新高点。人人都是八卦好手,网上冲浪的人们仿佛具有挖掘信息的十八般本领,并且借助互联网将新鲜八卦光速传播。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美国《时代周刊》曾经有一篇报道称,一个公司每天的往来邮件量约为112封左右,而其中多达15%的办公室邮件其实是关于八卦绯闻的,并且那些坏绯闻的传播速度往往是好绯闻的2.7倍!更让人震惊的是,有80%的绯闻是真的!有人戏言,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从这个角度看倒也不为过。但这是为什么呢?人类为何如此喜欢八卦?如果有人告诉你,这是人类进化的结果,你会相信吗?
在趣味横生的新书《当我们一起向狮子扔石头:人类如何在社会中进化》中,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心理学教授威廉·冯·希伯从心理学角度提出了一些非常有趣的观点。他结合前沿的人类学、生物学、历史学、心理学和进化科学的研究,以故事的形式,引人入胜地讲述了人类社会化历程,解释了大草原上的生存斗争如何永久改变了我们的思维方式。也许难以置信,但人类钟爱八卦、习惯自我欺骗等一系列问题,在作者看来都是人类苦心进化的结果。进化塑造基因,从而进一步塑造人类的思想,也就是环境塑造了我们的思想、文化、价值观与偏好等等。
我们都是类人猿的后代,猩猩是人类的近亲。这是我们在生物课本中学过的。但猩猩至今没有离开高高的树冠,而人类却早已和猩猩大不相同。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结果?科学家们发现,是东非大裂谷的构造活动将人类和猩猩祖先分开。这种分离就像是拉开了一条巨大的拉链,东非大裂谷形成的同时,导致了埃塞俄比亚、肯尼亚和坦桑尼亚大部分地区极为缓慢地、间歇性地抬升,逐渐成为高原。地形的变化导致了气候的变化,人类祖先热爱的热带雨林逐渐消失,他们被迫从树上来到了地面。在森林消失的最初几百万年里,我们的祖先过得并不好。原先已经习惯的食物在消失,他们必须寻找新的食物来源。而比饿肚子更危险的是,许多巨型掠食动物在平坦的稀树草原上游荡,随时可能吃掉弱小而笨拙的他们。环境的巨大变化迫使他们必须找到新的生存方式。许多个体在动荡中失去了生命,但也有一部分幸存者得以繁衍生息,故事延续下来,就出现了我们。
失去热带雨林的庇护,在稀树草原上的人类祖先只能依靠提高警惕来勉强谋生。与我们的其他近亲不同,人类祖先并没有满足于活下来,他们想要活得更好一些。草原给了一只聪明的猿,猿猴的猿,带来了新的机会,因为它不再需要四肢着地才能行走。变化当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正是这样的变化,说明我们的祖先终于找到了全新的生存方式来保护自己。
我们没法穿越回到几百万年前,看看我们的祖先究竟如何在大型猛兽面前保卫自己,但从我们生活的经验来说,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砸向比自己强大许多倍的敌人,几乎是一种本能。因此,经验说明,我们的祖先可能也是这样回应草原上的危险的。他们成群结队,联合起来,丢出石头抵抗猛兽的袭击。一些化石记录也证实了这个猜想。生活在350万年前东非的“露西”,是我们的祖先南方古猿中的一个,从脑容量来看,她也许并不比一般的黑猩猩聪明多少,但是她的手腕和手都比猩猩更灵活,肩膀更平,臀部和胸腔底部之间的空间更大。这些变化可能是她直立行走的结果,这些新特性也很有利于投掷。
当然,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几百万年前在稀树大草原上游荡的猛兽,可比现在大型犬之类的要凶猛得多。这时候应该怎么办?我们小时候都听过一根筷子一折就断,一把筷子则怎么拧都拧不断的故事。我们的祖先也是在对付猛兽中产生了合作的能力和愿望,并且当他们发现投掷石头能够驱赶捕食者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也可以通过集体投石头来狩猎获取食物。人类集体行动的心理或许就是从那时起深深根植于心中。直到今天,我们依然对集体有强烈的依赖性,为什么这么说呢?试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个游离于社会之外、被社会排斥的人,那种痛苦是不是很可怕?为了维持团队成员对自己的好感,你是不是愿意付出所有的努力?
人类对于群体的依赖也能从很大程度上解释我们开头提出的问题,为什么我们那么热爱八卦?想想我们的祖先,成群结队生活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当结束一天的捕猎、饱餐一顿美食之后,大家围坐在火堆旁时,能干什么呢?那时候也没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自然会选择聊天来打发时间,并且通过说闲话来调节大家的行为。八卦虽然无聊,但却是一种“声誉管理”,能确保大家意见一致,并让群体走向正确的方向。
时间进入二十一世纪,互联网的出现一定程度上让大家又重返人类祖先的生活环境。我们用互联网娱乐,借助社交媒体互相评判、实施奖惩并调节行为。当然,由于互联网强大的力量,我们今天面临的局面要比我们的曾曾曾曾曾……曾祖父们复杂得多。我们的祖先如果背离了一个群体,可能还能游荡在草原之上,尝试加入另一个群体,但现如今,互联网让世界成为一个圈,如果在网上你同时被很多人声讨,那么结果毫无疑问是毁灭性的。想想微博里那些红极一时的大V,随时可能因为各种问题被人唾骂,一旦成为舆论的中心,他们只能选择从网络世界消失,不再出来。
总之,被迫从雨林搬到草原的人类祖先,发现了团结一致、相互合作这一成功密码,于是有幸成为所有猿类中实现群体目标和个人目标平衡的先驱。在这里,作者大胆指出,在过去的600万年里,人类的认知进化是一个无意的自主过程,面对当地气候变化带来的生存危机,人类创造了以合作为主的解决方案,群体和个人目标逐步达成一致。在接下来的几百万年里,人类在此基础上不断发展出新的能力,从而有效提升了社会认知水平,这一系列变动最终将人类带到食物链顶端。可以说,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的祖先只是狩猎-采集者,但在世界上的地位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合作与分工极大增强了我们的生存能力,使人类从猎物变成了顶级捕食者。
通过合作应对复杂环境从而获得生存机会只是第一步,开始集体行动的人们需要逐步面对复杂的社会关系,在努力建立和维持联盟、创建合作项目以及相对安全度过每一天的过程里,我们的祖先学会了预测彼此的行为,因此我们进化出了心智理论,也就是理解他人的心智与自己存在差异的能力。而心智理论出现不久,世界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谎言”也随之而来。当然我们没法回到几百万年前,去看看我们的祖先是如何说谎、为何说谎,但有一些事情能够显示即使是头脑尚未完全发育的小朋友,也可以轻松利用心智理论说谎。作者有个4岁的孩子,某天他和一个小男孩一起玩耍,小男孩告诉作者家的孩子自己有个蜘蛛侠的午餐盒,作者家的孩子并不知道蜘蛛侠,也根本不懂蜘蛛侠究竟是什么,但不甘示弱的他告诉自己的新朋友,他拥有一个“叶子侠”的午餐盒,还有一个“草地侠”。这两样东西毫无疑问不存在,只是来自一个4岁小朋友的谎言,虽然在大人看起来拙劣又好笑,但作者却从其中看到这是社会性发展的一种表现。作者表示,这种独特的能力是人类社会性的产物,也是我们进化的小群体社会成功的关键。虽然他认可说谎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他还是为自家孩子能够利用谎言来维持自己在游乐场中的地位而感到高兴。
话题继续回到我们的祖先身上,从热带雨林到繁华都市,先辈们走过了非同寻常、目前来看也是独一无二的旅程。这一路走来,无数艰难险阻都足以使我们灭亡很多次,而为了活下来,我们在漫长的时间里不断进化自己的习性和能力,慢慢从类人猿变成了今天的人类。但在作者看来,生存和发展不是全部,因为进化主要依赖于繁殖。我们的祖先为了把基因传下去,进化出了有利于繁殖活动的偏好,放弃了那些对此无益的活动。想要理解这个内容,我们可以用孔雀做例子。我们都知道雄性孔雀有极其艳丽的尾巴,达尔文曾经说:“每当我注视着雄孔雀尾巴上的羽毛,都会感到恶心!”耀眼而累赘的尾巴极易使雄孔雀暴露在危险之下,但为什么它们依然成为今天的样子呢?作者指出,这是因为尾巴带来的生存成本被繁殖的收益抵消了。雌孔雀会被拖着巨大鲜艳尾羽的雄孔雀吸引,是因为雄孔雀带着这么大的负担还能活下来,一定是有别的优势,比如,它是一只足够强壮的鸟。这也能够在很大程度上解释,女性在选择男性配偶时,为什么会关注身高、肌肉、面部的对称性等外部条件。这些被称为“真实质量指标”的内容,在男性眼里又为什么不同?这主要是因为男性对女性生育能力的真实指标更感兴趣。他们会被看起来年轻的女性和沙漏形身材吸引,是因为这些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女性生育能力的表现。
繁殖是进化的货币,性选择和配偶竞争带来了相对论的力量。换句话说,我们相对于他人的地位非常重要。这能够解释为什么我们不会嫉妒一些大明星,因为我们清楚知道自己和他们不属于一类人,他们和我们关系不大。而周围的人特别是熟识的邻居、朋友等如果取得了亮眼的成绩,我们反而会真实地感受到恐慌。这种并不美好的人性其实与生俱来,因为我们一直在进行社会比较。当然最初的社会比较是为了了解自己,通过社会比较来确定自己的社会地位。但由于这些问题都没有绝对的答案,并且离自己最近的人往往也是最重要的竞争对手,所以人们才有了这种就地观察的倾向,虽然这可能形成有偏见的社会观。试想一下,读书考试的时候,如果周围同学门门功课100分,只有你考了一个99分,不用别人说什么,你自己也会觉得羞愧,并且坐立难安,即使这个考试难度非常大,超出了你们平时的学习难度,但在这种情况下,你也还会被其他同学笑话。相对论很重要,除了基本生存需求之外,作者认为其他议题都是相对的,并且这种相对与性选择直接相关。别人都考100分,你考99分,分数本来只是个数字,但你可能因为低于周围朋友的平均值而倒霉,你跟不上大家的平均水平,说明你不是个聪明人,这导致你找到伴侣的难度可能增大。在分数公布之前,你喜欢的人可能会选择你,但在分数公开之后你很可能被淘汰,因为其他考100分的朋友吸引力比你大了不少。
对于我们的祖先而言,生存和繁殖是最重要的事情,延续到我们这里,就没有什么比社会关系更重要的了。为了保持自己与群体的联系,我们进化出了许多方法,其中最主要的途经是了解他人。了解他人的想法有助于我们融入群体,也能帮我们预测团队成员接下来做什么。基于这些原因,进化让我们永远抱有分享的欲望,即使没什么用。为什么我们都喜欢都市传说?越恐怖越离奇的传说,为什么越容易被流传开来?比如,“纸箱做肉包子”这种听起来匪夷所思的消息为什么会得到广泛传播呢?因为人们的分享欲望不仅限于知识,更在于情感反应。如果我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某种情绪反应,而你没有,我就会非常难过。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发生,为了确保你跟我有一样的反应,其中一条途径就是夸大其辞。所以,当我需要你对一件事义愤填膺,我就得添油加醋,让你更容易愤怒,最后我们产生了共同的情绪反应,彼此就会有好感,达成共鸣。所有的谎言和夸大其词都可以视为分享情感需求的“副作用”,说到底,“吹牛皮”也是为了操纵他人的情绪。
如果把吹牛当做欺骗他人的方式,那我们不能忽视另一种欺骗,就是自我欺骗。弗洛伊德把自我欺骗归类为一种防御机制,而作者认为自我欺骗更近似于一种社会武器。芝加哥大学的研究者们做过一个实验,发现人们在一组为他们拍摄的照片里,总会选择美化10%-20%的照片当做自己最真实的照片。美化后的照片更符合人们眼中的自我形象。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我们觉得朋友都是差劲的摄影师,他们总是拍出我们丑的那一面。其实真相是我们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美。但自我欺骗并不是一件坏事,自我欺骗可能有助于我们更好地欺骗他人。自我欺骗产生的过度自信,甚至能够成功骗过HR的慧眼。有研究显示,人力资源顾问也倾向于推荐过度自信的申请者,而不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作者表示,过度自信的人其实就是希望人们喜欢自己,从而避免发生冲突。
大约600万年前,人类的祖先走出热带雨林,迁移到东非的稀树草原。在开阔的草原上,独来独往的生活方式逐渐沉淀,转变成合作。“社会智力”由此诞生,它永久性地改变了人类的思维方式,并塑造了我们所生活的当今世界。当原始人被迫从高高的树上来到地面,从热带雨林来到危机四伏的稀树草原,从共同向狮子扔石头开始,人们真正迎来合作、创新的社会化飞跃。
(本期编辑 x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