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mroad创始人Sahil Lavingia:十亿美金独角兽之路,我重新理解了失败与成功

创业项目发展的唯一路径是通过风险投资的支持么?答案是否定的。在我聊过的数千个早期项目中,我发现有很大一部分的项目并不适合风险投资的商业形态,但多数创始人其实并没有认真思考这一点。为什么有如此多的项目前仆后继的希望通过风险投资筹集资金,从而加速发展,这跟我们崇尚财富的社会环境下对于成功的定义相关。
今天的分享来自于服务全球创作者的Gumroad创始人Sahil Lavingia,也许很多人会对Sahil感到陌生,但他的经历却很有意思。Sahil在十五岁时就开始创业,上大学的第一个学期时就以Pinterest二号员工的身份联合创立Pinterest(Pinterest于2019年上市),19岁时Sahil从Pinterest离开,创立Gumroad并在成立之初拿到数百万美金的融资,但很快各种挑战也接踵而至。在裁员后Gumroad很长一段时间就只有Sahil一位全职人员。
在这篇内容Sahil非常坦诚的分享了在创立Gumroad过程中经历的起起伏伏,对于“失败”的反思和对于成功的思考,我认为它提供了一个多元的视角来帮助思考对于企业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值得坚守的,成功的定义是否是唯一单元的,这些都非常有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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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真诚推荐之前的一篇作品,来自于A16Z联合创始人Ben Horowitz《勇气和恐惧的界线》,作为参考阅读。
为了给您更好的阅读体验,在不影响内容的前提下,本篇做了一定的调整。如果能够给您带来启迪,希望帮助分享推荐。让我们开始吧,En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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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在拿到所有期权之前,作为2号员工的我离开了Pinterest,决定去从事我曾视为毕生事业的工作。我原以为Gumroad会成为一家拥有几百名员工、价值10亿美元的上市公司,而我会为它奋斗至死之类的。
不用说,我的愿望落空了。
目前,我的处境看似不错,经营着一个有盈利、不断增长、低维护、客户满意的软件业务。但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失败者。在公司的低谷期,我不得不裁员75%,其中包括许多我的好朋友。我失败了。
我花了很多年才意识到我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对自己曾经的选择和当下的处境羞愧难当,但现在,我不会这么想。下面,我想分享我完整的创业之旅。
周末项目变身风投支持的创业项目
Gumroad背后的想法很简单:创作者应该能够通过一个快速、简单的链接直接向他们的受众出售自己的产品,不需要店面。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在周末就建立了Gumroad,周一早上就在Hacker News上进行发布,发布后引起的反响超乎预期,第一天就有超过5.2万人查看了它。几个月后,我辞去了Pinterest的工作,将Gumroad视为自己的毕生事业。
随即,我就从包括Max Levchin、Chris Sacca、Ron Conway、Naval Ravikant、Collaborative Fund、Accel Partners和First Round Capital在内的全明星天使投资人和风险投资公司筹集了110万美元。几个月后,2012年5月,我们又筹集了700万美元。来自顶级风险投资公司Kleiner Perkins Caufield & Byers (KPCB)的Mike Abbott领投了本轮融资。
我当时好像立于世界之巅,19岁,独立创始人,银行存款超800万美元,拥有三名员工。整个世界都开始注意到我。随后,我们壮大了团队,并一直专注于产品。月度数字开始攀升,然而有一天,这些数字停止了增长。
为了让产品保持活力,我解雇了公司75%的员工——包括我最好的朋友。我感到挫败,但仍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产品会继续增长,离得远的投资人永远不会发现这些。
然后,TechCrunch得知了裁员的消息,发布了名为《电子商务初创公司重组,Gumroad陷入裁员危机》的文章。突然间,我的失败被公之于众。我一周都没有理会支持和关心我的人,而是花时间解答客户的担忧,其中很多人都依靠我们来推动他们的业务。他们不知道是否应该寻找替代产品。还有一些我们最喜欢、最成功的创作者离开了Gumroad,这很伤人,但我不怪他们,因为他们只是想把自己企业的风险降到最低。
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失败的预兆
让我们从数字开始。这是我们裁员之前每月处理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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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还不错吧?至少它前进的方向正确:往上走。
但是我们是风险投资的,这就像玩一个双赢的游戏。如你所愿时令人欣喜,事与愿违时令人窒息。而且我们翻倍的速度还不够快,无法筹集到我们正在寻找的1500万美元以上的B轮融资(第二轮主要融资)以发展团队。
相比我们想要建立的业务类型,不到20%的月增长应该是一个危险信号。
但当时,我觉得还好。我们银行里有钱,而且产品与市场契合。只要继续输送产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线创作者的运作仍处于萌芽状态,增长缓慢不是我们的错。改变似乎总是指日可待。
但现在,我意识到:是谁的“错”并不重要;我们在2014年11月达到顶峰并停滞不前。很多创作者都非常喜欢我们,但需要我们提供特定产品的人并不多。产品与市场的契合度很好,但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新的、更大的契合度以筹集更多资金(然后不断重复,直到被收购或上市)。
2015年1月,最后的孤注一掷后,我们的银行余额降到了18个月来的最低水平。我告诉团队的20个人,前方道阻且难。我们达不到B轮融资的目标,在接下来的9个月里,我们必须非常努力地工作,才能接近目标。除了能够给月增长带来直接改变的功能,其余的功能都暂且置后。虽然其中有很多并非我们的核心业务,但我们需要尽一切努力让我们的月处理量达到所需水平。
如果我们成功了,就能再次从顶级VC那里筹集资金,雇佣更多的人,然后从我们之前中断的地方继续前进。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必须大幅缩减公司规模。
那九个月里,当整个团队都知道我们正在为公司的生命而战时,没有一个人离开Gumroad。从“这很难”到“是的,原来是这样,”每个人都前所未有地加倍努力。
从8月到11月,我们推出了“小产品实验室”,教授新的创作者如何成长和销售。除此以外,还提供了很多其他的功能,包括每周付款、借记卡付款、英澳加付款、电子邮件附加功能、产品推荐和搜索、了解顾客如何阅读/观看/下载所购买产品的分析功能,以及加入购物车功能。
可惜,我们还是没有达到目标。
瘦身还是关门?
回想起来,我很庆幸当时没达到目标数额。如果我们加倍下注,筹集更多资金,再次出现在头条新闻中,很可能会面临更为严重的挫败。
考虑到这一点,我们可以选择:关掉公司,把剩下的钱还给投资者,尝试一些新的东西;缩小公司规模,以实现可持续发展;等待被收购。
有些投资我的人希望我关闭公司。他们劝我说,与其维持像Gumroad这样的小企业,不如用这些时间做更有价值的事情,我应该用我拥有的知识和他们的资金建立另一家价值十亿美元的公司。
老实说,我更同意他们的观点。但我首先要对我们的创作者负责,然后是我们的员工,最后是投资者。每个月,我们都帮助成千上万的创作者获得报酬。大约有250万美元将进入创作者的口袋——用于租金、抵押贷款、学生贷款、孩子的大学学费。而且这个数字一直在增长!我真的可以切断他们收入的来源吗?
如果我卖掉公司,受影响最大的是我的团队,我就不能继续掌控产品的命运。很多收购故事中,公司都承诺收购会带来一段激动人心的旅程和卓有成效的协同合作,一年后,却以产品弃用惨淡收场。
抛售固然诱人。我可以说我卖掉了我的第一家公司,筹集了更多的资金,然后靠着自己的新想法重复这些步骤。但这并不适合我。我告诉每一位新员工和每一位投资者,我们首先要对我们的创作者负责。我并不想冒着让另一个客户群失望的风险,成为一名连续创业者。
我们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实现盈利。公司的第二年十分惨淡:我将公司从20名员工缩减到5名;我们努力为月租2.5万美元的办公室寻找新租户;我们把所有剩余资源都集中在推出优质服务上。
2015年6月,也就是我们裁员前几个月,我们的财务状况如下:
收入:本月89,000美元
毛利润:17,000美元
运营费用:364,000美元
净利润:-$351,000
一年后的2016年6月,我们的月度数据如下所示:
收入:本月176,000美元
毛利润:42,000美元
运营费用:32,000美元
净利润:+10,000美元
这一年很痛苦,但这意味着创作者可以继续获得报酬,也意味着我们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从骨干人员到生活方式企业
情况自此开始恶化。Gumroad已经不再是投资者和员工注册时的风险投资、快速发展的创业公司。其他人都纷纷找到了其他机会,骨干人员从五人减为一人。
可以说当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团队,也没有办公室。旧金山到处都是初创公司,它们筹集了大量资金,建立了优秀的团队,创造了出色的产品。我的一些朋友成了亿万富翁。与此同时,我经营着一家“微不足道”的生活方式企业。我不想这么做,但我必须阻止沉船。
现在,我能理解为什么有人想做那份工作,但当时的我只是觉得自己被困住了,我不能停下,作为一支军队,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我几乎与世隔绝,不和任何人联系,甚至我妈妈也不知道我裁员的事,也得读了这篇文章看了我的推特以后才能知道。朋友们很担心我,但我向他们保证我既没有抑郁也没有自杀倾向。我离开旧金山,在别的地方呆了很长时间,本以为旅行会给我足够的空间,但却只会让我倍感孤独。
每天,我一醒来就开始处理Gumroad所有的支持查询。我尽力修复我能修复的bug。但一般情况下我都必须求助于Gumroad的前工程师,那时他们都已经被我解雇了,但还是会抽出时间提供帮助。处理完Gumroad的所有事情后,我会尽量去健身房,如果我意志力强大,还可以做一个业余项目(一部奇幻小说)。但是我没有几天能做到这些。
对我来说,幸福代表着对正向的变化有所期望。2016年以前的每一年,我的期望都会有所提高——无论是团队、产品还是公司。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今年比去年更糟。
在旧金山的生活本来就很艰难。特朗普赢得大选后,我永远离开了旧金山。
新的开始
然后有一天,一切又都变了。我对分享这部分故事持谨慎态度,因为我不知道能否从中学到什么,但最后我决定分享出来。
2017年11月27日,我收到了一封来自领投者KPCB的电子邮件:我想继续我们几个月前谈到过的内容。KPCB现在想以1美元的价格将所有权卖回Gumroad。我们这周可以讨论一下吗?
Mike离开KPCB去创业后,KPCB不想再任命新董事会成员,如此一来就减少了他们的税费。我们的清算优先权一下子从大约1650万美元降到了250万美元。突然,我看到隧道尽头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昏暗遥远,但存在。有一条道路会通往独立企业,我将不再受制于签署筹资合同时“要么做大要么回家”的心态。
一位投资者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之后,又有几位投资者也这么做了,我们买回了更多的所有权。我每隔几个月给剩下的投资者写一封简短的电子邮件,告诉他们最新的情况。
未来的工作重点是:组建一个小团队,慢慢让投资者回来,将Gumroad打造成一个专注于客户的有意义的企业。我们永远不会成为一家价值10亿美元的公司,而我开始感觉能接受。当然,Gumroad上成千上万的客户不会介意。
寻找新的影响方式
我在Gumroad工作的八年里,人生起起落落。有几个月我每天工作16小时,也有几个月我每周工作4小时。下面这张图可以说再现了那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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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分辨出我哪个月工作时间长,哪个月工作时间短吗?我不能。我们组建了一个销售团队,几年之后又解散了,你能分辨出我们是什么时候解散的吗?我不能。
不管你的产品有多棒,功能上线的速度有多快。你所在的市场将决定大部分的增长。无论好坏,Gumroad几乎每个月都以大致相同的速度增长,因为这是市场决定的增长速度。
比起假装是某种产品的远见者,励志建立一家价值十亿美元的公司,我只是全力以赴让Gumroad变得越来越好,能为创作者提供更好的服务,因为是他们让我们到现在还活着。
创造价值和获取价值
多年前,在某个CEO峰会上,我心目中的英雄比尔·盖茨登台发言。有人问他如何面对公司没能抓住更多的价值。虽然微软是个大企业,但与它对世界和人类产生的影响相比,它是微不足道的。
比尔·盖茨的回答是:“事实的确如此,但所有公司都是这样,对吧?它们创造了一些价值,最后成功地抓住了其中的一小部分价值。”
我现在更专注于创造价值而不是获取价值。我仍然希望产生尽可能大的影响,但我不需要直接创造它或以收入和估值的形式捕捉它。
以奥斯汀·奥尔雷德为例。他为自己的创业公司Lambda School筹集了4800万美元,然后在Gumroad上卖出了第一本书。
曾经Gumroad的员工有的创立了自己的初创公司,有的加入了其他公司并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最重要的是,我们的产品理念,比如信用卡和内联结账体验,在网络上得到广泛应用,让网络成为一个对每个人来说更好的地方——包括从未使用过Gumroad的人。
公开我们的财务状况
我也找到了其他创造价值的方式。裁员之后,我没有和任何人谈论Gumroad,连我妈妈都没有。离开旧金山后,我感觉自己与创业圈彻底脱节了。
为了重新与这个圈子建立联系,我考虑过公开分享我们的财务状况。其他创始人可以从我们的失败中吸取教训,参考我们的数据做出更好的决策。
但公开这些数据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我们不是每个月都在增长怎么办?这可能会吓跑潜在客户。这是件我从没想过寻求风险投资的初创公司会做的事情。如果必须要筹集资金、雇用员工并与其他寻求风险投资的初创公司竞争客户,那么一定要对这些数据保密。
但是,由于Gumroad不再面临这些情况,所以可以分享这些信息。我们已经实现了盈利,有几个月没有增长并不会产生多大影响。所以在2018年4月,我开始公布公司的每月财务数据。
讽刺的是,许多投资者看到财务报表后向我们伸出援手(感谢你们的关心!但我们现在更想从客户那里筹集资金),更多的人想为Gumroad做出贡献,而我们的决策让我们更接近平台的创作者。
我们的创作者并没有对Gumroad实际上有多“小”而感到害怕,他们反而更加忠诚,与我们一起同心协力,继续做大家都热爱的事情。
很快,我们还计划像WordPress一样做产品开源。任何人都可以定制化个人专属的Gumroad版本,做一些改善,无需我们做中间人,直接向消费者出售目标内容。
2018年,我们拿出了超过23,775美元,大约是公司利润的8%,捐给了不同的慈善机构。我们为波多黎各的飓风救灾工作和喀拉拉邦洪水救灾工作募捐,还资助了推想小说中的Presence-of-Blackness项目和Mexicanx出版物。
寻找成功的多元标准
多年来,我衡量成功的唯一标准是建立一家价值十亿美元的公司。现在,我意识到这个目标有多么糟糕。这既不理智,也不能准确衡量影响。
我没有找借口,没有假装自己没有失败,也没有假装失败让人感觉良好。每个人都知道创业公司,尤其是风险投资公司的失败率非常高,但当你真正经历了这次失败,还是会难以接受。
我失败了,但我在其他事情上还是取得了成功。Gumroad用1000万美元的投资为平台的创作者带来了1.78亿美元的收入,而这个数字还在增加。我们不再以筹款为目标,而是专注于为平台用户打造最好的产品。最重要的是,我很高兴在我们的创收产品之外创造价值,比如您正在阅读的这些文字。
我现在认为自己“成功”了,虽然这个成功和我当初定义的不一样,但我认为现在做的事情也很有意义。
我最初建立一家价值10亿美元的公司的目标是从哪里来的?我想是受这个崇尚财富的社会所影响。我不认为比尔·盖茨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和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是巧合。从记事起,我就将“成功”等同于净资产。如果我听到有人说“那个人真的很成功”,我并不认为他们的成功是因为给周围人带来了福祉,而是认为他们已经赚到了大量的钱。
财富能改善周围人的生活水平,就像比尔·盖茨在慈善事业上投入了巨资。但这不是衡量成功的唯一标准,也不是最好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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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尝试打造下一个微软,这并没有错。我个人不认为亿万富翁都是邪恶的。我的内心甚至依然在幻想自己能走上这条财富之路。
但无论好坏,我现在都在另一条路上。
Gumroad是许多人的沥血之作,以下为制作人名单:
Leigh McCulloch, Sidharth Shanker, Anish Bhayani, Kathleen Warner, Heather Whiles, Benjamin Nguyen, Steve Kaye, Tuhin Srivastava, Avinash Ananth, Joel Packer, Katsuya Noguchi, Matan-Paul Shetrit, Amir Haghighat, Ian Atha, Emmiliese von Clemm, Kate Yu, Sri Raghavan, Ryan Delk, Al Hertz, Travis Nichols, Maxwell Elliott, Phil Howes, Ben Reynolds, Michael Klocker, Bryan English, Laura Biester, Jake Heimark, Aaron Relph, Ben Walsh, Greg Terrono, Donald Huang, Paul McKellar, Francisco Gutierrez, Kyle Doherty, and Jessica Jalseva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