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有梦 穿山而来

7月21日,央视新闻消息:近日,中缅国际铁路重要组成部分云南大理至保山铁路即将开通运营。复兴号列车将从位于云南省大理市洱海畔的大理站驶出,一路跨江穿隧,向着我国对外开放的前沿——保山飞驰,大理至保山,车程由2小时30分缩短至1小时左右,被当地各族群众赞誉为“幸福线”。
然而,为了1小时的幸福通途,上万名建设者却在崇山峻岭间奋战了14年,对他们的考验,不仅是攻克国内罕见复杂地质难题的智慧,更是千磨万击还坚韧的毅力。
大瑞铁路大保段位于云南西部山区,是我国第一条穿越横断山脉的铁路,跨越漾濞江、银江、澜沧江等4条河流,具有高地热、高地应力、高地震烈度等特点,是目前国内地形地质条件最为复杂的铁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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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记者于2019年6月在云南保山大瑞铁路大柱山隧道平导贯通时的采访记录,整理成文,以此致敬俯身大山深处14年如一日的中铁一局建设者:
2019年6月26日上午11时,云南保山大瑞铁路大柱山隧道平导内随着一声“砰”的炮响,标志着全长14公里长的“中国最难掘进隧道”经过11年艰辛施工,终于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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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柱山隧道涌水成瀑,注入澜沧江。
两三分钟后,烟尘即散,澜沧江边清凉的风从大柱山“胸膛”中穿越而过。
在查看和排除险情后,隧道进口和出口的人员随即欢呼着“通了!通了!!!”,奔向贯通点,热情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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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栋在大柱山隧道中。
“11年前我们许下的‘隧道掌子面不见不散’的诺言,今天终于实现了!”中铁一局大瑞铁路项目经理姜栋有些激动地说道。
11年,青丝染霜雪;11年,大柱山深处篆刻着青年建设者不变的初心和使命,11年,澜沧江见证“共和国长子”的担当与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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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柱山隧道洞穿横断山脉。
“孩子小学二年级他到这边,已经11年啦。”6月28日,中铁一局大瑞铁路大柱山隧道项目负责人姜栋的妻子赵爱丽对记者讲道。本来她和高考成绩刚出来的女儿从陕西赶到云南,是想一起商量孩子填写志愿的事的,让赵爱丽没有想到的是,大柱山隧道平导贯通后,姜栋又紧急赶往北京出差。“这么多年也慢慢习惯了。”赵爱丽苦笑着无奈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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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柱山隧道是大瑞铁路控制性工程之一,穿越著名的横断山脉南段,隧道全长14484米,最大埋深995米。2008年开工以来,隧道涌水约2亿立方米,相当于15座西湖水量。同时,洞内高地温段施工长期处于40℃左右和85%以上湿度的恶劣施工环境,为了确保施工作业人员身心健康,项目部长年给隧道施工掌子面运送冰块降温。因施工极端恶劣,也被称为“地狱式隧道”。
11年来,先后有500名管理人员和2000余名作业工人奋战大柱山隧道。其中,很多人到项目目睹艰苦的施工环境后,拿起行李扭头就走。年仅32岁的姜栋此后默默的承担起了这项千斤重担。澜沧江边,他和年轻的项目团队许下“隧道掌子面不见不散”的誓言。此后,一支队伍从隧道进口,一支队伍从隧道出口,向大柱山深处同时发出掘进的施工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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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大瑞铁路全线工期控制性工程,作业工人90%以上的时间都是与突泥涌水作斗争。隧道出口段面临反坡排水的施工难题,隧道内多次被涌水淹没数百米,当作业工人因恐惧往外撤离的时候,姜栋和他的团队却划着皮划艇“逆行向内”查看险情,以制定应对措施。11年,姜栋和他的团队在横断山脉中穿越6条断裂带,岩溶发育地段5处,褶皱构造3条,经过有放射性场所监督区、高地温带。
同时,隧道内的高地温地段,施工时温度高达40度。加之隧道内空间闭塞狭小,站着不动,也犹如蒸桑拿一样浑身大汗。
11年,大柱山隧道内汗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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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年,项目部解决了平导8.3公里独头通风、7.8万m3/d的长距离反坡排水、1.7公里的低瓦斯施工、软岩大变形等一系列技术难题。尤其是在156米长的燕子窝断层施工中,项目部通过邀请专家,不断完善改进施工方案,历时26个月的攻坚克难,最终安全通过该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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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施工环境异常恶劣,施工异常艰难,大柱山隧道工期从最初的5年半,一度调整为8年,此后,又再度调整为13年,相当于三峡大坝的工期。
大柱山隧道施工的艰辛2017年五六月一经中央主流媒体报道后,姜栋和他的团队便受到全国关注。
他们“血性坚守,责任担当”的精神让很多人为之敬佩。但是姜栋的妻子赵爱丽告诉记者,每次中央电视台播放大柱山的新闻时,他们都不告诉家里老人,害怕老人看到电视后担心。而且,姜栋每次回陕西礼泉老家看望父母时,都要精心把头发染黑。
“两边的头发白了很多,他怕父母看了伤心。”赵爱丽说。
“这11年,他在家呆的时间不到1年,孩子的学习和生活他是缺席的。记得孩子小学时,学校每次开家长会,孩子都会说,要是爸爸能参加一次就好了。”赵爱丽讲道。媒体采访姜栋时,需要一些和女儿、妻子在一起的照片,但是找来找去,却找不到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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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栋女儿张老师的印象中,几年的时间里,只见过姜栋送孩子上过一次课。“这么多年,也就是孩子寒假和暑假,我们从陕西过来,一家人能团圆一段时间。其他时间,他回家也都是匆匆来,匆匆去。”赵爱丽说。
2019年6月26日,姜栋与女儿在大柱山隧道前合影。因为与女儿见面少,每当姜栋给家里打电话让女儿接一下时,女儿就一个人回到房间就把门锁起来了。“可能也是不想跟我说,也不知道跟我说啥。”姜栋说。
经媒体的持续报道,大柱山项目得到更多人的关注。当赵爱丽把看到的一些报道和评论截图发给姜栋看时,姜栋回复了一句:理解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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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瑞项目二工区生产副经理杜伟峰和妻子张翠来自陕西咸阳,工作在大柱山隧道进口,他们一个分管工区生产,一个是项目资料员。夫妻两人于2008年和2009年先后到项目实习,此后都选择留在了大柱山隧道。澜沧江边,他们从相识相知到相爱。
2012年10月,在项目放了几挂鞭炮,项目同事去外面一起吃了个饭,算是举行了婚礼。有了孩子后,夫妻两人只能把孩子留在陕西老家让父母照看,今年下半年,孩子就要上小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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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伟峰坦言,燕子窝断层施工最艰难的时候,也想过离开,但是遇到险情,大家伙儿一次次勇往直前,甚至将生死置之身后,这种团队感情让他很不舍。一开始面对涌水突泥,尽管心里害怕,但是还是必须冲上去,查看险情制定应对措施和方案。
每次进洞前,妻子张翠都叮嘱他戴好安全帽,时刻注意安全。现在平导贯通,正洞隧道施工安全风险大大降低,经历了多种生死一瞬间的险情和复杂地质施工,让杜伟峰感到了满满的收获感,他说:这也是一种财富,以后不管面对什么样的难题,只要坚定信心,敢于面对,就一定会克服困难,取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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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浩,大柱山隧道进口工区物机部长,陕西渭南澄县人。2010年大学毕业时年仅21岁。他父亲开着一家公司,家境富有。2016年,父母路上几经辗转,第一次来到澜沧江边半山腰上的项目后,晚上便劝他回家。“我爸说咱家不缺这点钱,让我跟他回去在他的公司干。但是大家都在坚守,我怎么能当逃兵?”吴浩说。
到大柱山9年了,每次外出归来回到项目部,他都感觉像回家一样亲切。
这次平导贯通,吴浩打电话告诉了父亲消息后,他父亲的第一句话便是: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吴浩知道一方面是父亲身体不好,需要有人接班,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和女朋友的婚事还没有办。“不管家里怎么催,肯定等到隧道通了再说,作为大柱山的一份子,就得有责任和担当。”吴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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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柱山项目部,吴浩和工人一起搬水泥、卸钢材、运速凝剂,从不嫌脏不嫌累,他说,只有跟工人在一起干,才能融入进去,大家才会服气跟着你做事。大柱山施工期间,吴浩中间一段时间还去了中缅石油管道项目,因为工程处于山区,夏天打雷经常将电线线路瓷瓶击碎,他就要满山遍野徒步查看。
2018年7月,吴浩光荣入党!
韩方谨,大柱山隧道进口工区总工程师。2008年7月份大学毕业后就来到项目部。期间,家人没少为他的安全担心。这次长达14公里的平导贯通,意味着他和团队攻克了“中国最难隧道”系列复杂的施工难题,家人也放下了思想包袱,他的心里也像放下了一块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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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因为经历了很多,眼泪在这11年已经流完了,当初脆弱的神经早就磨砺的无比坚韧,所以贯通相拥的那一刻,尽管心中藏着一条江河,脸上却满是喜悦之情。
周学民,今年51岁,是大柱山隧道进口段所在村子平坡村村民。11年前,在外地承包地亩种植甘蔗的他,听闻家乡修铁路,觉得应该有挣钱的机会,加之还能照顾上学的两个孩子和家里老人,便回到村子到项目打工。虽然在隧道里干活艰苦,但没有苦哪有甜?他说。隧道平导通了后,老周专门去隧道里骑着摩托走了一圈。村里人知道这个消息也很兴奋,说明距离通车越来越近了。现在老周的儿子和女儿已大学毕业,找到了还算满意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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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瑞,二工区经理,负责大柱山隧道进口施工,陕西渭南人。2008年7月,程瑞大学毕业后就来到了工地。程瑞妻子在四川达州的一家大型医院工作,年收入比程瑞还高;儿子只能跟着爷爷奶奶在陕西渭南。程瑞的老婆看到一家人不能在一起,他的工作又危险,就多次动员程瑞辞职,在家带孩子,程瑞却不为所动。11年来,他带领团队攻克了26个月才通过的长156米的燕子窝断层,克服了大涌水等施工难题。
高飞,大柱山隧道出口工区副总工程师,陕西渭南人。2010年6到大柱山隧道项目。“涌水涌泥不能让工人上,我们得自己冲向前。隧道内高温地段施工温度40度,但模板台车上部距离岩石近,温度会达到50度。在里面干完活,第一件事情就是躺在隧道里的流水中,让身体凉下来。必须要拼,不拼神仙都帮不了我们。”高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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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腾,大柱山隧道出口工区技术员。2015年毕业后在隧道里值班了一年半。由于隧道里面高温,每天喝完带的4瓶矿泉水,不够了就喝隧道里的水。而且每天24小时就是从黑夜走向黑夜。雷腾毕业时到项目上体重是140斤,个头不高的他被称为小胖子,现在只有100来斤。
徐会军,大柱山隧道出口工区生产队长,重庆人。2009年33岁的他来到项目,为了稳定围岩需要注浆,他在闷热的隧道内连续待过30个小时,期间甚至出现过缺氧现象,但是最后还是坚持注浆完毕回到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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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振峰,大柱山隧道出口工区副经理,陕西渭南澄城人。2009年3月到大瑞项目部,与大柱山隧道艰辛曲折的施工过程一样,赵振峰家里遭遇了一系列变故,这些打击让他曾几度消沉,他却一次次将痛苦搁置在心间,一度带着孩子和家人一起坚守在大柱山里。现在孩子7岁了,在陕西老家上小学。当隧道平导贯通的刹那,他望见朦朦胧胧的光时,心中豁然开朗。“当时就是担心贯通点围岩爆破后出现大塌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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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利军,大柱山隧道出口工区总工程师,陕西榆林人。2010年从学校毕业后到大瑞铁路项目。看起来腼腆,说话声音不大的他,工作中却有着果断坚毅的一面。10年间,杜利军已经结婚生子,小孩今年已经2岁了。4月30日,他作为中央企业优秀青年代表,在人民大会堂参加了“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现场聆听了习近平总书记对于广大青年的谆谆教诲,这更加坚定了他为了贯通大柱山隧道继续奋斗的信心和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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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时间所限,没有采访到更多的建设者,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人员。大柱山隧道平导的贯通,对于剩余的1.8公里正洞施工具有非常大的推动作用。大柱山正洞预计2020年贯通;2021年,预计大瑞铁路通车。大柱山中,隧道建设者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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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在大柱山隧道中采访时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