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3日,四川省成都市彭州市龙门山镇后山下雨,引起龙槽沟区域突发山洪泥石流,导致在河道上的一些游客被洪水冲走。此次突发山洪灾害共造成7人死亡、8人轻伤。
此前,在多个社交平台上,龙槽沟是被誉为“耍水秘境”的热门“网红打卡地”,吸引了众多游客前往避暑露营。但实质上,龙槽沟属于未开发景区,也是地质灾害隐患点,曾于2015年和2017年发生山洪灾害,当地也沿河道设置防护网和警示牌。为何最终会酿成惨剧,发人深省。
景区警示标志 视觉中国 供图
游客安全意识淡漠
北京蓝鹏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知名律师张起淮认为:“本次事故,需要从游客、平台、当地管理部门三方面进行责任分析。”
从目前公布的视频内容看,山洪发生前,当地社区工作人员发布了预警。彭州市龙门山镇小鱼洞社区党委书记龙成艳介绍,为劝阻游客下河游玩,当地已在去年沿河道设置防护网和警示牌,并常态化组织村干部和志愿者对下河游客进行劝阻,但仍有游客不听劝阻,破坏围网下河野营戏水。
山洪发生时,有的游客首先想到的是去拿财物,更有甚者在听到有人喊“山上涨水了”的时候,还放不下手中的麻将,“要把这盘打完”。在张起淮看来,“一些人本有机会逃生,甚至可以避免伤亡。但是,他们都忽视了‘水火无情’,安全意识淡漠”。
暑期是我国大部分地区暴雨频发的时段,易发生突发性山地灾害。“山区气候条件非常复杂,经常出现山上下雨、山下无雨的情况。有时候山上已经暴发了山洪或泥石流,而山下的人根本不知情。”云南省蓝天救援队队长助理任玉波说,龙槽沟区域发生的山洪是突发性山地灾害,过程很短,山洪肆虐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但就是这么短时间的山洪破坏力也十分惊人。山洪并非只是河水,还夹杂着大量的石头、泥沙等,冲击力巨大。“第一时间得知险情,一定要毫不犹豫地往山洪泥石流方向垂直的两边山坡上跑。”
网红打卡地暗藏隐患
值得注意的是,龙门山镇人民政府多次在其社交平台账号上发布安全提醒。2021年7月,《龙门山镇文明旅游倡议》中提到:龙槽沟属于未开发景区,无任何旅游设施配套,环境承载能力有限。近期由于小红书、抖音等APP推荐,龙槽沟成了网红景点,游客陡增,导致沟内垃圾成堆,环境受到破坏。倡议还特别提到,龙槽沟在汛期容易暴发“齐头水”。“齐头水”是指后山下雨,前山发生山洪等自然灾害。往往刚听到河道里传来轰鸣声,水头即刻就到达眼前。如果有人碰巧就在河道里,往往来不及逃脱,瞬间就被洪流卷走。
龙槽沟是龙门山镇地质灾害点位之一,易发生泥石流、山洪等自然灾害,为何会成为网红景点?多家社交平台上,大量网友发布的游记攻略,晒出自己前往龙漕沟游玩的经历,配上风景优美的图片和视频等内容,推荐和吸引其他游客前往。没有配套设施、存在安全隐患的龙漕沟,在社交平台被打上了“小众避暑”“网红打卡地”等标签,成为市民游客追逐的玩水目的地。龙漕沟并非景区,然而,事故发生前,在地图类APP中却被标记为“风景区”。
目前,在一些社交平台上搜索“龙槽沟”,“野生网红打卡地”等相关内容已经变成了“旅游出行,安全第一,请勿在危险地方逗留、游玩”,推荐内容也已被下架。
张起淮认为,“平台的责任要被追究。 很多戏水地点是当地政府明令禁止进入的区域,但博主只顾着推荐野游地,只注重流量效应,没有告知潜在的危险,对许多人产生了误导。如果发生意外,博主和平台都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互联网经济,关注度、点击率是平台的盈利点。因此,平台并不能因为与推荐目的地之间没有商业合作,发生事故后就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张起淮认为,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博主推荐旅游地,应该真实、全面、准确。推荐平台也应该尽到审慎注意义务,仔细审核相关内容,发现博主存在违法违规行为时,应该及时采取措施,对消费者做安全风险提示。
“野游”乱象亟待规范
从目前的报道看,当地政府在龙槽沟附近围上了铁丝网,还在山沟两侧竖起了不少警示牌。山洪暴发前,还有村社干部和志愿者对游客进行说服劝离。然而,这些工作的实际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为什么不干脆禁止游客进入龙漕沟?据澎湃新闻报道,此前当地在沟口设置有铁丝网等障碍物,但不久就会被游客破坏,即便是上面堵住了,也有人绕道河滩进入龙漕沟。
龙门山镇政府工作人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因为气候和水源条件,当地是成都市民喜爱的旅游目的地。特别是最近持续高温,当地涌入大量游客。作为属地政府,在全镇境内的河滩、溪流等地均设置了明显的提醒标志、横幅,劝阻游客而不要下河游玩,不仅防范山洪暴发,也防止出现孩子溺水等情况,我们工作人员就这么多,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河里盯人”。
张起淮认为,当地管理部门要有更多责任意识。像龙槽沟这样的野生景区,大多是公共管理的薄弱之地,筑牢公共安全屏障刻不容缓。“提示和预警是安全宣传的方面,重要的是落实,相关的法律规范需跟上。”
龙槽沟事故发生后,其他一些处于未开发状态的“网红打卡地”进入监管视野。例如处于浙江建德市钦堂乡谢田村的废弃矿坑,之前一度被社交平台推荐为“避暑胜地”,不时有人纷纷前来探洞。事实上,这些矿洞内岔路多像迷宫,山壁上的石块和山体有裂缝,随时可能有落石。并且,洞内信号不好,一旦遇险很难发出求救信号。日前,当地村委会将洞口封死。
“堵”不是对待险情的最佳处理方式,安全在于防范。张起淮建议游客出行一定要做好出行攻略。“这份攻略不是说在哪里玩、在哪里就餐,而是要对旅游目的地进行安全评估。如果是地质灾害高发地,就要审慎选择扎营;如果是野生动物出没地,就要注意保护动物,并注意自身安全。”另外,张起淮也认为,安全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应对中小学生加强灾害科普教育,珍惜生命,敬畏自然。(作者:曹燕;编辑:曹雪文)
原标题:《四川彭州山洪致7人遇难——未开发景区有隐患 盲目打卡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