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定地震大救援|“这次各方救援速度比之前的历次救援都快”

9月5日,四川省甘孜州泸定县发生6.8级强震,震源深度16公里。截至9月11日17时,地震已经造成93人遇难,另有25人失联,超过10万人受灾。康定市民政局9月11日发布的倡议书显示,为表达对“9·5”泸定6.8级地震遇难同胞的深切哀悼,根据省委、省政府安排,将于9月12日12时52分在泸定县磨西镇和雅安市石棉县举行哀悼活动。
地震波及靠近鲜水河断裂带的甘孜州泸定县、康定市、九龙县、雅江县、丹巴县和雅安市石棉县、汉源县7个县市,除四川外,重庆市、云南省、陕西省、贵州省等多地都有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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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定县的磨西镇是此次地震中心地区。剧烈的晃动停止后,在磨西镇做民宿管家的陈女士逃出了她的住所,跑到了室外空旷的地方。眼前是坍塌的一幢幢房屋,地面和墙面的裂缝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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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定县磨西镇民宿管家 陈女士:
“我住的房子没有倒,但是我楼上隔壁的那家房子垮下来,搭在我住的那栋楼的房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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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情发生后,解放军、武警部队、消防、公安、交通、矿山救援等超过一万名救援人员在统一指挥下以最快速度挺进震区。目前,还有超过一万人的民间救援队、民兵、志愿者等在灾区参与救援。
陈女士说,她还不敢去想如何重建家园,只是想和大家一起尽自己所能解决眼前的困难。当天晚上她就把自己民宿的三台发电机捐出去两台,还捐赠了原本为经营民宿储备的大量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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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孜州公安局特警支队特警土登汪秋,就是网上“飞夺泸定桥般的救援”的主角,他和另外19名特警队员接到任务,要挺进青岗坪两个山上的村庄。
队伍行至磨西镇与青岗坪交会处时,湍急的河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因山体垮塌,周边已经无路可走。为了争取时间,他们决定用绳索渡河。土登汪秋回忆,身下是汹涌咆哮的河水,急流中石头相互撞击的声音清晰可闻,虽然平时进行过相关训练,但他还是忍不住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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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孜州公安局特警支队特警 土登汪秋:
“说不害怕是假的,当时心里想的就是,赶紧第一时间进入灾区。”
一个多小时后,特警队员们到达青岗坪村,立刻开展搜救和转移工作。队员们就地取材,用木头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横桥,护送900多位村民安全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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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西镇共和村是救援人员最晚到达的一个村,这里断水、断电、断路,地震中3人身亡,还有6名村民重伤。湍急的燕子河挡住了去往共和村的唯一道路,多支救援力量100多人受命挺进“孤岛”共和村。
9月6日一早,四川省地震救援指挥部调派了三架直升机飞往共和村,救出首批重伤员。地面救援人员也尽其所能转移群众。同时,救援队在燕子河上搭建管道桥,力求抢通进村道路。
蓝天救援队 卢峰:
“刚开始是由其他组织的一个队员搭建了一个绳索的横渡系统,把我们的队员横渡过去。然后用横渡系统把这边的钢管给横渡到对岸,跟河对岸两边同时开工,搭建底部,然后用石头压,一根一根地用扣件给搭建起来。我们队伍里有做工程的,也有做过土木包工的,所以说搭钢结构也是得心应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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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先遣救援队已经徒步进村救援,但是要大规模转移村民,以防止次生灾害再次威胁村民生命,这座桥的架设非常重要。
蓝天救援队 卢峰:
“它的难度主要就是跨度太大,河水特别湍急,稍有不慎掉到河里的话,会有生命危险。山上有余震的时候,会掉石头,我们的观察哨随时都在看着。
共和村有80%的村民已经转移出来,目前来说,这个桥也就是进出共和村的唯一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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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结束了山火救援的重庆蓝天救援队也整装出发,他们直奔石棉县挖角村。即将抵达的时候,塌方导致道路中断,他们必须携带救援物资,用冲锋舟运送至村里。
地震发生后,远在深圳的蓝天救援队志愿者郭洪礼也收到了总队备勤的命令,他曾多次参与大地震救援。一个小时后,他携带蛇眼生命探测仪飞奔机场。和成都雅安的队友汇合之后,带上冲锋舟,奔波近8小时,穿越风雪,6日凌晨3点,他们终于抵达泸定县磨西镇海螺沟。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这次地震后各方救援速度比之前他亲历的历次救援都更快。
蓝天救援队志愿者 郭洪礼:
“国家力量太强大。2010年玉树地震,我们去了一周后大部分物资才到,2021年果洛地震是第二天早上就到了,但这次现场就有物资,安置点的老百姓吃喝不会有问题,整个后勤比2008年好太多了。
9月7日中午,在磨西的郭洪礼接到应急指挥部命令,让他们赶往石棉王岗坪参加救援。石棉县也是此次地震重灾区,遇难人员超过35名。余震不断,抢通的道路可能随时被毁,塌方、滚石随时威胁着民众和救援人员的生命。
除了抢救伤员,从危险地区转移民众也是一项重要任务。在人员不能大规模转移的地区,直升飞机投下了救援物资,救援队送去了卫星电话,让受困群众可以联系到家人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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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些人却没有机会接到家人报平安的电话了。
甘孜特警队徒手救人的特警秦晓强和战友抵达震中海螺沟后,在倒塌的房屋里发现了三名被困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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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孜特警队 秦晓强:
“当时被困的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被掩埋得比较浅,我们第一时间把埋得比较浅的两个人救出来,另外一个埋得比较深,当时身边的工具有限,我们就相互协助,直接上手挖。
救援中余震不断,没有趁手的工具能让伤员在不加重伤情的情况下顺利得救,秦晓强与战友们徒手摸索一块块碎石,翘开一处处墙体,就这样奋战了13个小时,最后这名被压在废墟中的群众也得救了。随后,秦晓强又和战友们投入到新的救援中。
秦晓强的老家就在泸定县得妥镇湾东村,当时他已经和家人失去了联系。此时他还来不及想家里的情况,一直和战友们奋斗在一线。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秦晓强才想起来和还在震区的得妥镇湾东村家人联系。
甘孜特警队 秦晓强:
“一直工作到深夜,然后轮换休息的时候我终于有时间自己家人联系,我连着打了一两个小时的电话,但一直都打不通,我大姐是通过卫星电话跟我联系上,告诉我我爸爸和妹妹在这个地震当中被埋了。”
特警队随即安排秦晓强返回得妥镇料理后事,但是道路交通已经完全中断,秦晓强又返回到救援的战斗队伍里。
甘孜特警队 秦晓强:
觉得我既然到不了现场,我就自己多干一点事情,多出一点力,就可能就多让一个家庭团圆。我想跟我爸爸和我妹妹说,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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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五年来,四川地区地震频发,3级以上的地震近500次,5级以上的地震就达20次。这次泸定地震位于的鲜水河断裂带地震就更为频繁,据统计,自1700年至今的320年间,共发生过8次7级或7级以上的地震,平均约40年就会发生一次。
泸定县高山峡谷地貌形态突出,有形成于1600万年前的海螺沟冰川,罕见的自然景观每年都吸引大批游客来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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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省地震局研究员 周荣军:
“海螺沟冰川最下端的海拔高度只有两千多米。在大陆内部,这么低的海拔冰川比较少,几乎没有。四川境内的第一高峰——贡嘎山的形成,也跟鲜水河断裂带在康定附近有一个地势上的大拐弯有一定关系。”
四川有三大活跃的地震断裂带,分别为鲜水河断裂带、龙门山断裂带和安宁河断裂带,三大断裂带成Y字形分布,也是四川三大块体的分界线,即川滇菱形块体、巴颜喀拉块体和华南块体。
汶川地震发生在龙门山断裂带,这次泸定地震就发生在鲜水河断裂带,它位于川西,北起甘孜东谷附近,大体呈西北—东南展布,全长约350公里。这片断裂带历史上的地震活动性远超汶川地震所在区域。
四川省地震局研究员 周荣军:
“汶川地震是一条东北向的逆冲为主带右旋的断层,鲜水河断裂的左旋水平走滑速率达到了每年十几毫米,一年一厘米左右的走滑速率。那龙门山就小多了,整个带加起来的速率,是指它的一个缩短速率,加起来也就每年三到四毫米。它分到每一条断层上,速率就更低。所以说龙门山在历史上的地震记载,最近二三百年,就发生了七八次七级以上的大地震,这是跟滑动速率,它的活跃程度相关的。”
四川省地震局9月5日发布的《地震灾害快速评估专报》显示,泸定县从2015年开始至2021年,连续七年被划入7级左右地震危险区。与此同时,当地建筑质量所要求的抗震级别也较高,根据四川地震局的消息,此次地震最高烈度达到9度,在地震现场来看,倒塌的房屋并不多。
四川省地震局研究员 周荣军:
“磨西镇的房屋抗震设防依据是2015年颁布的《中国地震动参数区划图》要求的国家标准,其中磨西镇最高地震烈度就是九度。这次在磨西镇的地震,最多也就达到九度。所以说房屋只要是经过了正规勘查、设计、施工,那质量就不会出大的问题。”
泸定县人口约为8万人,是甘孜州人口文化程度相对较高、人口最稠密的县城。过去,泸定县为四川深度贫困县之一,贫困发生率高达15.6%。通过精准扶贫和发展全域旅游,2018年,泸定县退出贫困县序列。因此,大量的新建房屋也是在近些年修建完成,较为坚固的结构减少了地震中的人员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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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汶川地震以来,一方面房屋建筑抗震级别根据地震参数进行了专门的设计,另一方面,地震灾害预警速度也不断提升,为民众紧急避险提供了有利条件。
这次地震,多地民众都提前收到了地震预警提示。康定市提前7秒预警,雅安市提前20秒预警,成都市提前50秒预警,重庆北江区有民众提前64秒收到预警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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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发生时,地震波从震中向四周辐射,其传播速度不超过每秒7千米,而电讯号的传播速度接近每秒30万千米,地震预警就是利用电波比地震波快的原理,在震中位置的地震监测仪检测到地震后,以光速向预警中心反馈,预警中心再把地震预警信息传给震区接收终端,发出警示信号。
成功实现准确预警的前提是大量的地震监测仪构建的监测网络,2008年汶川地震时,中国还没有完善的地震预警技术。经过14年的发展,如今,中国安装的地震预警监测仪器覆盖了中国地震区人口的90%。
成都高新减灾研究所所长 王暾:
“现在装了8500个预警监测仪器,覆盖的面积有240万平方公里。这也是为什么,像这次9月5日的地震,或者今年6月1日的地震,或者像之前云南、唐山的地震,都能够被预警,因为覆盖区域很广泛。”
以此次受地震波影响严重的石棉为例,当地学校、办公楼、居民小区和集市都安装了地震预警大喇叭,再加上平日应急演练,这次地震中,石棉县2万余名学生及1000余名教职工在震后1分钟内全部安全撤离,无一人伤亡。
王暾所在的减灾所,现在的工作重点是对余震和泥石流、滑坡等地震次生灾害进行预警。地质部门下一步则会对地质状况进行精准探测,为重建工作打下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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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震区的抢险、救援、转移、安置工作仍在持续推进,人们也更关心震后灾民的生计问题。旅游业是泸定所在的甘孜地区重要的支柱产业,希望地震不要把对海螺沟、甘孜的向往和信心震散了,我们呼吁各方能够加快对甘孜地区援助和重建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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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片人:宋阳
编导:宋阳 胡远蓉 杨依文 方硕
编辑:王津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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