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染疫74人。曾经的坚强,感动中华三百年

10月14日6时-12时,大同市平城区在核酸检测中发现9例初筛阳性感染者,均系管控人员。9月28日0时至10月14日12时,全市共发现阳性感染者74人,其中5人已出院。
▶阳性感染者66
居住在御河九号小区,高风险区筛查发现。
▶阳性感染者67
居住在御河九号小区,高风险区筛查发现。
▶阳性感染者68
居住在云海苑小区,闭环管理重点人员筛查发现。
▶阳性感染者69
居住在枫林逸景聚福园小区,闭环管理重点人员筛查发现。
▶阳性感染者70、 阳性感染者71、阳性感染者72、阳性感染者73、阳性感染者74
均系平城中学学生,集中隔离管控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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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胔白骨满疆场,万死孤忠不肯降。
寄语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这是一位无名女子题写在江阴城头的小诗。据清代史学家徐鼒所著《小腆纪传·阎应元传》记载,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乙酉清兵下江南,江苏江阴县前后典史阎应元、陈明遇共同率兵抵抗,坚守城池八十一日,杀清兵七万五千余人,后城破,清兵屠城,尸满街巷池井,有女子不详姓名,题诗城墙云云。
清朝初年满人对汉人的血腥屠杀,随着近年来史料的不断挖掘,大量的民间传说被证实。作为统治者威慑和镇压起义者和有二心的民众有效手段,大规模的屠杀有效保证了清廷在统治时期的政权稳定。
但是由于满清政府在档案记载方面实行严格的审查和隐晦制度,很多杀戮在典籍中没有完整记录,后在康乾二帝自编自导的“康乾盛世”的虚名照耀下,麻痹了世人的心态。
但在当时,确实有一些志士清醒着,甚至因为这种清醒而倍加痛苦。
大同感叹
清·屈大均
杀气满天地,日月难为光。
嗟尔苦寒子,结发在战场。
为谁饥与渴,葛屦践严霜。
朝辞大同城,暮宿青燐傍。
花门多暴虐,人命如牛羊。
膏血溢槽中,马饮毛生光。
鞍上一红颜,琵琶声惨伤。
肌肉苦无多,何以充君粮。
踟蹰赴刀俎,自惜凝脂香。
这首诗的作者叫做屈大均。当这个精瘦的南方人在顺治十三年,公元1656年踏上大同的土地时,对顺治六年的一场惨痛的兵灾有了深刻的了解。
毋庸置疑,屈大均在向北游历的过程中,他的头颅上顶着一条“金钱鼠尾”的小辫子。这个辫子与现今文学作品特别与影视剧中的清朝辫子形象有很大区别。至少在顺治至康雍乾三朝,清朝男子的发辫要比小拇指还得细,以穿过铜钱眼为合格。清朝的官员们对此美其名曰“金钱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带,实亡国之陋规。”
但这一规定遭到了当时明朝遗民的大规模反对。一方面从精神面貌和仪容审美上,“金钱鼠尾”使人的面貌和气质变得猥琐,另一方面“剃发令”从心里面对明朝移民使一个沉重的打击。曾有人在日记中写道:“时剃头令下,闾左无一免者。金钱鼠尾,几成遍地腥膻。”以至于顾炎武希望用一死以躲过剃发。
断发
明.顾炎武
一旦持剪刀,剪我半头秃。
华人髡为夷,苟活不如死。
当然,满清的剃发令推行也是一波三折。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后,福临就曾下令清军所到之处,无论官民,限十日内尽行剃头,削发垂辫,不从者斩。其执行口号是: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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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命令并没有真正的汉人间推广开来,甚至在明朝降臣间也没真正执行,只是在明朝一些下级军官和降军中执行。这个平衡直到清顺治二年,一个叫做孙之獬打破了这个平衡,原因就是他为了效忠清廷,主动易发做“金钱鼠尾”。
清朝的朝堂上,满汉是不同列的。汉人官吏和满族官员各自排队分列而行。孙之獬的举动遭到了同时朝列的汉臣的嬉笑,甚至不允许其作为汉人朝贺,而满族官员自然不会让其入班,直接把明天启二年,公元1622年金榜进士孙之獬羞辱地无愧自容。
恼羞成怒的孙之獬当场就奏请朝廷再度颁发“剃发令”。此时,多尔衮江南鏖战举步维艰甚至恼羞成怒,“剃发令”似乎让他找到了“杀戮”的借口,于是才有了“江阴屠城”的惨案。
屠刀之下,满清完成了对中国形式上的统一,老百姓敢怒不敢言,但汉人的各个阶层却暗流涌动,稍有些许风吹草动,满汉同朝的平衡局面就会被打破,而不幸的是,破坏这个平衡的支点选择了大同。
从明朝起,姜瓖镇守大同已有多年。作为一介武夫,姜瓖并没有多大政治抱负,他只希望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至于城头变化的“大王旗”,似乎与其关系不大。因此无论是李自成还是顺治皇帝,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形式的变化而已,他均放任自流。
因此,在姜瓖的生平里,先后投靠大顺和大清,唯独他的总兵官职不变。如果没有“剃发令”,他和大清或许将相安无事。但是皇帝却给姜瓖身边安排了努尔哈赤十二子英亲王阿济格坐镇大同,对姜瓖的行为时刻监视。
阿济格生性残暴,对汉人采取了严格的杀戮政策,但凡辫子不符合规矩者,一律实行“斩立决”。同时好色的阿济格恣意凌辱妇女,整个大同城民不聊生。
意大利马丁诺在其《鞑靼征记》中曾记载:“大同女人被誉为是中国最美丽女人”。在这个历史上产生了25位皇后的古城里,阿济格发挥的“虎虎生威”,从开始的遮掩变本加厉到后来的大街上明抢民女,使姜瓖终于在忍无可忍下反正。这一年发生在清顺治六年,公元1649年,史称“戊子之变”。
大同号称“塞外边镇”、“北方锁钥”,自古易守难攻。姜瓖竖起“反清复明”的大旗后,与南明政权遥相呼应,瞬间就遭到多尔衮亲自坐镇御河东岸曹福楼真武庙指挥八旗军的疯狂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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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城的坚固超过了红衣大炮的威力。这座在清朝以前中国最北端的美丽城市,有“亿万化身开绝嶂,三千法界作丹梯”的云冈石窟,有“嶙峋万古逼天齐,代北千峰首尽低”的北岳恒山、有“何处飞灵鹫,凭虚挂碧空”的悬空寺、有“云州宝刹城南偏,创建始自贞观前”的善化寺,有“东南一片是明湖,十里烟光镜面铺”的文瀛湖等。而城内镇楼的存在,又使大同军民增添了守城的信心。
镇楼,又名乾楼,形制宏伟,构思精巧,登高远望,只见碧野涓流、眉山翠谷,寺庙瓦舍尽收眼底。“镇楼秋爽”曾是明代大同著名的景观。明初文人董亮曾这样描述:
登大同镇城西北楼
明·董亮
天回星斗落西檐,醉倚层栏逸兴添。
边雁叫开云漠漠,寒茄吹断雨纤纤。
寥寥数语,将大同城池气势尽收眼底。没有硝烟的日子里,镇楼里文人墨客风雅而至,谈股论金,又是别有一番气势。
登镇城西北楼
明·丘浚
彩云飞过几重檐,楼上人呼酒再添。
半壁夕阳红影瘦,一钩山色翠眉纤。
我非能画王摩诘,谁是先忧范仲淹。
遥想滕王旧时序,潇潇暮雨掩珠帘。
可是就在这个镇楼内,发生了世上最龌龊的一幕。当时多尔衮攻城已达九月,却不能撼动大同城垣一丝。不得已心高气傲的多尔衮求助于正在陕西“剿匪”的吴三桂以及正在剿灭南明政权的济尔哈朗。一时间,清初所有朝廷能调动的名将精兵均聚集山西大同。
而在山西境内,在姜瓖反正的精神支持下,汾州、运城、太谷也出现了民族起义,战争形势急转直下,一切都向着对清廷政权不利的方向发展。
可是一天,姜瓖登上镇楼,正当他运用平生所学思谋如何退兵、缓解城内粮食紧缺问题的时候,一个被清廷收买、早已变节的汉奸杨振武在姜瓖背后狠狠地刺出一剑。
历史就因为这一剑没能改写。姜瓖死后,清军入城展开了空前屠杀。而留守在山西境内的八旗军和吴三桂的汉军,在一年后才将山西境内反正军队镇压。大同之屠、朔州之屠、浑源之屠、汾州之屠、太谷之屠、沁州之屠相继展开。
为了发泄心中不满,屠城之后,多尔衮下令将大同城“将城垣自垛撤去五尺”,此后大同雄风难在。
屈大均在山西几乎经历着废墟和哭泣。他经历着在初入中原的满人采取野蛮残酷的政府手段和民族歧视政策下的剃发、屠戮,成为其一生难以战胜的心灵痛苦,犹如与猛虎争斗,明知是死,依然昂扬的那种态度。
猛虎行
清·屈大均
边地不生人,所生尽奇畜。野马与骆驼,騊駼及驼鹿。
羱羊千万头,人立相抵触。上天仁众兽,与以膏粱腹。
变化成猛虎,食尽中土肉。哮吼一作威,士女皆觳觫。
广南人最甘,肥者如黄犊。猛虎纵横行,餍饫亦逐逐。
朝饮惟贪泉,暮依惟恶木。人皮作秽裘,入骨为箭镞。
人血充乳茶,脂膏杂红曲。子狗有爪牙,攫搏苦不速。
恶性得自天,牝牡日孳育。在天为贪狼,在地为荤粥。
人类日已尽,野无寡妇哭。隆冬不患饥,髑髅亦旨蓄。
多谢上帝仁,猛虎享天禄。为兽莫为人,牛哀得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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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大均前后,傅山、朱彝尊、曹溶等文人先后来到大同吊古。特别是曹溶,利用自己做官的身份,重新整修了大同城内的圆通寺。清代二百余年间,每年七月十五日盂兰盆节,即民间的鬼节,圆通寺都大开庙门七天,焚香念经以超度屠城死难军民亡魂,全城满汉府县官员亦来寺拜祭亡魂。
倚罗香·云中吊古
清·曹溶
垒学流云,沟成积雪,摇落城头军鼓。
锁钥千门,高去旧京尺五。
杂花映、美酒人家,软沙到、玉骢归路。
诧无端、衰草牛羊,边声瞬息便今古。
金舆曾过宴赏,愁入瑶筝变,貔貅新谱。
锦帐嫌寒,肯管征人辛苦。
看辇道、数改莺啼,有乱山、不随黄土。
几时再、杨柳春风,朱楼灯下舞。”
大同屠城,从军士到庶民均以壮烈形式殉国,累计十余万众,唯独死牢中五个重刑犯得以幸免。新派大同知府上表朝廷,表示大同城内没有苦主(原告)。朝廷说,既然没有苦主,就放了吧。
这份奏折,至今还被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故宫)珍藏。
来源:山西晚报客户端、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