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近半个月前，英国国家美术馆内馆藏的梵高名作《向日葵》被两名抗议者泼了两罐番茄汤罐头。
10月23日，德国波茨坦巴贝里尼博物馆中，莫奈名画《干草堆》又遭两名来自环保组织“最后一代”的成员泼土豆泥。
据外媒报道，现场两名环保人士在画前高呼：“人们饥寒交迫，人们奄奄一息。我们正处于气候危机中，但你们所害怕的只是画上的番茄汤或者土豆泥。你们知道我害怕的是什么吗？我害怕的是科学证据表明，到了2050年我们将无法养家糊口。只有往画上泼土豆泥才能让你们倾听吗？假如我们要为了食物而战，这幅画将一文不值。你们什么时候才会开始倾听？你们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做原来那样的事，开始倾听？”
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为气候尽一份力意味着不吃肉类，收好可回收物品，还有不在超市购买有塑料包装的黄瓜。
但对一些年轻人来说，这意味着放弃自己暂时的自由。而在此过程中，他们的职业、学习、财务和人际关系甚至还会受到波及。
近日，数十名英国气候抗议者因堵塞道路和石油码头、破坏财产和违反禁令等行为被判入狱。
这些环保行动主义者究竟在想什么？他们的抗议举动真的能带来改变吗？
01
为了环保入狱，不算有趣，但完全可以忍受
埃德雷德·惠廷厄姆就是因9月这场抗议活动，而被送进监狱的“停止采石油”（Just Stop Oil）组织支持者之一。此前他们聚集在金斯伯里石油码头，无视了禁止进入此处的高等法院禁令。
（“停止采石油”活动家路易斯·麦凯奇尼，他目前在监狱里。）
这位25岁的年轻人目前正在埃克塞特大学学习PPE（哲学、政治学与经济学专业）。对于他入狱一周的经历，他表示：“总的来说，虽然不有趣，但完全可以忍受。”他被困在一个没有自己的书的牢房里里，并在电视上观看了女王的整场葬礼。
他补充说，无聊并没有给他太多困扰。“我是一个非常自给自足的人，而且还很有丰富的精神活动。所以在没有外部刺激的情况下，长时间呆在一个房间里，实际上可以给我带来一段有趣的反思时间。”
惠廷厄姆于2019年加入了“反抗灭绝”组织（Extinction Rebellion），那时他首次涉足了气候行动，但直到今年早些时候，“停止采石油”组织的出现，他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气候行动主义的完美表达。他们可以把我们关进监狱，但我们有自己的目标，我们有自己的战略，我们只是要去完成。我想这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组织。”
“停止采石油”组织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政府承诺终止化石燃料项目的所有许可。
他们在10月份采取了相当高调的行动，从封锁达特福德十字路口，到将番茄汁泼到梵高的画作上，将土豆泥倒在莫奈的作品上，以及向查尔斯国王的蜡像扔蛋糕。截至10月24日，组织抗议者自4月以来已被捕1880次，目前有7名支持者仍在狱中。
尽管“停止采石油”组织的方法受到了大众的批评，但他们几乎也成功地登上了每天的头条新闻，并引起了人们对他们的关注。但抗议者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在未来的几年或几十年内。我们可能会看到我们的文明面临严重压力。如果我正在做的任何事情，有助于减轻这种压力，我就不担心这些对我个人的影响。很多人不能做我所做的事情，因为他们会考虑孩子的生活，或者要在不能留下案底的地方工作。但我还没有就业，所以我不太在乎。”
（埃德雷德·惠廷厄姆被警察带走。）
02
在极度干旱、严重饥荒的大背景下，个人的犯罪记录重要吗？
29岁的杰德·卡兰德也是“停止采石油”组织的一员，她与埃德雷德在同一天入狱，并被送往监狱服刑9天。“老实说，这整个体验非常超现实。”她说。
“我可以想象，如果你在里面呆的时间长一点，可能会非常痛苦，甚至改变你的生活，因为你会习惯在监狱的感觉。我在里面的那九天，就像发烧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卡兰德一天有23小时被关在牢房里，她说玩数独有助于打发时间。“我以前从来没有玩过数独，但我厌倦了流泪，真的很无聊。”她是一位自由区块链顾问。由于生活成本危机，她和丈夫在泰国生活了几年。之后，她在7月中旬首次参与了气候行动。
她说：“当我们回到英国时，物价是泰国物价的两倍。随着能源费用的上涨以及周围的其他事情，我们准备做点什么。”
那么她是否会担心这次入狱对她的未来和事业的影响呢？卡兰德说：“有一点担心，是的。我现在20多岁，未来职业生涯还很长。而很多入狱的活动家都退休了，老一辈人参与这种高风险的事情还是有原因的。”
但是，和惠廷厄姆一样，她也认为气候危机是一个更紧迫的问题。“如果在极度干旱、严重饥荒和大规模移民的社会背景下，我真的会担心自己有没有有犯罪记录，或者职业道路会是什么样子吗？”
据她自己承认，很多气候激进主义者都在“围观”——在路上、在法庭上、在警察牢房里、在监狱里都有。“我不会撒谎，我在20多岁时玩得很开心，但我并不满意。当自己对未来感到绝望时，就无法从中获得长期的幸福。”
“我认为，当你感到害怕、担心或焦虑时，采取行动确实会让你感觉好多了。我觉得这是我能做到的唯一的事了。”
03
监狱文化还算积极愉快，唯一的问题是无聊
自7月初以来，路易斯·麦凯奇尼因违反法庭保释金而被关押在监狱，他可能会在明年2月前一直待在那里。到明年2月，他会因公害罪名面临审判。
这位21岁的年轻人参与了“反抗灭绝”组织、“隔热英国”组织和“停止采石油”组织的活动。他说，到目前为止他所经历的监狱生活“并不是媒体描述的那样”。
他说：“我每天早上醒来，然后在院子里锻炼。我会花一两个小时与邻居们交流，他们都会对我表现出善意和关怀。在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在看书、看电视，和我的朋友一起打台球。纯素食物也很好吃，整体文化都很积极愉快。”
他想念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也很想吃鹰嘴豆泥。但总的来说，他觉得这“还是很容易适应的”。“唯一的问题是无聊。”他说。
麦凯奇尼说，他因为激进主义被大学开除了。但是考虑到气候崩溃威胁着“无数生命”，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值的权衡之道”。他说，身处监狱给了他宝贵的时间来反思和成长。
04
严厉的措施会影响环保人士的抗议吗？
外媒采访的三位年轻人都表示，他们很幸运有家人和朋友的支持。“我的很多家人朋友都说，在看到我被关起来之后，他们受到了启发，自己也将采取进一步的行动。”麦凯奇尼说。
然而，如果政府成功通过备受争议的《公共秩序法案》，在未来，抗议者可能会面临更大的监禁风险。前内政大臣普里蒂·帕特尔明确表示，该法案将允许警方对“反社会抗议”采取“积极行动”，并会“从一开始就防止这种破坏行为发生”。
它将对某些人物进行“锁定”，使用自行车锁或链条等设备将你自己固定到到建筑物、物体或其他人身上。它还会引入严重破坏预防令，从而阻止某个人进入某些地方，与某些人交往，甚至使其以特定方式使用互联网。
Liberty组织的政策官员庞俊告诉媒体，这些“严厉措施”可能“将所有激进表达观点的人定罪”。
“在一个运转良好的民主国家，每个人都应该能够反抗权力，但政府的新措施将对每个人的抗议权产生寒蝉效应。”她说。
惠廷厄姆说，该法案中的规定“绝对令人发指”。他说：“政府正在花时间研究这样的法案，这就意味着像我们这样的运动是有效的，因为如果它们没有效果，他们就不会这样做。”
他补充说：“但这并不会阻止我们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