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是真的,谁让你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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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先生四周年了。放篇四年前写的。
却说光明顶上,张无忌对崆峒派宗维侠道:
“这七伤拳的拳功每深一层,自身内脏便多受一层损害。实则是先伤己,再伤敌。这七伤拳有害无益,不能再练。”
宗维侠额头上汗珠一滴滴的渗了出来。原来张无忌精通七伤拳的拳理,说来竟丝毫不错。
宗维侠强道:“七伤拳是我崆峒绝技,怎能说有害无益?当年我掌门帅祖木灵子以七伤拳威震天下。名扬四海,寿至九十岁,怎么说会伤害自身?你这不是胡说八道么?”
张无忌道:“本灵子前辈想必内功深湛,自然能练,不但无害,反而强壮脏腑,依晚辈之见,宗前辈的内功如不到那个境界,若要强练,只怕终归无用。”
宗维侠大声喝道:“凭你也配说我崆峒绝技有用无用?你说无用,那就来试试。”
张无忌淡淡一笑,说道:“晚辈只是说内功修为倘若不到,那便练之有害无益,又不是说七伤拳不了得?”
崆峒五老的常敬之暴喝:“二哥跟这小子罗唆些甚么?他瞧不起咱们的七伤拳,便让他吃我一拳,尝尝滋味!”
声止拳到,出手既快且狠,已结结实实打在张无忌背上。
张无忌转过身来,道:“常前辈……”常敬之知道凡是护身神功,全仗一股真气凝聚,一开口说话,真气即散,不等他住口,又出拳打去,砰的一声,这一次是打在胸口:他是想就此让张无忌闭口不言,不料竟一时拾夺不下。
张无忌老大不解,心想自己如实道来,怎的崆峒派如此讳疾忌医?莫非我说得不够明白?
却听常敬之朗声道:
“诸位莫被这小子骗了!谁不知道我崆峒派七伤拳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我崆峒五老个个精通七伤拳,怎会有害?这小子练的是邪魔外道的功夫,定是来败坏七伤拳名声的!我崆峒派素以振兴中原武林为己任,定要与这妖言惑众的小子分个你死我活!”
张无忌道:“你们却要怎的?”
崆峒派唐文亮道:“你露一手武功,倘若崆峒派及你不上,那才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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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四下一望,见广场东首有株高达三丈有余的大松树,枝丫四出,亭亭如盖,便缓步走了过去,朗声念道:“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摧肝肠,藏离精失意恍惚,三焦齐逆兮魂魄飞扬!”
别派各人听到,那也罢了。崆峒五老听到他高吟这四句似歌非歌、似诗非诗的拳诀,却无不凛然心惊。
这正是七伤拳的总决,乃崆峒派的不传之秘,这少年如何知道?
张无忌高声吟罢,走上前去,砰的一拳击出,突然间眼前青翠晃动,大松树的上半截平平飞出,轰隆一响,摔在两丈之外。地下只留了四尺来长的半截树干,切断处甚是平整。
常敬之走近一看,不由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但见树干断处脉络尽皆震碎,正是七伤拳练到最深时的功夫。
常敬之道:“好!这果然是绝高明的七伤拳法,常某拜服!不过我要请教,曾少侠这路拳法从何处学来?”
唐文亮厉声道:“金毛狮王谢逊现在何处?还请曾少侠告知!”
张无忌一愕,还未答言,常敬之又喝道:“这小贼私通谢逊,与中原武林仇深似海!所说的言语,自然一句也信不得!诸位不可中了他离间之计!我崆峒派身为中原门派,七伤拳是中原武林名门功夫,怎会无益有害?”
张无忌毕竟年少,不知其中关窍。
原来崆峒派七伤拳练之无益,崆峒五老自然知晓;但崆峒派立派已久,全仗七伤拳撑持门面,门下历代,弟子数千,甚至崆峒一带,全仗这七伤拳三字开宗立派、吃饭穿衣。
倘若七伤拳三字名头折了,那崆峒派田亩地产、起居衣食,甚至崆峒五老的妻妾姨婶、子女孙媳,个个都要衣食不周。到此地步,自然只得因循承袭。
因此见张无忌横空跳出,一口喝破七伤拳的秘密,五老人人惊怒交集;到此地步,自然只能先让张无忌开不得口;次以中原武林大义,笼络人心;再以谢逊为由,质疑张无忌的动机,却丝毫不敢多谈七伤拳功法诀窍。
这崆峒五老心思,都是一般:
“七伤拳是否有益,那是小事;你断了我崆峒派财路,须容你不得!武林中人,讲究的便是可讲理时讲理,讲不得理时动拳;不逼得你这小贼道歉求饶,又怎能支撑我崆峒派浩浩家业、赫赫威名、田产资财、妻妾姨婶?
最好是那小贼立刻翻身下拜,叩头求告道:‘小子无知,用词不周,求崆峒派谅解’,到时我们五老得了台阶,便可施施然道:‘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日后用词定当严谨,不可再贸然伤害我崆峒派的自尊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