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晤|黄裳:“余为‘南京’新书作序,甚感荣幸”

■张昌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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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裳(2000年,南京)
新千年岁末,黄裳应凤凰台饭店老总蔡玉洗之邀来南京做故地重游。玉洗请客,出席的有黄裳的老友杨苡、高马得,我有幸叨陪末座,方有缘识荆。次日,先生要重访金陵历史遗迹,玉洗命我全程陪同。我衔命当导游,访鸡鸣寺,陪先生喝茶看台城风景;觅胭脂井,探陈后主与张丽华遗踪;登扫叶楼,谒龚贤故居;寻老虎桥旧址,访周作人旧痕。均属跑马看花,匆匆一瞥而已。晚餐席上,我请先生在我备的册页上留墨。黄裳在自述故地重游行色匆匆后,结句是“自笑如老伶工登场点到而已”。令在座者见之,捧腹不已。
我与黄裳结识虽晚,但互动多矣。我梳理一下,在我三十多年编辑生涯中,我为黄裳编的书最多,先是《白门秋柳》,后是《秦淮旧事》《书香琐记》《故人闲话》和《我的书斋》,在他过世五年后,我又为他重编《金陵五记》。我为他写过的推荐文字,长短皆有,不下七八篇之多,甚有两篇刊在香港《大公报》和《紫荆》上。蒙先生不弃,每每必致谢一番。先生厚我爱我,对我的鼓励与援手也很多:赐我墨宝,赠我大著,为我作序。因为他的《金陵五记》写得太绝,几乎成了南京的一张名片,似如南京明城墙的一块砖石,与日月同在。凡我社出版有关南京方面的书,都请他作序,甚而兄弟出版社出南京方面的书也托我请先生赐序,折腾得先生不胜其烦。某日函我说:“余为‘南京’新书作序,甚感荣幸。近来我几成有关南京的新书的专业写序户。”然而,我脸皮厚并未罢休,二〇〇八年我编《鲁迅的艺术世界》,又请他赐序,他不计前嫌,一口应允;但他不贸然下笔,非要等读了全书大样后才动手。盖他崇敬鲁迅,序文中说:“回忆个人数十年来受到(鲁迅)先生的种种熏习、垂教……产生了绝大的影响。”此文是黄裳以给我信的形式写就的,称我为“兄”,真令我受宠若惊,惶惶不安。为组稿事宜,我先后到他府上拜访过三次,他都热情接待,频频赠书。在我与他过从的十二年中,他致我的信达三十六通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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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裳致笔者函(2008年10月13日)
黄裳的函札,一如他的作文,言简意赅,精练平实,读者一览,便知其事。信中有关对拙著的评论,那是客气与抬举,我既愧不敢当,也不敢当真;或是捧场戏言,或是“盛情吹嘘”吧。
我为黄裳编的《秦淮旧事》(江苏文艺出版社版)等四本散文选,黄先生旨在求“新”,多选过去选本未选或少选的篇目;而出版社旨在求“名篇”,便于营销。各有所好,都有道理,然我无法从中斡旋,使之“和谐”,最终由出版社“拍板而定”。对此先生有点不悦,我也无奈,只表遗憾。唯只在他逝世若干年后,为其重编《金陵五记》(商务印书馆版)聊作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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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字如晤》 张昌华 编著 
出版社:中央编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