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频出错却一路高歌、核酸检测量全球前三…聚焦“张姗姗”背后的故事丨顶端热点
顶端新闻首席记者 郭丁然/文 郭晗/制图
由于频繁出差错，“核子华曦”这个核酸检测机构名字被大众注意。
接连暴雷，却仍能高歌猛进，仅2022年，“核子华曦”系就新成立16家公司。
张姗姗是谁?“核子华曦”的“核酸检测帝国”又是如何崛起的?
这家核酸检测机构在多地“暴雷”
兰州核酸样本“造假”事件，将“核子华曦”系医疗检测机构推上风口浪尖。
深圳华曦医学检验所，图片来自核子基因官网
2022年11月25日，兰州市卫健委发布情况通报：2022年11月24日上午，兰州市七里河区依据核酸检测结果组织转运阳性感染者时，发现个别待转运群众健康码显示核酸检测阴性。通告称，经实地核查：11月24日，兰州核子华曦实验室工作人员误将个别核酸检测异常人员名单信息录入阴性人员信息包中上传至工作系统，使个别待转运人员健康码显示核酸检测阴性。
随后，有网友扒出西宁核子华曦医学检验实验室有限公司于2022年11月在当地成立。11月27日，西宁方面迅速发布公告，澄清西宁核子华曦医学检验实验室有限公司从未参与西宁市任何核酸检测及相关工作。
顶端新闻记者梳理发现，此次已经不是“核子华曦”系医疗检测机构第一次出现问题。
2020年2月，济南市卫生健康监督所就曾对济南华曦医学检验有限公司相关实验室进行督导检查，发现其未按照类别将医疗废物分置于防渗漏、防锐器穿透的专用包装物或者密闭的容器内，对其给予警告、罚款1000元的行政处罚。
2021年11月17日，邢台市政府通报，承担隆尧县第二轮核酸检测任务的济南华曦医学检验有限公司涉嫌谎报检测结果，隆尧县新增2例确诊病例，1例无症状感染者。当日，济南市公安、卫健等部门立即对济南华曦医学检验有限公司展开全面调查。
深圳市市场监管局在深圳核子基因总部调查，图片来自每日经济新闻
2021年，深圳市市场监管局也正式入驻深圳核子基因总部，对其子公司济南华曦医学检验有限公司“谎报事件”的详细过程展开调查。
“对于这种知法犯法、扰乱市场秩序和损害民生安全的恶劣违法行为，我们一定严惩不贷、绝不姑息。”深圳市市场监管局相关负责人曾表示，正研究强化监管措施，以严惩第三方检测机构弄虚造假行为，除了让相关人员和企业承担相应法律责任外，还将给予惩罚性的行业禁入规则，把“害群之马”彻底清理出第三方检测的队伍。
但顶端新闻记者并未搜索到后续的相关调查结果或处罚公告。
全网寻找的“张姗姗”背后是“张核子”
屡次暴雷，引发了民众关注，近日多个自媒体发布文章将矛头指向的“张姗姗”，表示其成立了30余家医学检测公司。
顶端新闻记者调查发现，张姗姗其实并非“核子华曦”系实际控制人，而只是“核子华曦”系多家医学检测公司的监事。
根据工商信息股权穿透，顶端新闻记者发现“核子华曦”系企业背后大多与深圳市核子基因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深圳核子基因”)关联。而背后的实际控制人多为张核子及其妻子巴颖。
核子基因全国分支分布图，图片来自核子基因官网
资料显示，深圳核子基因成立于2012年，张核子占股64.7%，巴颖占股12.1%，主营业务包括司法鉴定、医学检验、健康管理，科研服务四个板块。
天眼查平台数据显示，包含众多医学检测公司在内，张核子实际控制公司多达89家。
2022年开始“野蛮”增长
顶端新闻记者梳理数据发现，2020年新冠疫情发生以前，“核子华曦”系的医学检测发展速度还比较“平缓”。
顶端新闻整理 数据来自天眼查
从2015年第一家深圳核子华曦医学检验实验室开始，4年间共注册10家“核子华曦”系医学检测公司，分布在广东、黑龙江、河南、山东等10个省份。
顶端新闻整理 数据来自天眼查
2020年新冠发生后，“核子华曦”系明显开始进入扩张增速期，2020年至2021年是第一阶段，据不完全统计此阶段新注册7家医学检测公司。2022年以来，“核子华曦”系扩张速度翻倍，截至11月28日已经新注册成立了16家医学检测公司。
顶端新闻整理 数据来自天眼查
细数2022年“核子华曦”系的扩张，从9月开始加速度，当月分别在合肥、贵州、北京注册了3家医学检测公司。10月份更是一口气注册了10家医学检测公司，分别位于大连、青岛、海口、太原、厦门、珠海、银川、泉州。
野蛮生长背后的利益驱动，
半年核酸业务营业额4.5亿
这样高速的扩张背后，是巨额利润。
顶端新闻记者注意到，不论是官网还是网络宣传文章，核子基因在2020年以前从事的业务主要是围绕基因检测、司法鉴定等项目，并且大部分业务面向个人消费用户。
其创始人张核子曾在央视的《超越》栏目里介绍了“基因小屋”的概念，并表示目标是要开一万家。张核子提到，这是核子基因与其他基因公司的区别之一，其更重视技术的推广。
核子基因官网宣称，2015年，核子基因启动招商模式，在全国19个城市开展了600多场项目推介会，累计签约合作伙伴约1500家。其网站招商加盟页面更是提到：DNA亲子鉴定，市场大到你无法想象，加盟基因检测“钱”景无限。 下面还配有无需加盟费、0基础、国家重点扶持等字样。
据此前南方周末记者报道，一位核子基因的招商经理表示，疫情期间公司的重心转向核酸检测业务，公司里原本负责招代理商的业务员也会兼顾推广该业务。
在一份核子基因的加盟资料显示，2020年3月到9月，公司核酸检测业务的营业额达到4.5亿元，逾100位合作代理商获得的利润超百万。
核子基因官网还在宣传中表示，在实验室筹建、质评质控、资质申请等具有标准流程与规范，可帮助您零基础完成实验室建设，并为后续运营提供支持。此外，核子基因集团还自主研发的核子诺亚方舟，可迅速完成方舱实验室布局，开展相关检测业务。
核子基因的方舱实验室，图片来自深圳市女企业家商会
此外，还有深圳核子基因公司相关工作人员曾向媒体透露，2020年受疫情影响，体外检测订单大增，公司全年的营业收入翻了五倍左右，核酸检测业务贡献占了八成。
核酸检测利润有多大?
“就目前来看在完全规范标准的操作流程下，核酸检测业务的利润率在30%是行业内的合理区间。”另一家全国连锁医学检测机构的地区负责人告诉顶端新闻记者，但他透露如果有机构在检测时“偷工减料”，不按标准流程进行那么利润则会更高。
上述负责人向顶端新闻记者介绍，每个实验室都有自己的检测流程，严谨的流程能够保证检测精准度。
在他看来，此前就与医院等机构长期从事医学检测的机构在流程上会更严谨。而目前市面上一些新注册成立的核酸检测机构往往存在检测人员不稳定、员工培训不到位、检测流程不严谨等问题，这也是不少机构出现检测问题的原因之一。
“核酸帝国”起源于“装修公司”
深圳核子基因官网显示，其服务网点遍布全国，已在全国开设64家子公司、50个实验室。这样的一家公司是如何在10年间快速崛起?
张核子，图片来自核子基因官网
首先要了解张核子其人，这名字提起来就颇有个性。张核子曾在2018年3月接受央视《超越》栏目的访谈，在节目的开始，张核子谈到自己姓名的由来。因为父亲是学理工科的，为其三兄弟取名为核子、电子和原子。
资料显示，张核子1990年考入中国医科大学法医学专业(76期)，1995年考取中国医科大学法医学专业硕士研究生，1998年获得硕士学位。
顶端新闻记者注意到，在大学期间张核子就显示出经营头脑。
据中国医科大学法医学院杰出校友专栏介绍，张核子在大学期间创办了中小学生培训中心，已显示出了自主创业才能。 1998年毕业后，张核子被招聘到深圳市公安局从事法医学工作，并筹办了中国最早的 DNA鉴定中心。2000年，离开公安系统，与妻子一同跨行业创业。
其妻子巴颖与张核子是中国医科大学校友，毕业后曾在深圳市第二人民医院担任主治医师。2000年，她与张核子一起经商创业，成立了深圳红石居家装饰工程有限公司，主攻别墅设计装饰行业。经过十余年的打拼，所经营的公司被誉为装修行业的标杆企业。
在装饰行业获得原始积累后。张核子于2012年创立了深圳核子基因科技有限公司，致力干成为全国最大的基因检测销售平台。
已累计检测3亿人，自称全球前三
对于在核酸检测领域取得的“成绩”，巴颖并不避讳谈及。
巴颖，图片来自深圳市女企业家商会
顶端新闻记者在深圳市女企业家商会公众号发布的一条访谈节目中，找到了巴颖讲述核子基因助力国内核酸检测的过程。
不过，对于核子基因检测过多少核酸，说法不一。在上述公众号海报和内文中写到：疫情就是命令……全集团目前已经承担了4亿人的检测。在访谈视频中，巴颖自己也描述：核子基因目前已经累计在全国检测了3亿多人，检测量在全球排名前三。
但核子基因官网显示的数据，却比上述公号和公司老板透露的要高出许多：疫情发生后，核子基因第一时间启动抗疫模式，组建会战团队，冲锋在疫情一线，连续核酸检测超过800天，参与抗疫45城，累计检测超7亿人次。
“不忘初心，新一代的健康行业是我们最关注和最执着的行业。”巴颖说，因此在装修领域功成名就后，她和丈夫回归“主业”，在2012年共同创立了深圳核子基因，希望用基因技术来帮助人们预防疾病、治疗疾病，甚至未来能够改变人类。
至于为何在新冠疫情以后迅速切入核酸检测行业，巴颖表示，是得益于深圳核子基因的积淀。她表示，8年间他们在全国布局了56个子公司和37家标准的PCR实验室。
“从2020年疫情开始以来，我们的PCR实验室在全国范围内就打起了疫情的保卫战。”巴颖说，从北京、天津、武汉、天津、大连、沈阳、福建、南京、扬州、呼和浩特等所有的爆发性的疫情突然时间中，核子基因都是第一个或者第二个到现场承担主要检测任务。
她举例表示，在最近的上海疫情中，核子基因承担了七分之一的检测任务，每天检测约400万人次。
在上述访谈中，还提及2021年12月20日，“国务院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医疗救治组”因核子基因集团2021年抗疫表现优秀，特给予表扬信。信中评价核子基因“讲政治、顾大局，不畏艰苦、日夜驰援……展现出严谨的作风、强烈的责任意识和精湛的技术水准，为尽快控制疫情做出了贡献，也为全国其他地区开展大规模核酸检测提供了有益经验。”
2022年2月北京冬奥会，核子华曦医学还是冬奥会外国元首区核酸检测的指定医疗机构。据说，“因出色完成核酸采样检测任务”，还“收到了冬奥组委会的感谢信”。
11月28日下午，顶端新闻记者多次致电巴颖，并发送短信，试图采访还原核子基因事件背后的真相。截至发稿前，对方均未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