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13日刊 | 总第3084期
今年韩国的影视作品，独宠“复仇梗”。
不论是上半年的韩剧《再次我的人生》，还是下半年的《黑话律师》《财阀家的小儿子》，都凭借爽而有脑的复仇桥段，让观众一边胆战心惊，一边不知不觉地追上了头。
不只是韩剧，于11月末上线韩国流媒体平台的电影《我记得》（又名《厄忆追凶》），同样讲述了一段沉重又颇具爽感的复仇故事。不过，电影《我记得》并没有用韩剧里绝处重生的设定作为吸睛利器，而是用行将就木的老者视角，打开了故事的闸门。
身患阿尔茨海默症的韩弼洙（李星民 饰）是外表和善的81岁老人，为了让患病的自己保持活力，来到一家西餐厅打工，与同为服务生的朴仁奎（南柱赫 饰）成了忘年交。弼洙处处关照自己的小兄弟仁奎，不仅在工作上帮他讨回公道，还在生活里替他还高利贷，帮他赶走讨钱的暴徒。
作为“忠武路”的实力派男演员，李星民的演技在《特工》《南山的部长们》等经典影片中就已经颇受主流奖项如韩国电影大钟奖、百想奖的认可。此次在《我记得》里，54岁的他不仅把81岁老人的羸弱之态表现得精准到位，还将韩弼洙的执念与自责演绎得丝丝入扣。
演员南柱赫与李星民的搭档，是典型的“老带新”组合。他虽然此前在《举重妖精金福珠》《耀眼》《二十五，二十一》等电视剧里有过不错的表现，但在电影《我记得》里，南柱赫还是稍显逊色。故事前半段，他尚能和李星民一唱一和地把戏搭起来，但要是留心看，也能明显发现他力不从心的表演痕迹。
比如仁奎因客人刁难而被经理罚款，弼洙见他沮丧便告诉他自己可以帮他把这笔钱讨回来。仁奎的背景是经济情况窘困的年轻人，南柱赫只要把仁奎从失落到疑问的情绪表达出来就好，但他偏偏又加了一层对弼洙谄媚讨好的情绪，不止语调抑扬顿挫，油滑的表情也让仁奎的形象变得夸张。这是典型的偶像剧演法。
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坏，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看着对自己感激涕零的仁奎，弼洙随即提出让仁奎当自己的司机，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弼洙需要，仁奎必须马上到场。听完弼洙的需求，仁奎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但仁奎不知道的是，从他答应弼洙开始，自己就已经被卷入到弼洙的复仇计划之中了。
弼洙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身世，二战期间，日本强占了朝鲜半岛，弼洙的父母、兄长，接连死在日本人和亲日派手里，就连弼洙自己都曾鬼迷心窍地投入了亲日派阵营。不堪受慰安妇之辱的姐姐的自杀，才让弼洙幡然醒悟。
正当他打算向迫害自己家人的恶魔们复仇时，却发现妻子怀孕了。为担起对家庭的责任，弼洙暂时收起仇恨，直到孩子相继成家立业、妻子寿终正寝，他才重拾起这份尘封多年的仇恨，计划在一周内完成复仇。
在几场复仇戏份中，李星民的几处眼神转换看得笔者脊背发凉。比如当发病的弼洙因短暂失忆而想不起复仇计划时的迷茫困惑，到他看见手上的刺青想起计划后的凌厉很辣，李星民通过一连串的眼神转换，就把弼洙从失忆到恢复记忆时的状态变换诠释得淋漓尽致，宛如变身。
而在李星民高光表演的反衬下，南柱赫在影片后半段相形见绌。比如当仁奎得知弼洙让自己开车其实是为了帮他复仇的真相后，他虽然表现出了人物从恐惧到困惑再到愤怒的情绪变化，但他用边拍方向盘边骂人的夸张演法表现愤怒，未免过于低级。
南柱赫用程式化技法把人物演成了一个吱哇乱叫的街溜子。不是说演员不想往好里演，只能说偶像剧的演法实在不适用于电影。电影表演往往在细节之处见高低，与高手过招是放大镜，演好了上个台阶，演砸了则会被无限放大。
看得出李星民一直在迁就南柱赫的表演，努力放大情绪希望能盖过他过激的情绪反应，可惜还是没完全掩盖住。
《我记得》之所以是爽片，就在于韩弼洙复仇之路的顺畅和相对圆满的结局。复仇成功的韩弼洙自首入了监狱，朴仁奎也重新自食其力，解决了家里的经济危机。
从真实性的角度来看，《我记得》的个别情节确实经不起推敲。朴仁奎的弧线和动机就很难让人捋清楚原委，我们既不清楚为什么发现真相的他，甘愿冒着坐牢的风险，也仍愿意无条件地帮助韩弼洙；也不明白他是怎么发现韩弼洙的灰暗经历，甚至还能先警察一步推断出韩弼洙在结尾的自杀举动。
不止如此，耄耋之年的韩弼洙同样是个“超英”人设。他不止武力值惊人，身患重病仍然能以一当十，还有强大的反侦察能力，把警察和军方耍得团团转。这种近乎神话的英雄主义放在现实题材的影片里，是部分观众对剧情诟病的要点。
不过从电影创作的层面来说，《我记得》作为一部以悬疑、动作为主的类型片，给主角开金手指的设定虽然折损了现实意义，但也加持了爆米花属性，倒也无可厚非。
爆米花做好了同样能让观众买单，不然《我记得》也不会在韩国力压《黑亚当》，拿下14.16万观影人次的好成绩，也不会在豆瓣上开出7.7的分数（目前评分7.2）。
说回表演，南柱赫虽然是电视剧界备受瞩目的新生代演员，却仍然会在电影中带给观众不可忽视的违和感。
如刘亚仁、都敬秀、任时完一般的天赋型选手毕竟是少数，南柱赫这一类以感受为主的后天型演员仍需要多多历练，形成自己的电影表演风格和体系。只变介质不变方式，直接把电视剧的演法移植到电影中，必然行不通。
【文/弈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