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学者齐刷刷盯上居民的储蓄存款,8万亿超额储蓄到底在谁的口袋?

一、面临疫后经济修复困难,专家学者齐刷刷盯上了居民的储蓄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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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人民银行党委书记、银保监会主席郭树清在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表示,将当期总收入最大可能地转化为消费和投资,是经济快速恢复和高质量发展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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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说什么“中国房地产将继续延续黄金时代,比如美国房地产发展了245年,我们从房改算才24年,才走了美国十分之一”的中国房地产之父孟晓苏,1月8日,又跟领导建言:“中国老百姓去年又增加存款15万亿,如果其中有1/3拿出来恢复买房、装修,那中国经济不就能够顺利恢复了吗?”
1月10日,天风证券宏观首席研究员宋雪涛在北京商报《2022年12月金融数据出炉,居民信贷需求不足,高额储蓄有待转化》一文中表示,高存款背后不容忽视的还有高额储蓄难题……等到居民收入预期好转时,超额储蓄才有可能转化为超额消费。
二、去年增加的17.84万亿居民存款,有多少超额储蓄?
什么是超额储蓄?在经济研究分析行业,通常把显著高于往年平常储蓄之外的储蓄,称之为“超额储蓄”
招商证券在研报中指出,“超额储蓄”是指居民部门存款余额减去居民部门贷款余额得到的居民净存款。这就张冠李戴了,因为这个属于“超额净储蓄”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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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民银行1月10日发布的数据显示,2022年全年人民币存款余额为258.5万亿元,同比增长11.3%。当年新增存款26.26万亿元,同比多增6.59万亿元,增长33.5%。
其中,住户存款余额120.34万亿元,同比增长17.4%。当年新增住户存款17.84万亿元,比2021年的新增存款9.9万亿增长了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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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2021年这10年,中国居民的平均储蓄率为19%,2017-2021年这5年,中国居民的平均储蓄率为19.4%,2022年中国居民总收入预估为52.1万亿元,按此计算2022年中国居民储蓄率约为34.2%,超额储蓄在7.7-7.9万亿元之间。
2022年中国居民存款余额为120.34万亿元,居民贷款余额为74.93万亿元,居民超额净储蓄为45.41万亿元。居民债务收入率为144%。
三、8万亿超额储蓄,是谁的储蓄?
不少人认为,2022年居民新增17.84万亿存款,储蓄率从之前的20%左右增加到34%左右,形成了接近8万亿的天量超额储蓄,是因为疫情增加了居民对未来的不确定性,降低了居民的消费欲望所致。
所以,孟晓苏等代表性人物,都认为,2023年经济复苏靠消费,刺激居民消费,靠采取措施将居民存款或超额储蓄逼出银行,拿去买车买房、旅游消费。只要居民存款回落了,消费就起来了,经济就恢复了!
这种观点大错特错了。这是对居民储蓄和超额储蓄浮于表面的观察和理解。
因为仔细拆解分析,你就会发现,所谓的超额储蓄,压根就不是基于未来消费的储蓄,他的大部分可能是富裕阶层在市场萧条、高风险产品亏损风险加剧时的一种避险性储蓄型投资。
首先,这其中一部分应该是个体户的经营周转款,封控期间不能进货、无法营业,导致个体户的流动资产结构中存款比例急剧增加;
其次,这其中的主要成分是因为股市债市下行,中高收入阶层从高风险证券投资中撤回的资金。
做出这样的分析判断,是因为:
第一、63%的低收入阶层没钱满足基本的消费,哪有能力来增加存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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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总理曾经用一句“6亿人月均收入1000元”,帮助我们去掉了经济高速增长的滤镜。
我在《近3亿人日均消费只有20元,我们该如何增加内需推动经济?》一文中,还利用国家统计局的居民收入分组资料, 推算出近5.8亿人月收入低于1000元,3.1亿人的月收入只有1000-2000元。中金公司发布收入比重的调查报告,月收入1000元以下有5.5亿人,月收入1000元到5000元有7.78亿人,月收入5000元到20000元有4930万人,月收入超过20000元的只有70万人。
第二、只有37%的中高收入阶层在满足基本的消费之后,拥有储蓄的能力。
按照以上资料推算,月收入少于2000元的,只能满足温饱生活的人多达8.9亿人,占到总人口的63%。
也就是说,这63%的同胞是鲜有存款的。存款也好,超额储蓄也罢,是属于剩下三分之一的中高收入阶层的。
第三、2%的人占有82%的存款,超额储蓄主要属于2%的富裕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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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行和国家统计局没有做过存款分类。但招行2021年的年报数据显示:2%的人占有82%的存款,剩余98%的人只拥有银行存款中的12%。招商银行的存款总客户达到1.58亿,因此,这个数据是能客观反映社会财富分配的。
四、2%的富裕阶层的储蓄存款,能被逼进消费环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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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内需的真实情况就是收入差距越来越大,中高收入阶层的消费水平在增加,但收入增长更快,其消费率在下降;中低收入阶层收入增长缓慢,仅能维持基本的生活,无法提高生活品质。
63%的低收入阶层,需要省吃俭用才能维持最基本的温饱生活,他们鲜有储蓄,因此,不管央行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他们也没有储蓄可以挤压到消费环节。
35%的4.93亿中高收入阶层,拥有18%的2022年17.84亿新增居民存款中的3.21万亿,人均新增银行存款大约6500元。
这部分人应该都至少每户购置了1套住房,有的有2套,家里都有汽车。新增的6500元,用来买车买房,离首付都差的远。
因此,无论央行采取什么样的挤压储蓄的措施,也很难将这4.93亿人的存款逼入消费环节。
剩下的2%的高收入富裕阶层,拥有82%的银行存款,2022年他们人均新增加了51.84万亿元。这些中国的高净值人士,手中不知道有多少套房,也不知道换过多少辆车。
至关重要的是,不管经济冷暖,他们可能都不会吝啬消费。
他们新增加的储蓄,大概率都用于投资的临时性储蓄存款,或许就是临时避险的低风险储蓄型投资。他们可能会去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买房,在国内继续买房的可能性太小了。
五、不是老百姓不愿意消费,是三分之二的老百姓没钱消费
我一直在强调,经济发展的终极目的是消费,投资只是满足消费的手段。投资减少了今天的消费,是为了增加明日的消费。
消费不仅是经济发展的目的,还决定着投资的回报。如果一个经济体的投资一直以高于消费的增速增长,形成的供给越来越多但消费能力越来越低,投资的回报率自然也就越来越低。最终,没有消费支撑的投资将难以为继。
因为这样的投资不仅无法获取收益,还将造成巨大的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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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2012至2021年间主要经济体的GDP消费占比结构,中国居民消费率只有38%,比全球平均水平低18个百分点,比发展阶段的中高收入国家也低了9个百分点。
我们长期将国民创造的财富大比例用于投资,导致用于居民收入的比例长期大大低于一般水平。这才是中国居民消费能力太低,供给严重超过需求的根本原因。
疫情期间,我们的失业率增加到5.7%的历史新高,企业盈利水平持续下降,大多数民企就业人员收入零增长甚至负增长,这应该是今年1-11月社会商品零售额下降0.1%、商品房销售额下降26.6%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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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则与我们形成了鲜明对比:在2020年和2021年两年中,美国政府财政支出较疫情前增加了16万亿美元,但其中的69%支付给了美国居民个人。因此在这两年,美国居民敢消费、愿消费、能消费。
六、不谈如何提高居民收入,只谈恢复扩大消费就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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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的初次分配环节中,财政通过较高的宏观税负占有了较大比重的收入;在再分配环节中,又通过转移支付将部分收入转移给了自己。这是占我们三分之二人口的中低收入阶层缺乏消费能力的主要原因。
因此,需要刺激消费,不应该将目光聚焦在所谓的7-8万亿的所谓超额储蓄上,而应该将精力集中在如何提高中低收入居民的收入上,经济政策、货币措施应该围绕提高居民收入发力:
第一、改革国民收入分配制度,扩大劳动者在GDP中的收入占比。
第二、完善社会保障体系非常必要,也非常紧迫。
第三、在第一条和第二条见效之前,应将原计划用来投资的钱,拿出大部分平均发给全国人民,直接增加居民收入。
如果每人发1万元,14.1亿人,也只有14.1万亿,仅占2022年预估固定资产投资额56万亿的25%。结合其他国家、地区的经验,给每个人发1万元对经济的刺激效果,肯定比投资56万亿的效果要好得多,同时还完美地避开了降息、降准引发的种种矛盾。
【作者:徐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