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游戏相伴的快乐时光（下）
作者：柳邦坤
说完了男孩子玩儿的游戏，再说一说目睹到的女孩子常玩儿的游戏。其实有些游戏是男孩儿女孩儿都能参与的，比如打布子儿、跳格儿等。
打布子儿，就是男孩儿女孩儿都玩儿的游戏。布子儿多是用碎花布拼接而成，共有六个面儿，呈方形状，也可以是圆形状，多数是小伙伴儿的妈妈用缝纫机砸的，也有手工缝制的，里面装小米，或者是苞米碴子，也有放沙子的，放沙子的布子儿打在身上会很疼的。打布子儿的玩儿法，分攻守两方，攻击方，持布子儿，两端各一人进攻，站中间的是守方，上几个人都可以。开始后，中间的人要想方设法躲避，防止被布子儿打中，打中即下到场外。把布子儿接住一次，可救一个人上来。所有人都被打中，即为输。然后守方变攻方，原攻方上场做守方。攻击方要想方设法把布子儿打得快、猛、狠、准，以便击中目标；守方则想方设法闪、躲、挪、退，防止被击中。布子儿是我们叫的土名，有的地方好像叫沙包、口袋，打布子儿叫打沙包、打口袋。除了用布子儿，也会用小皮球儿来玩儿。
踢盒儿和跳格儿的游戏也是男生女生都玩儿，踢盒儿，当时多用扁的鞋油盒或其他铁盒子，单腿着地，用落地的脚踢起盒子前行。地上画一个大的长方形的框，里面有不同大小的格儿。跳时，盒子不能压线，不能不进格，也不能跃出格，要刚好进格子里，然后再前进。谁先踢到终点即为赢。跳格儿用布子玩儿，在划好的格子里，把布子儿用双脚夹住扔进规定的格子里，然后跳进前面的格里。有的格子也用手扔布子儿，扔到规定的格子里或格子外，然后再蹦或跳过去，一连串的跳，不失误，跳到顶端为赢。
歘(chuā，北疆人发音第三声)嘎拉哈，最受女孩子钟爱，男孩子有时也掺和进来一起玩儿。嘎拉哈是满族语言，是动物后腿踝骨中间活动的骨头。我们童年时多数是用狍子的踝骨，狍子嘎拉哈，比羊、猪等动物的踝骨做的嘎拉哈要精致、美观、平整，各个面儿都可以稳稳当当立住，看着非常好看，还可以把玩儿。有的人家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我家也有几十个狍子嘎拉哈，还有若干猪嘎拉哈，当时羊在北疆鲜见，因此很少有人家有羊嘎拉哈。有人家还把嘎拉哈染成花花绿绿的颜色，平时把它当宝贝一样珍藏起来，装在木盒子里，或者其他器皿、器具里边，然后玩儿的时候再拿出来，有的珍藏了几十年。
嘎拉哈共有四个面，分别为珍儿、轮儿、背儿、坑儿。多数是在炕上、饭桌上玩儿，一般用四个，后来逐渐增加个数，外加一个布子儿，几个人可以同时玩儿，轮番上阵，也可以两个人一伙儿，通过石头剪子布决定谁先歘。最多的玩法是搬珍儿，就是先把嘎拉哈随意抛出去，各种面儿朝上的都有，要在抛起布子儿落下抓住前的短瞬间，把嘎拉哈的珍儿这一面儿立齐整，成功搬好后，然后再一把抓起来。这个技巧主要是在一只手搬动嘎拉哈的同时，同一只手要往空中抛布子儿，然后还要迅速接住布子儿，否则就是失败，要让下家。还有的玩儿法是把嘎拉哈的四个面儿全部翻动、搬齐一遍，把布子儿抛出去的瞬间争取多搬几个，依次全部搬成一面，最后一个面儿搬好后，再大把抓起来。要比谁眼疾手快，歘嘎拉哈和接布子儿要衔接利落，搬齐整嘎拉哈、布子儿不掉落为高手。要把布子儿抛的越高越好，就跟乒乓球高抛发球一样，要抛的高，还要垂直，落下能准确无误接住。记得邻居徐家的淑梅经常来找大妹玩儿，她歘嘎拉哈的技艺就很高，常常是赢家。要把四个或十几个、几十个嘎拉哈一把或两把全抓起来，还要接住迅速降落的布子儿，不能落下接不住，这也是需要一点儿功夫和技巧的，除了手疾眼快、反应灵敏外，手大一些也会占有先机。今天从保护野生动物的角度，不宜再搜集狍子嘎拉哈，还是应该倡导用羊嘎拉哈玩儿或收藏，虽然品相差一些。
翻绳儿，女孩儿的主打游戏，男孩儿也偶尔会参与。翻绳儿可以一个人翻，也可以两个人配合，一个人把绳儿用两手撑起来，然后另外一个人再去用手指翻动。通过线绳儿拉动到不同的方向、挂在不同的手指、多次缠绕，以及挑、压、勾等手法，形成多种图案、图形，记得有降落伞、高压电线杆、康平桥（电影《奇袭》里的大桥）、猪食槽子、面条儿、手绢儿、五角星、88团解散、XXX的小拎兜儿等。还有类似大枣儿的形状，随着手的动作，大枣儿逐渐变小，这时就会喊出歌谣：“大枣儿大枣儿，越吃越小”。还有一种绳子的游戏，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用线绳儿穿起一个大纽扣或其他圆环的塑料片，通过两手绷紧线绳儿摇动，线绳儿就如同钟表上弦了一样，然后一收一拉，一紧一松，线绳儿就跟麻花辫一样形成“劲儿”，扣子就飞速旋转起来，还能听到仍仍的响声。
不过，男女生一起玩儿游戏是在小学的低年级，等到小学高年级后，男生女生之间不说话了，坐同桌的，还在课桌上划定界线，不准越线，就遑论一起在雪地上摔跤、打布子儿、跳格儿、做翻绳儿的游戏了，当然这些游戏到了小学高年级也基本没有人玩儿了。
跳皮筋儿是女孩子的专属游戏，皮筋儿多用汽车的内胎，父母用剪子饺出来。两端扯皮筋儿的，增加难度是逐渐升高，先是最低的，皮筋儿在手臂自然下垂的位置。皮筋儿放在不同的位置，一个扯皮筋儿就喊不同的相应位置的名字告诉对方，好像有这些高度：脚脖子、波罗盖儿、腰、胳肢窝儿、肩膀头儿、耳朵、脑瓜顶。听风琴同学说还有小举、大举，最高的是大举，即一手握皮筋儿，向上伸直胳膊把皮筋儿举到最高处。随着指令，两端的人就把皮筋儿放在相应的高度。哪一级没跳过去就算输，换下来抻皮筋儿。一边跳，一边说唱歌谣，当时跳皮筋唱的歌谣主要有：“江姐、江姐好江姐，你为人民洒鲜血；叛徒、叛徒甫志高，你是人民的狗强盗。”态度明朗，表达爱憎分明的感情。还有的歌谣词语简略：“一个，半拉，掰开，对上，不成，六个。”不知道何意。经常看到妹妹和她们的小伙伴儿在家里歘嘎拉哈，在院子里跳皮筋儿，天长日久，也记住了一些她们唱的歌谣。看她们跳皮筋儿，腿、脚、身体灵活自如，如燕翻飞，应该也有许多技巧，特别是到一定高度，脚能勾到皮筋儿，能有节奏地跳，还能变换花样，皮筋儿还不会离开跳的人，就很不简单，很有技术含量。
编花篮，也是女孩子常玩儿的游戏。两个人或多个人，大家把右腿连在一起转圈儿跳，边跳边唱：“编、编、编花篮，花篮里面有小孩儿，小孩儿的名字叫秀兰儿……”不知道花篮里面的小孩儿为什么名字叫秀兰？低一级的同学里真有叫秀兰的，当然不是指她，也许是为了押韵吧。簸簸箕的游戏，两个人面对面，相互握手举过头顶，然后一人从胳膊下钻过，身体转一圈回到原位置，边做游戏边说唱：“簸、簸、簸簸箕，红门帘儿，绿簸箕。簸、簸、簸簸箕，你躲喽，我过去。”还有一种游戏不知道名字，玩儿的时候，两个人背靠背，然后胳膊挽在一起，做蹲下起来的动作，还唱道：“蹲下，起来，搬搬倒儿，坐下！”然后是模仿青蛙叫：“呱、呱……”
嚼松树油子，是女孩子的最爱，相当于现在嚼泡泡糖。那时还没有口香糖、泡泡糖，松树油子就成了替代物，这也许是林区独有的，没有松树的地方不好弄到树油。到楞场、制材车间，主要是去森林里，把落叶松靠近根部生长的松树油油包砍下来，到家后剔除树皮等杂质，放锅里加水熬制成胶状。为了增加口感，有人家还会放入糖精，或放入什么无毒的染料给染成好看的颜色。熬成后放起来，每天揪一点儿，放在嘴里嚼，女孩子能让松油在口腔里发出很大的“咔咔”声响，谁嚼响的个数多，就算赢家。还有就是用菇茑儿皮吹泡泡，在菇茑儿的根部，扎个孔，把里面的籽都挤出去，变成一个空的小皮囊。女孩子运用气管、舌头、牙齿、上下颚口腔部位，借助吹、弹、吸、压等技巧，通过细细的小孔，让瘪瘪、软软的菇茑儿在口腔里鼓起来，然后再一抿、一咬，就能发出很大的、好听的“咕咕”声音，有人还能吹出连环声音。试过多次嚼松树油子和咬菇茑儿，怎么也搞不出那种“咔咔”和“咕咕”的声音来。
玩儿游戏，决定谁先出、谁先走、谁先上，要用石头剪子布的办法，我们称为犟大家，也叫钉杠锤，电视剧剧里叫猜丁壳儿，不知道是何处的方言。同时伸出或拳头、或手掌、或食指与中指，然后喊“钉杠锤！”“钉杠锤！”有的游戏中途还可以请假，我们当时喊“高假”，近年才领悟应该是“告假”，返场还要喊“销假”。还有一种是为了分成两伙做游戏，通过翻动手心、手背来确定，同时伸出手背或手心，然后齐声说：“天下太平，你输我赢！”反复几次，就把伙儿分好了。
用纸叠成可以拉拽的玩具，通过两个拇指和两个食指操作，前后左右拉开，合并，再分开，展现一个个面儿，然后分别出现事先写好的“东、西、南、北”四个字。还有叠纸飞机，课间，“飞机”在教室里到处飞。用纸叠照相机稍微复杂一些，通过拉拽，收起的“镜头”弹起，就完成了拍照，当然没有照片，小伙伴儿有招儿，用笔画出一个被拍照的小伙伴儿的形象，送给他，当然像的少。也用纸叠匣子枪，工序比较复杂。用一张纸、一根木棍，做简易风车。还有人用三条镜子组合成三角形，做简易万花筒，然后把彩纸剪碎放入，用一只眼睛望到里面，会发现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让我们兴奋不已。
丢手绢儿、掰手腕儿、踢毽子、老鹰抓小鸡、挖宝、过家家、骑竹马（我们用树条子代替）、打悠悠（荡秋千）、打水漂儿、在手腕上画手表等游戏，应该各地玩儿法大同小异。这些游戏，多是在课余玩儿的，有的是上体育课、搞野游，老师带着玩儿，比如挖宝就是过六一儿童节时，老师带着到山里去，老师事先把“宝”（叠起来的纸条，上面写着奖品的名字）藏起来，我们到树杈上、草间、能搬动的木头和石头下面等秘密藏匿点寻找，发现后那是怎样的兴高采烈啊！正是：
花篮编过又翻绳，
舞跳皮筋赛燕能。
狍骨忙抓抛布袋，
飞机纸叠任冲腾。
童年的游戏由一代一代人传承着，有些游戏还在玩儿，有的游戏濒临失传，也有许多游戏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时代的变迁而彻底消失了。我觉得许多游戏项目有传承的必要，比如跑城、打尜儿、打爬犁、打滑冰板儿，特别是在冬天多雪的北疆，在爱辉、孙吴、逊克等满族聚居地，应该把打滑冰板儿、跑城、打尜儿等游戏进行保护、传承，有的可以申报非遗项目，在学校的体育课上，在孩子们的课余活动里，推广起来。这些游戏本身就是集体项目，需要精诚合作，可以培养团队精神。现在倡导孩子们上冰雪，打爬犁、打滑冰板儿等，也能对雪车、滑冰、滑雪等比赛项目起到启蒙作用吧。
陶行知说：“游戏是儿童的天性。”谁的童年不是在玩儿游戏中度过？没有游戏的童年是残缺不全的。彼时的游戏虽然简单随意、原始古朴，但也能释放天性，放飞梦想。
儿时的游戏给我们带来无穷的快乐，无尽的回忆。岁月的风烟飘逝，童年的乐趣带不走，美好的回忆吹不散。
图片来源：网络
编辑：韩硕
一审：杨扬
二审：天冲
三审：吴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