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巍:三星堆文明和中原文明关系密切

作者:霍巍
来源:《历史评论》202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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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蜀文明和三星堆关系密切,三星堆文明并非无源之水、无根之木,而是自成体系、传承有序。从考古发现而论,成都平原的宝墩文化、长江上中游地区的新石器时代文化中,都可以找到和三星堆早期文化相似的因素,它们可能是三星堆文化的源头之一。在文献典籍中,可以看到两个和三星堆文明关系密切的古代书写系统。一是中原文化系统,如《尚书·牧誓》记载周武王伐纣,“西土八国”之中就有蜀人参战。二是巴蜀文化系统,《蜀王本纪》《华阳国志》记载古蜀时期先后经历了蚕丛、柏灌、鱼凫、杜宇、开明各世代,从蚕丛氏开国,至开明世为秦所灭(前316),古蜀各世数王自成一系,若隐若现地始终保持着与中原王朝之间的联系,既非天外来客,也非域外异族。
三星堆文明和中原文明关系密切,是中国青铜时代文明重要组成部分。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尊、青铜罍的造型,基本上仿照中原青铜器的同类器型,只是在纹饰风格上更具蜀地特色。和中原文化最具共性的,是祭祀坑中出土的大量作为祭祀仪仗的玉璋、玉璧、玉琮,它们与二里头、殷墟出土玉器几乎如出一辙,都是用于祭祀的礼器,从造型和功能上反映出偏居西南一隅的古蜀王国,同样深受中原礼仪文化影响。以往在三星堆还出土过和中原二里头文化相似的镶绿松石铜牌饰、陶盉等器物,留下中原文化影响的诸多遗痕。
三星堆所接受的文化因素可能是多方面的,其中一部分来自中原地区,有些则可能通过长江中下游地区、西北甘青和川西北地区、云南和两广等地区传入四川盆地。三星堆青铜器的造型、纹饰,和我国南方青铜器系统(如湖南)也有密切关系。古蜀人吸纳华夏大地丰富的文化元素进行创新和再造,为中华文明起源和发展的完整图谱再写新篇,为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提供新证据。
三星堆与世界上古文明交流互鉴,具有重大文化价值。在距今3000 多年前,欧亚大陆进入上古文明繁荣发展阶段,在东方古老而广阔的中华大地上,不仅产生了以中原为代表的社会价值观、等级秩序和国家权力象征,同时还产生了以西南三星堆文明为代表的神秘、夸张、生动而丰富的造型艺术、偶像传统和权力象征系统。这一发现重塑了中国青铜文化面貌,展现出与世界古代文明诸多的相融性与共通性,在东西方上古青铜文明之间展开了一场精彩对话。
原题《三星堆:东西方上古青铜文明的对话》,摘自《清华大学学报》2022年第1期
作者单位: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