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代”余华儿子余海果在《收获》上发表处女作《全身麻醉》,你觉得他会超越余华吗?

这两年,“文二代”稍有风吹草动,都会牵动大家的关注。
继续作家余华儿子余海果执导《许三观卖血记》电影版后,最近,余海果处女作在《收获》发表,又引起大家热议。
《收获》文学杂志2023年第2期,收录了作家余华儿子余海果发表的短篇小说处女作《全身麻醉》。
这部不到一万字的短篇小说,讲述了主人公张扬在全身麻醉后的意识流动及与一位“白大褂”的对话。
你读过《收获》上的这部小说吗?你觉得儿子余海果的文字会超过父亲余华吗?
欢迎你留言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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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2《收获》刊载余海果短篇《全身麻醉》
其个人简介中写道:“1993年8月出生于浙江省海盐县,现居北京。”
熟悉余华的读者都知道,余海果的小名叫“漏漏”,海盐的读者则把“海果”两个字解释为“海盐的果实”。
余华曾在《可乐和酒》《恐惧与成长》《儿子的影子》《消费的儿子》《儿子的出生》《父子之战》等随笔中深情地讲述了作为一个父亲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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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海果。图片来自“收获”微信公众号
在余海果出生几个月后,余华写下这样的段落——
“我儿子最先给我们带来的乐趣,是从医院出来回家的路上,我和陈虹走在寒风里,在冬天荒凉的景色里,我们内心充满欢乐。我们无数次在那条街道上走过,这一次完全不一样,这一次是三条生命走在一起,这是奇妙的体验,我们一点都感觉不到冬天的寒风。……儿子出生了,名字也有了,我做父亲的感受也是越来越突出。我告诉自己要去挣钱,要养家糊口,要去干这干那。因为我是父亲了,有了一个儿子。”
在近期访谈中,余华也提及余海果在写小说:“有两三篇小说,我觉得写得很不错了,可以去发表。但陈虹(余华妻子)不同意,说小说写不到最好,不要拿出去发表。因为余海果是我的儿子,写得很不错,但特别好的话也说不上,所以,我们对他的要求还是应该高一点,要凭实力发表,不要凭父亲关系发表。”
短篇小说《全身麻醉》全篇字数不到一万字,讲述了主人公张扬在麻醉前后的意识与感受,不少篇幅由张扬与医生的对话构成,在看似随意流动的叙述中,余海果完成了细节和感受的真实。有趣的是,这篇小说若隐若现的先锋性,令人想到余华的成名作《十八岁出门远行》,而小说通篇布局在医院的设定,又让人联想到余华的牙医经历,而且余海果的爷爷奶奶也是医务工作者。
短篇创作谈
《我放牧的文字看到了草原》
余海果
我是一个熬夜的人,即使在熬夜的人里也不算规律。我有时候早晨起,有时候夜里起,所以有时候白天写作,有时候夜里写作,时间于我来说是弧形的,像碎在地上的钟表盘,我抓阄,抓到哪段是哪段。我这样的人,写作能有什么大纲?就算有,也是豆腐渣工程,要从我的文字上过座桥,心里是绝不踏实的。所以我写《全身麻醉》,从第一句话开始,我就设想看到它的人站不稳,明明地上铺着的是砖,但总让人怀疑是屋顶上的瓦,下面还睡着个人。
文字即整体,而非片段印象,它是一个完整的人伸来一只友好的手,我们立马抓过来把把脉,看到青筋,看到血管舒张,看到红色的河流上漂泊来一对眼睛,这对眼睛又在指挥着面部的旋律……你看,我快收不住了,文字在散落开来。我放牧的这些文字看到了一片草原。
西边的太阳在升起,东边的月亮也在升起,好像地球有许多个复印件,顺序错乱,左右颠倒,叠放在一起。文字乱了套,它们特立独行,逼我作出解释。
我认为即使这些局部四散而逃,也不过是厚厚隆起的肌肉,其实并未脱离整体。我是这样认知的:小说里的每句话都包含了故事,甚至人物。人物的影子是由故事的光亮投射进文字里的。
我学习写作,注重条理,有步骤地去安排文字,像一级级台阶,棱角分明地去介绍一个人物,然后展开他的故事。我不是在谈这样的创作方式古老陈旧,相反,不少让我着迷的现实主义小说正是以这样的方式去构建的。当我察觉巨大差距更多是在文字内部,我开始领悟到,作者的整体会在文字的局部上显形(短篇小说最为明显),而语言的行囊里绝不止那点儿私货。我的意思是伎俩和小聪明不能满足语言内部的空间,它们可以带来风趣,但只占很小的一部分,而所剩的空间,是不可描述的,是属于巨人的。
另外还想说一嘴,想象的空间受到符号的约束,而同一时代下的不同文化之间,不同的符号正在通过互联网加速产生,这意味着这个世界的沟通暗号、密码变得越来越繁杂,具体表现在一些解构严肃的作品中,符号愈发晦涩,而晦涩不在于其内部复杂的文化链,而在于互联网流行的速度,这使得想象力的表述越来越难以捕捉。当然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老调重弹,我之所以重新说出来,单纯是因为我希望人类的理性依然在接管这些,而不至于沦为瞎想的奴隶。现代符号的泛滥,是令人恐惧焦虑的,曾经保留下来的土地已由这片符号的海域主宰,想象力从海底出发,不见光,四处都是符号的暗流,无法借力,因为它们转瞬即逝。我猜想现代有很多作者因此苦恼,既杜绝对现实的临摹,又对梯云纵的身法担心受怕,为此逼迫自己和无穷尽的符号一同裹入漩涡,若不凭着理性,仅仅排列组合,那就类似于AI写作了。而理性就如同一个小瓶,如何装下大海,只不过这次大海不以神的形式显现,而是以符号的形式显现了。当然,这些未必是问题,而将这些问题当作问题,或许才产生了写作的阻碍。
讲这些,更像是在罗列我的一些疑惑,写作与其说是翻山越岭,不如说更像是盗墓,那边铲一铲,这边铲一铲。未来的陵墓不知道还铲不铲得到,不清楚要进行多少阅读和学习才能接近了。对了,关于《全身麻醉》的创作谈,其实只看第一段就够了,现在才说,是我忘了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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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柿互动记者 潘卓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