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茅台集团董事长丁雄军在当天召开的2023贵州白酒企业发展圆桌会上表示，“做白酒的人是有科技含量的，这个话要大胆地讲，要经常讲。”他强调，白酒企业既是传承性企业也是现代企业，一定要树立科技的形象。此观点迅速引起全网热议。
近年来，“白酒院士”、“茅台被撤销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资格”等事件，让茅台的“科技创新”备受争议，甚至累及白酒行业，部分网友质问“白酒行业究竟有没有科技含量”“白酒搞好传承就行了，科技创新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
茅台集团董事长此番言论为何会引发热议？国内白酒企业在科技创新投入现状如何？白酒企业如何平衡传承与科技创新之间的关系？上游新闻根据公开报道进行了梳理。
官宣：科技创新贯穿茅台每一个关键时期
据茅台官方微信公众号消息，2022年3月20日，茅台集团科技创新和人才工作大会举行。大会回顾了茅台辉煌70年15项开创性成就，首次发布茅台酒酿造五大核心体系，布局了未来10年科创全新规划。
▲4月3日，茅台集团董事长丁雄军表示，“做白酒的人是有科技含量的。”图片来源/网络
茅台董事长丁雄军指出，“70年的发展历程，科技创新贯穿了茅台每一个关键历史时期。”“最近第三方评估报告对主要白酒企业的创新实力进行综合评估，茅台集团科技创新的综合指数遥遥领先。”
文章指出，2006年茅台和江南大学合作使酱香型白酒的品质研究从“分析化学”层面提升到“风味化学”时代，直接促成了中国白酒“169计划”的产生和发展。2012年，茅台将酿造微生物的研究从细胞水平提升至分子水平，开启茅台酿造微生物分子水平解析时代。
对酿酒行业来说，“得微生物者得天下”。此次大会茅台首次宣布：当前发现茅台酿造过程及环境中有1946种微生物，其中1063种细菌，酵母菌和丝状真菌类微生物883种。“酿造微生物是茅台最关键的密码，贯穿茅台酒每个生产环节。”丁雄军说，酿造茅台酒是一门技术，也是一门科学。
争议：“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被撤和“白酒院士”事件
尽管近年来茅台一直宣称走科技创新之路，但这两年来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让“科技茅台”的成色备受争议。有评论人士指出，这也是此次茅台董事长“做白酒的人是有科技含量的”言论引发不少网友吐槽的重要原因。
2022年3月，国家发改委发布《关于印发国家企业技术中心2021年（第28批）评价结果的通知》显示，贵州茅台酒厂（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技术中心被撤销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资格，其评价得分只有50.7分，在参评酒类企业中垫底。
▲2021年2月，茅台集团总工程师、首席质量官王莉入围中国工程院增选院士名单引发舆论关注。图片来源/网络
通知显示，在全国1744家国家企业技术中心里，有142家评价得分低于60分，被撤销其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资格。11家参评酒企中有3家被撤销资格，分别是茅台、剑南春、长城葡萄酒。此次评价的酒类企业中，五粮液得分82.3分，排名385位；汾酒得分79.6分，排名557位。茅台集团得分为50.7分、排名1672名，沦为参评的11家酒企中的倒数第一名，在全国1744家企业技术中心里也几乎垫底。
事实上，在2019年（第26批）评选中，贵州茅台也只是以61.9分勉强过及格线。
茅台此前在科技创新方面已有争议。2021年2月17日，茅台集团总工程师、首席质量官王莉入围中国工程院增选院士名单引发舆论关注。有媒体发文指出，有限的院士名额应该更多地向“卡脖子”关键技术领域的科技专家倾斜。同年4月23日，中国工程院官网公布2021年院士增选有效候选人名单，王莉并未入选。
据茅台官网文章，王莉先后荣获国家技术发明二等奖、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国家白酒评委，国家酿造高级评酒师等荣誉称号。其主持、组织“茅台酒风味物质研究”、“原料及器具中食品安全指标分析方法的开发”、“近红外光谱技术在白酒行业的应用”等十余个项目。
上述两大热点事件直接引发外界对茅台高技术含量的质疑，在投资平台有网友表示：“酿酒并没有太高的技术含量，其实更讲究的是对传统工艺的传承。”
数据：茅台研发费用及研发人员数量持续下滑
据报道，茅台被撤销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资格的消息一传出，2022年3月20日，茅台集团就举办了科技创新和人才工作大会。会上，茅台集团总工程师王莉作《科技创新工作报告》，首次公布五大酿造关键核心技术研究体系。这一大会的召开，被解读为对当时舆论质疑的回应。
酒业营销专家马斐撰文指出，茅台首次科技大会还是2012年，十年后的2022年才进行第二次科技大会，作为一个口口声声以“科技茅台”为主要责任的大企业，很显然其对科技的重视是不够的。
▲2022年3月，茅台集团举办科技创新和人才工作大会。图片来源/茅台集团微信公众号
事实上，茅台集团曾多次对外宣传“科技茅台”“科技赋能”等概念，但近几年来，其研发费用和研发人员的数量却在持续下降。根据财报显示，2017-2020年，贵州茅台研发支出总额分别为4.35亿元、3.86亿元、2.21亿元和1.32亿元，分别占总营收的比例为0.75%、0.52%、0.26%、0.14%。2021年前三季度，研发费用为0.42亿元，占总营收的0.056%。
研发人员方面，2017年为1679人、2018年为551人、2019年为495人、2020年为513人，同期研发人员数量占全部员工数量的比例分别为6.99%、2.07%、1.83%和1.77%。
如果与同行相比，这种下滑趋势更加明显。2017至2020年，五粮液研发费用分别为0.78亿元、0.84亿元、1.26亿元、1.31亿元；洋河研发费用分别为0.26亿元、0.28亿元、1.60亿元、2.60亿元，均呈上升趋势。
从数据上看，贵州茅台确实在销售和管理方面投入要更多。2017至2020年，贵州茅台销售费用分别为29.86亿元、25.72亿元、32.79亿元和25.48亿元，管理费用分别为47.02亿元、53.26亿元、61.68亿元和67.90亿元。
此外，专利数量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衡量企业的科技创新实力。根据企查查大数据研究院推出的《白酒专利20强企业榜单》显示，市值上万亿的贵州茅台专利数量位列第十。
有业内人士表示，贵州茅台的研发投入较低，或因为贵州茅台的“护城河”是其品牌力和渠道力，即其不需要依赖滚动的研发投入就可以实现很好的销售增长。茅台国家企业技术中心资格被撤，意味着在科技创新方面还需进一步强化，但对茅台的市场价值没有太大影响。
出路：白酒企业重传承还是重创新？
事实上，白酒行业作为传统行业，是否需要科技创新，如何平衡传承与创新，一直是酒企们孜孜不倦思考和探索的问题。
“高科技企业需要现代科技创新要素，而茅台更需要的是传承。我觉得对于茅台来讲，应该是传承，越传统的东西越好。”白酒专家肖竹青认为，茅台一直讲究工匠精神，传承古法酿造，手工酿造，在这个过程中持续强化坚持传统工艺。“酒行业是一个越传统越受消费者认同的行业，它不是高科技。”
▲古法酿酒。图片来源/新华社
也有大量持不同意见者。“白酒是个相当传统的行业，讲究的是传承、是正宗，但并不代表不要创新。”酒业营销专家马斐表示，实际上，动辄宣传“继承古法”的白酒业在酿造技法上，比之几十年前并无明显进步。
业内人士指出，面对新的消费群体与消费环境，白酒消费需求、市场营销、渠道流通等都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但行业在科技经费投入、科研试验人员数量、科研创新活动等方面仍有所欠缺，整体的科技创新能力仍在建设和提升当中。
白酒行业分析师蔡学飞认为，“中国白酒的传统价值在于传承，但对白酒的传统工艺进行现代化的升级改造以及创新，也应该是未来中国白酒发展的主要方向。”白酒产业也需要与时俱进，用新的思维、途径和方法等来进行精研创新。科技创新是提升国家核心竞争力的必由之路，立足白酒文化，在传承中创新，是白酒企业的必经之路。
科技创新首先体现在白酒酿造的技改环节。北京看懂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程宇表示，白酒酿造，过去是凭经验，现在则必须是严谨科学的工程化过程。“白酒的发酵受到很多种因素的影响，要达到预期的品质和口感就必须对生产过程的各种问题进行分析，并严控各种预期中和预期外的干扰因素。这个探索过程必须是基于生产过程中各种工艺数据的分析，数据掌握越多，分析能力越强，才有可能掌握更多规律，进而实现更高工艺层次。而且，生产所积累的数据和规律也可以反过来提升研发的效率。”
从白酒企业发布的财报来看，洋河股份、古井贡酒、今世缘等企业近年均加大科研方面的投入，引入现代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信息科学技术，不断提高生产效率，助推产业优化升级。
2022年3月的茅台集团科技创新和人才工作大会宣布，从2022年到2030年，茅台将围绕酿造原料、酿造环境、酿造微生物、工艺控制、白酒风味与品质、食品健康与安全和标准管理7大领域23个研究方向，启动200余项科技创新项目。由此看来，茅台坚持走科技创新之路的战略不会轻易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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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朱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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