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评论奖 | 潘凯雄:我只写自己看过的,否则宁可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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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凯雄,第十一届春风悦读榜春风评论奖得主
获奖作品:《文汇报》专栏“‘第三只眼’看文学”
对于近年出版的文学类图书,如果你不知道从何读起,可以借用评论家潘凯雄的“第三只眼”。
4月22日,第十一届春风悦读榜颁奖典礼上,潘凯雄在《文汇报》开设的专栏“‘第三只眼’看文学”被授予春风评论奖。
所谓“第三只眼”即“换个角度”。自2016年至2022年,潘凯雄的“‘第三只眼’看文学”,聚焦中国当代文坛新作,六年半共发表文学评论100篇,评述对象超过一半以上为长篇小说,其他涉及研究著述、散文集、非虚构文学、中短篇小说等。这些书的作者,有文坛大家也有新秀。
潘凯雄的书评,是为普通的阅读者而写。
在春风评论奖的获奖感言中,他说,从专栏开设伊始便在内心对自己提出三点要求:所有书评都要贴着作品原原本本老老实实地写;尽量说真话,至少绝大部分要说真话;尽量用明白晓畅的语言而不是用专业术语来写。
通过开专栏,倒逼自己阅读和写作
“职业是阅读,业余是写作。”潘凯雄自1983年从复旦大学毕业以后,一直从事文学的编辑和出版工作。只是,在职业生涯的最后几年,他被安排去做一些宏观的管理工作,阅读量自然就比以前少了很多。
“和阅读分离,对我来说是件很难受的事情。”潘凯雄说,虽没有太多其他爱好,,但人终究还是有惰性的,很担心自己的阅读就此被中断或摧毁,“我就想通过开专栏,倒逼自己坚持阅读和写作。”
——这就是他在《文汇报》开设专栏的初衷。潘凯雄说,这个初衷并不“高大上”,仅仅是他不想丢掉自己的职业习惯和爱好。
专栏开启后,编辑并没有对他的出稿频次提出硬性要求,但他对自己有要求:一个月不少于一篇,最好能有两篇。
“事实上,我还在岗的时候,一个月一篇,大体是做到了,一个月两篇,则大部分时间做不到。”为此,他在退出一线工作岗位后才写得更为密集一些,这也是很多阅读者眼里,为什么潘凯雄近年书评产量颇高的原因。
专栏开启之后,潘凯雄很快就感受到了压力:“这个压力,主要不是在于文字,而是在对于图书的选择。”
很多图书在市面上铺开的宣传很好,当潘凯雄把书找来一看,则并不是那么回事;有的图书别人觉得很好,可他读了却没有太多感觉。“所以,不是读一本就能写出一篇书评,有时候是几本书里才能挑出一本是自己有话可说的。”这样一来,压力就来了。而且,潘凯雄觉得,既然开了专栏,作者也不可能老不露面,毕竟专栏是相对固定的栏目,有一定的时间要求。
如今,100篇专栏文章中的前50篇,已经结集成书,名为《坦率》;结集为《直言》的后50篇也正在出版过程中,本月末或下个月就可以见和读者见面。
“坦率直言”——潘凯雄说,这两本书的书名,也是自己对如何写这个专栏的归纳:“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怎么看这个作品,就怎么写这个作品,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宁可不写。”
作品有独创性,才能让人感受到震撼
大量的输出,对阅读量提出了非同一般的要求。那么,潘凯雄一年能读多少本书?这让人有点好奇。
虽没准确统计,但他估量大约有百种左右——精读的图书包括他写过书评的书,以及看了书名或他人推介计划写书评的书,当然,如果阅读之后发现没什么好说的,也不会刻意去写;浏览的图书多与平时的工作相关;快速翻阅的一些图书则是那些在媒体上有所反应并产生了一定影响力的书,如果在翻阅的过程中被它击中,那么就将其归于精读的范围,如果和宣传相差较大,则立即放弃。
潘凯雄曾说过,作为某种意义上的专业读者,自己的挑书经验在于“熟能生巧”。其中,有一点他十分看重——
一本书拿到手,就文体而言,要看它是否具备探索性、独特性和表现力。当然,在某位作者的所有作品当中,这一部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一定要有独特的贡献。潘凯雄说,这样的作品才会让他有所收获或感受到震撼。
当然,因为从事文学编辑出版工作四十年,过眼的作品非常之多,能够打动潘凯雄的书,确实越来越少:“毕竟读的多了,如果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它感动我的力量就小了。”
那么,对于普通读者而言,是否也有一些辨别好书的通用规则?
在潘凯雄看来,可以说有规则,也可以说没有一定之规。所谓有规则,就是那些已经被国内外公认的经典之作——不光是文学经典,也包括其他学科的一些经典著作,一定是好书,因为它经过历史和时间的检验。至于层出不穷的新作品,则见仁见智,不同的读者有不同的判断,最终依然要经历时间的淘洗,才能留存最为优质的作品。
同时,在挑选图书的过程中,有一些基本规则一定要坚持,比如其价值观是否健康;又比如尤其是对文学图书而言,其文字、结构,对人物的刻画是否深入而独特。因为图书还有传播知识的使命,那么,它传播的知识一定要正确、健康,而不能存在误导。这些都是基本的底线。
“新潮”对文学创作,提出更高要求
今年年初,潘凯雄曾经晒出自己的2022年度十大好书,其中有好几部也在春风悦读榜的“66好书”中,包括《燕食记》《读书·读人·读物:金克木编年录》《银魂:张嘉璈和他的时代》等。
对于葛亮的《燕食记》,潘凯雄认为,它出版半年多,无论是媒体、评论家还是众多读者给出的评价,都指向它是过去一年长篇小说创作中的一流之作。果然,它也不负众望,获得这次春风悦读榜的春风白金图书奖。
潘凯雄显然对做了大量研究和考据等案头功课的图书情有独钟,所以他对《读书·读人·读物:金克木编年录》和《银魂:张嘉璈和他的时代》也给出很高的评价。
“这些书的作者在采访和资料归集以及研究方面下了许多硬功夫,这个功夫是做这一类文字所必须的。”但遗憾的是,在潘凯雄的观察中,现在有些非虚构作品,作者在这个必须的功夫上却没有下到那么深。
对于春风悦读榜“新潮涌动”这个主题,潘凯雄说,在人工智能被热议的当下,“新潮”更是不能回避的话题。在他看来,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新潮”:“其实冷静想想,我们在上世纪80年代也谈‘文学新潮’。”
如果从人工智能角度来说,他觉得,今天的“新潮”对文学创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科技的高度发展,可能对我们现在流行的所谓类型化写作,带有某种毁灭性的打击,但是真正有独创性的创作,则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潘凯雄的书评专栏画下句点,而阅读仍在他的生活中占据相当大的比重。
“不写专栏,也不等于完全不写书评文章,也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比如说通过一些荐书的媒体,推荐一下自己读过的好书,有时候还通过微信发个朋友圈推荐一些好书。”潘凯雄说,他跟书的缘分这辈子大概是割舍不掉了。
的确,打开他的微信朋友圈,这半年发的内容,几乎每一条都与书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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