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 孟晚舟走向台前

作者丨襟江 

 编辑 | 西贝 

华为“大小姐”孟晚舟正在一步步的走向华为舞台中心，作为国内带有民族情绪感的通信产业巨头，华为挑选接班人，不但需要接受华为内部的审视，也在无形中接受民族大众苛刻的审视，这一切，孟晚舟准备好了吗？

3月底，华为进行了董事会换届选举，确定孟晚舟担任华为轮值董事长，孟晚舟当值时间为2023年4月1日～2023年9月30日。这是孟晚舟经历三十年在华为摸爬滚打，在加拿大温哥华1028天拘禁后，首次掌握华为最高职务，成为了名义上的接班人。

孟晚舟回应称，依照华为公司《治理章程》，我们是体制的接班、制度的接班，从来都不是个人接班，而是集体领导。华为不把公司命运系于个人身上，而是“一张蓝图画到底”。

作为华为创始人任正非的女儿，孟晚舟走到这个位子上，“大小姐”的身份备受瞩目。不过，从初入华为到如今作为轮值董事长，孟晚舟已经和华为公司一起走过了整整三十年。

1993年，21岁的孟晚舟大学毕业，进入华为工作。同事们并不知道她是“老板的女儿”，最初的几年，孟晚舟从基层做起，和另外三个女孩承担了总机转接和文件打印的琐碎工作。

1996年，华为第一次参加国际通讯展，孟晚舟随团去了莫斯科。领导让她把美金换成卢布，她和另外一个同事拿着一摞美金去街边兑换。当好几十捆卢布从窗口里塞出来时，她第一次感受到“汇率”的放大效应，哪里敢站在街边点数，抱起来就往宾馆狂奔。回到房间，锁好门，仔细点数才发现少了100美金的卢布。这个小小的插曲，或许为她转向财务工作埋下了一颗种子。

1998年，孟晚舟从行政转向财务。经历新手期后，她很快适应了财务工作，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五年后，孟晚舟受命负责建立全球统一的华为财务组织，这一系列的改革包括组织架构、业务流程、财务制度和IT平台，使得全球的财务组织以更高的效率和更低的成本运作；2005年到2009年，在华为全球账务系统的统一化和标准化建设中，孟晚舟主导建立了五个账务共享中心，覆盖和支撑全球的会计核算工作，并推动华为全球集中支付中心在深圳落成；2007年开始，孟晚舟负责实施华为集成财经服务的变革项目，该项目实施能为各级经营组织提供更完善、更准确、更有价值的财务数据，促使华为持续为客户提供高品质的综合解决方案。

在十三年的财务工作中，孟晚舟积累的经验和成果在日后派上用场。2011年4月17日，华为公司在其官方网站上首次公布了董事会及监事会成员名单。名单显示，孟晚舟为新一届董事会成员，并出任公司常务董事、CFO。2018年3月，经投票选举，孟晚舟出任华为副董事长。

2018年，华为完成了首次5G通话测试，早已成为知名的中国通讯品牌，一切似乎都在顺利进行。然而不久后，特朗普政府不顾劝阻打响中美贸易战，美国瞄准华为，掀起了限制和阻碍发展的浪潮。同年12月1日，华为公司CFO、副董事长孟晚舟在加拿大温哥华被捕，美国向加拿大政府要求引渡她，引发举国关注。经历了漫长的诉讼与听证，孟晚舟再次踏上祖国的土地，已是2021年的9月25日。

1028天的拘禁，孟晚舟俨然成为华为公司的一个象征，她的归来让大家精神一振，曾经在异国街头抱着兑换来的卢布慌张跑回宾馆的孟晚舟经历了飞速的成长，建立起足够代表华为精神的声望。官媒评孟晚舟回国称：“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中国前进的步伐”。

孟晚舟的轮值期为2023年4月1日至9月30日。在此期间，她将作为华为公司的最高领袖，领导整个公司。CFO出身的孟晚舟，和不同于华为业务线的高层，采取的是相对谨慎的发展战略，商业打法不再那么“奔放”。

根据华为公司创始人任正非在2022年8月对未来几年发展局势的预判，2023年和2024年会是华为的“生命喘息期”，要想办法度过这段艰难时期，才能在2025年看到“一点点希望”；任正非还指出，“活下来，哪里有钱就在哪里赚一点。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要在市场结构上调整，研究一下哪些地方可以做，哪些地方应该放弃。”“未来几年内不能产生价值和利润的业务应该缩减或关闭”。选择孟晚舟作为第一位轮值董事长，或许也不乏对此的考量。

作为财务出身的孟晚舟，比任何人都能够更深刻地了解华为目前的财务状况，以及财务流水之间隐藏的困难与挑战；没有业务背景和进行中业务线的“羁绊”，孟晚舟更能从感性和个人愿望中抽身，以更理性的视角判断华为目前拥有和即将推进的业务线应该如何修剪。除此之外，作为创始人的女儿，孟晚舟或许更能将任正非对局势的判断与指示贯彻下去。

面临更严峻全球经济环境的华为公司，将“活下去”作为新的战略目标，对短期现金流、利润的关注度将明显提升，带不来正现金流的非核心业务很可能因此被砍。

提到非主营核心业务和长线投资，不得不说华为的智能汽车计划。有消息称，4月2日，华为公司轮值董事长孟晚舟近日在公司会议上批评了余承东对造车计划的管理不善，同时严重违背公司战略。

华为一直以来的战略定位是聚焦于通信产业，以 5G 技术为核心，推动物联网和工业互联网的发展。余承东的造车计划被认为偏离了公司的核心战略，可能会分散公司资源，影响华为在全球通信市场的竞争地位。孟晚舟的批评，更像是对华为内部战略调整和业务收缩的警示，传达着希望聚焦核心主业、巩固市场地位的信息。面对日益严峻的经济形势，华为吹到了“寒风”，因而暂停智能汽车制造计划，是造车本身高投入慢回报使然，也是对华为战略的强调和落实。

前文已经说过，华为挑选接班人，不但需要接受华为内部的审视，也在无形中接受民族大众苛刻的审视。尽管已经铺垫三十年，但孟晚舟接班并不容易，摆在眼前的就有两道难题。

任正非曾对媒体说过，自己的家人子女不会成为华为的接班人，他曾表示，“孟晚舟永生永世不可能做接班人，因为她没有技术背景。”虽然如今孟晚舟已跻身轮值董事长之列，但任正非曾经的想法也确实体现出了她接班路上的一个大障碍——资历浅，背景单一，在人才济济的华为内部该如何服众？

目前，华为许多行动已由孟晚舟亲自带队，对央企和高校的交流也由她主理负责，这其实是孟晚舟作为华为公司“象征符号”的“落地”过程。初入公司时她是基层员工，和同事们共同仰望着自己的父亲；在加拿大被拘禁的三年，她一跃成为华为、中国科技乃至国家战略决心的一个象征符号，但这个符号看起来有些虚无缥缈；如今，孟晚舟需要做的正是让这种象征意义落到现实的公司运作和业务中去。对于资历尚浅、没有操盘过具体业务的孟晚舟来说，这样特殊的身份既是给她提供“飞升”机会的蜜糖，稍有不慎也可能成为遮掩她个人能力、过分拔高所有人对她期待的砒霜。

比如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造车事件”，华为业务线对汽车业务的态度划分为两个阵营，一是以徐直军为代表的不造车派，二是以余承东为首的造车派。前者坚持华为应该作为供应商，业务紧贴核心竞争力；后者希望借助华为的多年积累与品牌声誉，抓住风口下注新能源汽车。过去几年内，一直是造车派占据上风，汽车业务线也被余承东风风火火拉了起来。

然而，造车计划不但遭到任正非的喝止，受到徐直军的公开内涵，还在孟晚舟轮值期间再次被严厉叫停。面对愈发严峻的经济形势，出于对华为内部财务的考量，砍掉一些收益不明显、回报周期长的业务线也是情理之中；但余承东则认为造车才是华为发展的一大机遇，经营了许久的业务屡屡被否定，他把问题摆上台面，公开化的举动实际上也是对华为管理层的试探与施压。

无论是徐直军还是余承东，都是华为业务线资历深厚的一方领导；业务线内外的分歧和业务大佬的“叛逆”，都是孟晚舟接班路上必须解决的问题。如果不能把业务也熟稔在心、抓在手里，她的符号象征力就难以真正进入人心，最终带来的会是形象最高层和实际接班人的巨大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