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说，“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在徐克的电影世界中，江湖指的是一种复杂的形态，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组合。
简而言之，就是人情世故。
日前，徐克再度执导金庸作品，拍摄《射雕英雄传》。
我看后却心情复杂。
01
徐克的电影风格剑走偏锋，有很浓郁的“徐氏风格”，这和他的成长经历也是分不开的。
他从小在越南长大，16岁的时候才和家人来到了HK。
三年之后，他还去了美国和德国学习。
也许正是因为特殊的成长经历，他的电影自带一种悲悯气质，又不乏自由和洒脱。
在80年代。
胡金铨，张彻等传统武侠导演正如日中天。
但是随着观众们审美的提升，传统的武侠创作趋于相同，在这些大师的镜头之下，武侠所倡导的无非两者：
一是英雄主义，二是善恶有报。
同时，还融入了暴力美学，以拳拳到肉的打斗来渲染电影的真实感。
这个时代需要一个徐克。
徐克在创作的过程中，融入了西方的人性理念，不仅有侠义风，还表现出人物对于内心情感的宣泄和追求。
这样的突破和颠覆，引发了观众们的共鸣，也是一次人性的回归。
在拍摄《笑傲江湖》的时候，徐克还和胡金铨导演闹得不愉快。
电影虽然片头用了胡金铨总导演的名字，但却打着徐克监制，也算是“徐氏电影”。
当时的胡金铨，都已经接近退休年龄，应徐克工作室的邀请，再度出山。
对于徐克而言，胡金铨是一个人文色彩很浓厚的前辈，而他的“嬉笑怒骂”风格无疑是一杯“毒酒”。
但是最终胡金铨拍摄的塑造一个都没有用到，所以胡金铨也不承认这部电影是他的作品。
而署名导演的程小东侧重的是动作设计。
对于一个才情漫过其他人肩膀的人，在名利场似的势力时代，在金钱铺成红毯的造势光轮之下，无术也有术。
《笑傲江湖》充满了徐克嬉笑怒骂风格，这个胡金铨、张彻的年代逐渐远去。
该片还获得了第27届金马奖最佳影片的提名。
同时，他对于原著做了大胆颠覆，力排众议，让林青霞扮演东方不败，还得罪了金庸先生。
以致于几十年，徐克都没有再碰过金庸的作品了。
02
在91年到93年期间，徐克很忙的，他最为经典的电影也都出自这三年。
大漠黄沙，高手过招的《新龙门客栈》。
胡金铨的《龙门客栈》正气凛然。
而徐克的《新龙门客栈》，尤其是张曼玉扮演的老板娘“搔首嬉闹”，也算是开启了反传统的客栈闹剧。
但是很显然，对于受众而言，这样的嬉笑方式更为受用。
唯美动人的《青蛇》。
豪气冲天，男性荷尔蒙爆棚的《黄飞鸿》，截然不同的风格，在他的大手笔之下，有了不同的风格。
除了《笑傲江湖》之外，徐克导演的《黄飞鸿》系列电影，也是轰动一时的。
从1949年HK拍摄第一部《黄飞鸿》开始，这个系列的电影数量之多已经创下了迪尼斯纪录。
90年代徐克的《黄飞鸿》无疑是该系列的翘楚。
徐克在原有形象基础上，大胆革新，让观众们耳目一新。
尤其是那一首《男儿当自强》的主题歌，豪气干云，时隔30多年仍然是经典。
相对比男性向保家卫国的《黄飞鸿》，《青蛇》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这部电影改编自家喻户晓的民间传说，“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
然而，徐克让白娘子作为引子，叙事的主体却在青蛇上。
人、妖、佛等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阐述了情感的意义。
人和妖的本质区别是是否“有情”。
妖有了情感，就变成人了；而人一旦有了情感，就会体会到世间更多的痛苦，就会“流泪”。
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的青蛇，学不会流泪，最终却为姐姐和许仙的爱情悲剧流下了一滴泪，正式成长为人了。
“你修行千年就是为了一个许仙，你值不值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真正的爱情是没有答案的，也不需要回答。
《青蛇》这部电影有徐克关于情感的思考。
几部电影，也让徐克真正走上了巅峰。
02
2000年之后的徐克，作品仍然有对于瑰丽世界的构建和探索。
这些作品上映之时也都声势浩大，依稀能够看到当年鬼才导演的奇思妙想。
然而，风格方面却参差不齐，夹杂了太多商业化的东西。
拍摄《蜀山剑》，他追求西方特效，还聘请了四家好莱坞的顶级特效公司。
1600多个特效炫技镜头，在港片中前无古人。
这也让《蜀山传》的费用一超再超，最终花费接近一亿港币。
忽略了叙事的本质，形式大于内容。
看似热闹非凡，但细细推敲，却讲不清楚一个故事。
拍摄《七剑》，又是一众大咖，黎明，孙红雷，陆毅等人加盟。
投资超一亿四千万港元。
从02年到05年三年时间，徐克没有再担任故事长片的导演。
然而，想要表现的东西过多，最终的叙事和剧情略显杂乱。
最终，电影也只有6分的评分，刚上及格线。
再到后来，《狄仁杰》系列电影，《龙门飞甲》等，将叙事的短板进一步放大。
可以看得出，徐克电影中的“侠”，已经从江湖中的侠，转变成为庙堂中的侠了。
几十年来，徐克的得失也成为了华语电影很鲜明的坐标。
如果说紧跟时代，推陈出新是创造之举的话，很有意思的是——
他的电影《刀》成功在对于传统美学的深刻领悟；
而他的《蜀山传》口碑争议，源于对西方技术盲目的向往和追求。
总而言之，依托进步的技术，徐克的电影工业水平愈加成熟，但是却难以回到曾经的创造力巅峰时期。
亦或者说，他也是一个会为自己作品谋求商业价值，甚至向商业妥协的普通人。
这些作品也许风靡一时，但是风头过后，仍然会隐入尘埃。
徐克距离自己曾经打造的江湖已经越来越远了。
这几年受到好评的还要数《智取威虎山》和《长津湖之水门桥》了。
两部大片可以窥见徐克的凌厉风格，但囿于题材，导演风格等多个因素，更多的是灵机一动的惊鸿回眸。
如今，已经73岁的他，打算再度拍摄《射雕英雄传》，已经开始向流量妥协。
邀请的是顶流肖战，从吴姓演员，到李宇春，再到肖战，他已经和“追求徐克江湖”的观众们逐渐远去。
《笑傲江湖》中，林正英，午马几个人琴箫合奏，唱“沧海一声笑”。
惊艳了几代观众的经典场面，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徒留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