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开出《狂飙》《三体》《漫长的季节》爆款，大咖导演们还有什么新创？

从《狂飙》《三体》《人生之路》到《漫长的季节》，2023年时间还未过半，却已有诸多优秀剧集接踵而至，走出一个“爆款频出”的春天。而这些剧集取得成功的共同关键词，都离不开一个“创新”。近日，在厦门举行的首届中国电视剧大会“影视剧的创新与机遇”主题论坛上，郑晓龙、杨阳、费振翔、李木戈、杨磊等业内知名导演即围绕主题，分享了他们的经验、实践和思考。

  郑晓龙导演被业内称为“电视剧行业的活字典、活化石”“中国电视剧的巴顿将军”，从《编辑部的故事》《渴望》《北京人在纽约》到《金婚》《甄嬛传》《红高粱》《功勋》《幸福到万家》，郑导在他三十年的从业生涯中，持续不断地产出优秀作品，从中也不难发现其不断创新的过程。

郑晓龙认为，之前他拍的《编辑部的故事》《金婚》，是在喜剧和编年体的形式上创新，而相比形式，他觉得电视剧内容的创新更重要，也更难。比如《甄嬛传》就是把原来的后宫剧从纯宫斗、没有价值观上认知的架空，落地到清朝雍正年间，形成对落后封建婚姻制度批判性表达。

《觉醒年代》《人世间》《风吹半夏》《狂飙》都是这两年令郑晓龙导演印象深刻的剧集。在他看来，这几部剧集都是有明显内容创新的优秀作品。《觉醒年代》是对那个时代过去观念的创新，“比如真实讲述了陈独秀和那个时代那些人的故事，和以往这一类革命历史题材剧有很大的不同，让大家耳目一新”；《人世间》沿着改革带给普通人生活的改变这条主线，“既符合时代的真实，又能够直戳普通人的心”；《风吹半夏》和过去那些改革开放题材剧不同，更着重展现了“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中人心怎样变化，“原来名字叫《野蛮生长》，真的把野蛮生长的过程给讲了，是对现实生活真实的表现”；《狂飙》通过高启强从人变成“鬼”的故事，真实刻画物质权欲诱惑下的人心和人性。

郑晓龙导演正在拍摄的新剧《侦察英雄》，也是对抗美援朝题材的一次创新，“抗美援朝，有一种论调说我们打赢是靠人海战术，是大量牺牲换来的。这次我们就要讲以少胜多，设计的是侦察兵的故事，相当于现在的特种兵。他们到敌后找到敌人的弱点，通过掌握情报，了解敌人的军事部署，抓住要点去打赢这场战”。

《牵手》《记忆的证明》《诺尔曼·白求恩》《人生》《天地民心》《心术》，再到玄幻剧《将夜》、古装剧《梦华录》，从力量感很强的男人戏，到全方位探讨某些社会问题，大学毕业三十多年后，杨阳导演又回归“少女心”，娴熟自由地拍出了关于成年人爱情的《梦华录》。

为何能不断拓宽自己的创作边界？杨阳认为创新不是仅仅体现在形式上的标新立异或者技术手段，更多是发自内心的人生感悟和感受，能够在自己的人生阅历当中提炼出更新的态度。

《梦华录》播出后被很多人定义为“古装偶像剧”，但杨阳导演坦承，自己并没有学过怎么拍偶像剧，“剧本特别打动我的就是，没有女人间的勾心斗角，而是携手前行，摸爬滚打”。作为导演，她在二度创作中提炼出了能与当今观众产生互动的东西，“我看到了身边的小姐妹、小弟兄的北漂经历，就想把今天北漂人的生活感受带到古装剧里，观众看到的就是‘宋代北漂’怎么去艰辛完成自己的人生使命，怎么样相互携手一起前行”。她也希望通过《梦华录》带着观众向中国古典文化致敬，所以剧中有大量从古代文献绘画中找到的表现宋代最真实、灿烂的文化元素。“我们以往创作总是很着急去讲故事，总是怕节奏拖沓。现在平心静气讲故事，把古代人的审美和生活方式呈现给现代人，也是一种创新。我觉得创新和沿袭回归经典是如出一辙，不能只是看表面。”

杨阳导演目前正在拍的《不完美受害人》，也是目前最热门的女性题材，但同样秉持了她的创新理念。不同于当前轻量级、糖度高的同类剧集，《不完美受害人》将深度表达女性困境和她们的反抗，彰显女性力量，“表面上是揭开一个女性受侵害的故事，实际上是对人性、对权利、对欲望的探讨。探讨当人受侵害的时候他们怕的是什么，担忧的是什么”。

    费振翔导演，梨园世家出身，近些年凭借《怒晴湘西》《龙岭迷窟》《云南虫谷》，盘活“鬼吹灯”系列，让业界看到了他在探险剧领域的创作实力；他首次执导的古装甜宠剧《星汉灿烂》也成了2022年的暑期爆款；今年播出的《纵有疾风起》则稳稳Hold住了都市情感剧。把握多类型剧集品质的能力让费振翔已然成为中生代导演里的佼佼者。

费振翔说，“创新”这两个字自己从4岁就开始听了，“因为我从小学京剧，一直在听大家说振兴京剧。创新，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继承，根儿上的东西还没有弄好怎么创新？现在好的影视剧也是一样，都是在规规矩矩拍戏，先把规矩立好了再去搞创新”。

   费振翔即将开拍的新剧《大山里的女校》以华坪女子高级中学校长张桂梅为原型，根据真人真事改编，同时又要有基于戏剧的虚构和发挥。费振翔表示这部剧也是要规规矩矩拍，“我们可能没有特别大的IP，也没有那么多钱制作。但是它是一个讲人话、做人事的故事。我会好好讲故事，把大家认为是一个英雄的人拍成一个人”。

中国首部真人科幻电视剧《三体》，既是题材上的创新，也为知名文学IP的电视剧改编提供了示范性的样本。

杨磊导演透露，刚开始拿到项目，没有任何前例可供参考，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就是一个创新的过程，“第一件事想的不是创新，而是怎么跟观众对话。所以我走进剧组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请大家忘掉我们拍摄的是科幻，从今天开始要用现实主义的态度来看待这部戏”。为此，主创们做了大量的考据工作，不仅仅是考据年代的质感，也包括小说中的科学问题，他们也与科学家访谈、进行学习，“光考据的时间花了半年多，就是一点一点把它都按在地上，别让它飞起来。因为一提科幻，大家老想着它在天上飞”。

其次，就是怎么跟观众共情，“因为科幻是舶来品，大家从小看到的科幻都是国外的，很容易就被他们带跑了。我们的科幻应该输出中国人自己的科幻感受，要用中国的方式来拍摄”。

北大计算机专业毕业、非科班出身的李木戈导演，2019年因为执导《东宫》受到关注，之后他执导的民国奇幻剧《司藤》更成为2021年的爆款剧。《司藤》在奇幻色彩中带有现实、历史的关照，娱乐属性以外进行了文化输出，带给观众一些价值观上的思考。

对于最近播出的《三体》和《漫长的季节》，李木戈赞誉有加。他认为《三体》的横空出世给国内科幻题材剧打开了一个新的赛道，而《漫长的季节》用一个《人世间》的方式打开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叙事上有创新，配乐非常大胆。类型上其实并没有创新，但这种创新的包装形式，创新的配乐方式，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在李木戈看来，不论什么题材，最根本的就是扎实人物。所以，做奇幻剧《司藤》的时候，他完完全全从人物出发，“一个是物种的特性，还有一个是人物的特性。从物种来说喜欢阳光雨露，从人物上来说是旧时代过来的，要面临新旧两种价值观的碰撞与和解”。《司藤》表面看是一个奇幻剧，其实归根结底表现的是一个解决原生家庭问题，与自己和解的过程。“像公路片一样，一路下来找到自己完整的人格，以及融入现在的社会、接纳现在的价值观。”视觉体系也是按照人物性格出发，“比如说应该出现在什么样的场景，就是按照人物的喜好做选择，而不是人为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