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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刘润责编 / 李桑

这是刘润公众号的第1925篇原创文章

1、我们的公众号，只聊商业和管理。为创业者提供高质量低门槛的商业知识。不蹭社会热点。更不聊明星八卦。那些我们不懂，更不专业。

2、但是今天，我有点忍不住想聊两句。因为胡锡进。

3、这两天，胡锡进在群里显得有点郁闷。因为又被打脸了。

4、“鼠头鸭脖”事件出现后，网上哗然。市监局安排检测后，说：这是鸭脖。胡锡进发了一条微博，说：相信鉴定，这是鸭脖。省调查组介入后，说：这是鼠头。于是，胡锡进又发了一条微博，说：真相大白，正义胜利。

5、接着，老胡就被骂惨了。正反的话都被你说了。怎么你都有理啊。墙头草。一三五胡锡进，二四六胡锡退。

6、斗胆说说我的观点。和这件事有关。但更和今天的舆论环境有关。

7、今天的舆论环境，非常复杂。谣言肆虐，真相大白，同时发生。正义伸张，网暴无辜，交相辉映。很可怕。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今天的舆论环境，悄悄出现了一群人：流量食人鱼。

8、什么意思？先讲个故事。

9、2021年，网上出现一篇文章，题为《83岁向梅退休生活悲凉，背后真相曝光，惊醒千万退休人！》。文中说：

不为人知的是，向梅退休后过得并不幸福，儿子的冷漠以及儿媳的刻薄，让她的退休生活一地鸡毛，令人感慨万千……
后悔把退休金都给了儿子，却没想到儿子、儿媳均不孝，导致无钱看病，日子痛苦不堪。

10、这篇文章，点燃了很多善良读者的愤怒：我的天啊，这还有人性吗？！无数人转发：这么对待老艺术家，太不应该了，严查！还有人支招：工资卡挂失，然后重新办一张！

11、比读者更愤怒的，是向梅老师本人。然而，让向梅老师愤怒的原因，不是因为晚景凄凉子孙不孝，而是因为这篇文章纯属造谣。她的儿子、儿媳很孝顺，家庭感情深厚。她不能理解，怎么自己美满的晚年生活，就突然无钱看病，晚景凄凉，一地鸡毛了。

12、向梅四处辟谣。但是“谣言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篇文章的传播速度，远远高于她辟谣的速度。她有口难辩，精疲力尽。这是为什么啊？这些造谣的人，图什么呢？

13、图钱。

14、这就要从互联网的本质说起了。互联网上几乎一切商业模式，最终都源自流量。流量，就是注意力。注意力，就是钱。

15、你在一篇文章里插入一条展示广告。展示广告，是按CPM（千次展示收费）计价的。假如CPM是100元。那么这篇文章（的内含广告）被1万人看到，就有1000元收入。被10万人看到，1万元收入。被100万人看到呢？10万元。

16、可怎样才能被更多人看到呢？

17、那就：引爆愤怒。

18、有研究者，利用20万新浪用户的约7000万条微博数据，进行情绪分析，发现：愤怒，是最容易传播的情绪。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们对“一个人过得很惨”的兴趣，远远大于“一个人过得很好”。一篇题为《83岁向梅退休生活悲凉，背后真相曝光，惊醒千万退休人！》的文章，传播力远远大于《今天我儿子又来看我了，这就是平常而幸福的人生》。

19、可是，如果人家真的就“平常而幸福”呢？

20、那就：编造谣言。

21、于是，就有了《83岁向梅退休生活悲凉，背后真相曝光，惊醒千万退休人！》。就有了《国家一级演员王晓棠，退休后竟被儿媳撵出家门，结局让人意外！》。就有了《著名表演艺术家杨在葆去世，晚年竟过成这样！让人感慨万千！》。这群人，像食人鱼一样，把一群无辜的老艺术家，咬得血肉模糊，然后用“血腥味”，吸引潮水一样的愤怒。

22、愤怒。非常愤怒。但还嫌传播不广，怎么办呢？那就来点更猛的。

23、于是，就有了“恐怖分子在海口明珠广场杀人”，“安徽牌面包车抢小孩卖器官”，“某地用集装箱运转阳性患者”这些广为传播的谣言。还不够？那看看这个猛不猛。5月，一个孩子在校内被汽车碾压致死。惨剧。但是逐渐，网络情绪被引导到了别的方向：

化着全妆，穿戴奢侈，还穿着黑丝袜
妈妈的穿着打扮是用了心的
怎么说话这么冷静
这不是亲生的吧
是为了出名，拿更多赔偿吧

24、诛心者立于不败之地。这个世界上，令人愤怒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他们还嫌不够。不断猎杀普通人，用他们的生活，点燃愤怒。甚至以此牟利。

25、编造谣言。引爆愤怒。流量变现。这三步，我称之为：愤怒经济学。

26、愤怒经济学，是今天互联网世界里，一种以无辜人作饵，消费善良人愤怒的，恶毒存在。它的经济学底座是：流量比信誉贵。

27、回到胡锡进。

28、一开始，我其实对胡锡进并没有特别的好感。但是，看到他在被善良的人们骂成筛子后，依然坚持发声，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一丝敬意。

29、这个世界，真假如此难辨。一旦愤怒的情绪被点燃，有独立判断的人，就会纷纷选择沉默。因为稍微发声，就会引火烧身，被愤怒烧得连灰都不剩。犯不着。图什么呢。被猎杀的又不是自己家人。但是，胡锡进，用他皮糙肉厚的扛骂体质，一遍遍劝大家冷静。虽然，很多时候也会劝错。

30、今天，越来越多企业家不说话了。虽然，有些就不配说话。越来越多专家被骂闭嘴了。虽然，有些就该被骂。但他们退让出来的空间，如果都被愤怒经济学占领了，那这个世界会有多可怕。戾气，摧毁万物。

31、我并不支持胡锡进的每个观点。但我支持胡锡进不断发声。只要这些声音，是发自内心。只要这些声音，不是胡锡进经济学。那这些声音，就值得被善良的人们听见。善良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但这种力量，有时会被坏人利用。是的。

32、我们的善良，有时会成为别人的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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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润：愤怒经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