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NMN（β-烟酰胺单核苷酸）是一种生物体内的活性物质，可以作为一种潜在的抗衰老和抗疾病的药物，在业界素有“不老药”之称，广泛应用于化妆品领域。NMN可以转化为较为重要的辅酶NAD+（烟酰胺腺嘌呤二核苷酸），并参与多种生物化学反应，包括能量代谢和DNA修复等。研究表明，NMN在提高人体代谢能力、延缓衰老、增强免疫力、改善认知能力等方面具有潜在作用。2022年1月24日，我国首个NMN化妆品新原料备案公示，自此，NMN作为一种新型原料被正式纳入我国化妆品行业，具有了广泛应用的可能性。其在我国食品领域的探索也进一步展开。近期，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NMN作为食品添加剂新品种不予许可决定书，关于NMN的争议、乱象、市场前景进入公众视野。
2023年1月28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NMN作为食品添加剂新品种的受理公告，被视为“国内NMN市场的新曙光”，但此次NMN在我国食品添加剂赛道的受理之路并不顺利。2023年5月9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新一批食品添加剂新品种不予行政许可决定书，NMN赫然在列，折戟于我国食品添加剂市场，引发媒体对NMN的讨论与关注。
NMN无缘食品添加剂赛道
2023年1月28日，国家卫生健康委政务服务平台发布的公告显示，NMN作为食品添加剂新品种正式获得受理。媒体认为此消息的发布是“国内NMN市场迎来新的曙光”“NMN的春天即将到来”。如微信公众号“每日快评”发表《国家卫健委正式受理！“NMN”市场前景乐观》称，随着《食品添加剂新品种受理情况公告》的发布，NMN也迎来了新的曙光。我国作为NMN原料大国，再加上经济增长和老龄化加深，NMN产品的发展前景亦被资本市场看好，中信证券在其研报中指出，当前国内每1%保健食品消费者对应的NMN市场空间为304亿元。直销行业也有企业推NMN产品，面对蓬勃发展的大健康行业，NMN的市场前景乐观。
也有业内人士提出了不同意见。《知识经济》发表《NMN申请食品添加剂，业内人士：弊大于利！》称，如果NMN成功获批为食品添加剂新品种，反而不利于NMN在国内的长远发展。一方面，如果把NMN定义为食品添加剂新品种，那么必然会影响到对它功能性的描述，其应用范围和使用方式将大大受限，未来将很难再公开、大力度地宣传一些功能性方面的功效。另一方面，根据国家规定，新食品原料、功能性营养食品原料、食品添加剂新品种的批准是互相冲突的，如果NMN被明确列为了食品添加剂新品种，那么它将很难再被获批成为新食品原料或者功能性营养食品原料。业内对于NMN产品的期望也是最好被定义为新食品原料，这样才能自由运用于更广大的产品市场；其次是功能性营养食品原料，最终产品可以成为具有明确功能诉求的保健食品。业内普遍不希望它成为食品添加剂新品种，因为大家对食品添加剂的印象并不是那么好，而且也不能凸显NMN这款产品的主要功能诉求。
2023年5月9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新一批的食品添加剂新品种不予行政许可决定书。多家有NMN产品的上市企业受到影响股价小幅波动。生产NMN营养补充剂原料的雅本化学股价下跌2.06%，金达威股价下跌3.25%。
舆论认为难以获得审批资格、无循证医学证据支撑等是NMN进军食品市场遭拒原因。如搜狐网发表《“爆红”的NMN遭拒！国内行业如何撬动下一个“千亿蓝海”？》称，NMN遭到拒绝背后其实存在着多重因素。行业内普遍认为，根据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的相关规定，任何药物或药品成分都必须经过一系列严格的审批程序才能被允许在市场上销售和使用。但遗憾的是，NMN并没有被认定为食品或药物，也就难以获得审批资格。另一方面，早在2019年9月，市场监管总局在《网络销售保健食品监督管理办法》中明确指出，保健食品不能宣传预防、治疗某些疾病，包括老年痴呆症等，也不能标注某些成分能够明确防治某些疾病。尽管NMN在抗衰等方面表现出了较好的效果，但国内商家如果在NMN相关产品标签上标示治疗功能或疗效，则可能会违反上述规定。最重要的是，NMN在国内尚处于起步阶段，临床试验数据略显乏力，而且相关机构也难以对其长期副作用做出有效评估。可见，研究门槛高、审批难度大的NMN要想通过国内食品甚至是药物审批并非易事。
三年布局 安全性始终是争议焦点
早在2021年，NMN已经开始为进军我国食品领域做发力。2021年，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上，胡季强代表建议加快推进NMN使用安全性和抗衰老作用机理研究、引导企业开展将NMN纳入新食品原料及保健食品原料目录申报工作。凤凰网发表《中国人大代表胡季强：加强NMN等新型抗衰老食品药品研发》称，胡季强表示，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中国消费者健康意识及抗衰老需求不断增长，以NMN为代表的新型抗衰老食（药）产品具有庞大的消费潜力。由于目前NMN在中国未进行有效的食用安全性、功能及质量可控性评价研究，根据现有食品安全法律法规，NMN迄今未纳入新食品原料、保健食品原料及食品添加剂目录，NMN抗衰老概念在中国爆红后，为合规要求，相关企业采取“出口转内销”生产经营模式，无形中增加了企业的运营成本，也限制了中国相关企业和产业的发展。对于中国而言，当前已经拥有成熟的NMN原材料生产线和稳定的消费群体，亟需加强以NMN为代表的新型抗衰老食（药）产品研发，扶持相关产业健康发展。建议加快推进NMN食用安全性和抗衰老作用机理研究，集中资源对其大力扶持，支持相关地区或企业构建完整的NMN产业链和产业生态，助推整个健康产业快速发展，并引导企业开展将NMN纳入新食品原料及保健食品原料目录申报工作。
2021年12月30日，市场监管总局发布《对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第1067号建议的答复》，就胡季强提出的《关于加强新型抗衰老食（药）产品研发 扶持相关产业健康发展的建议》作出答复称，NMN作为食品原料的定位及安全性尚不明确，缺少食品安全国家标准，建议按照新食品原料开展安全性评估或明确食品安全国家标准。NMN及相关产品在我国尚未注册保健食品，NMN作为保健食品原料条件尚不成熟，需要进一步加强监测和研究。
NMN的“入食”之路并不容易，各国NMN类产品的管理类别差异也较大。2020年7月，日本厚生省将NMN加入“保健食品原料-不认为是药物的成分清单”。2021年，加拿大将NMN列为了天然健康产品成分，NMN膳食产品可以在加拿大合法销售。澳洲治疗用品局（TGA）批准NMN为治疗用品，但仅供出口。在美国，2022年5月，FDA同意尚科生物生产的β-NMN通过NDI（新膳食成分）审批，可应用于膳食补充剂中。同年11月，针对金达威公司的一项NDI，FDA在回复通知中指出，“NMN不能作为膳食补充剂销售” 。
市场乱象需警惕
目前，NMN在国内仍不可用于食品生产，NMN产品主要靠境外制造并通过跨境电商进入国内市场，需警惕相关产品违规添加、虚假宣传等风险。
早在2021年，就有媒体曝光NMN销售乱象。新京报网发表《乱象丨NMN“三无产品”虚假宣传 原料粉末直接袋装出售》称，在微信朋友圈，一些微商更为肆无忌惮地宣传着NMN的功效。有微商在朋友圈里发布名为“逆美诺”的NMN系列产品，宣称“逆美诺NMN祛黄气排第一，填平了木偶纹和川字纹，喝走了暗黄”，还能“改善过敏性鼻炎、慢性咽炎、心慌气短、没精神、便秘，提高睡眠质量、缓解各种奇葩的经期疼痛，调节血糖，平衡内分泌”等。记者在淘宝网以“NMN”为关键词进行搜索，除天猫国际跨境电商销售的NMN产品外，还有个体商家以海外代购方式销售的NMN产品。有的甚至直接出售袋装NMN原料粉等。原料粉月销量最高的是名为“NMN生物黑科技”的店铺，其宣传图上写着“酶法原粉，长寿基因，出口专用”，送检报告上的单位名称却被打上马赛克。
蓝海市场仍待进一步挖掘
抗衰老赛道不仅是化妆品企业发力的方向，也是全球保健品市场的热点。此前，NMN在我国化妆品领域的申报一路向好。其在化妆品领域的破冰被业内视为监管层面的“解绑”，NMN作为保健品、新食品原料也因此变得可期。2022年1月24日，我国首个NMN化妆品新原料备案公示，备案人为余姚莱孚斯本健康科技有限公司，系NMN赛道知名企业基因港旗下的全资子公司。紧接着，在3月29日，康盈红莓（中山）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关于NMN化妆品新原料备案成功。短短4个月时间，就有3家公司相继备案成功。不少业内人士将此次备案通过解读为政策松动的迹象。《南方周末》发表《NMN化妆品新原料备案通过，“不老药”概念走高，我们能否健康老去？》称，不少业内人士将此次备案获批解读为政策松动的迹象，相比过去仅有“跨境购”的海淘方式，NMN此刻获得了一张通往国内化妆品市场的入场券。
NMN作为抗老赛道的“明星”，拥有广阔的市场前景。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NMN成分保健品市场规模达51.06亿元，同比增长34.87%，预计到2023年将会以近70.25%的增速攀升至270.13亿元，行业发展速度较快。中信证券研报则指出，随着未来抗衰老产品的不断推广，行业长期市场预计将达到1000亿元。
舆论认为，尽管此次NMN申请食品添加剂新品种遭拒，但NMN在食品领域的应用仍值得探索。如微信公众号“销猫新零售”发表《监管“遇冷”，但 NMN 不会熄火》称，食品添加剂有自己的评价标准，最起码它应该属于食品添加剂的合理成分。常用的食品添加剂有：防腐剂、稳定剂、着色剂、营养强化剂四类。目前NMN并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类，在审批过程中，它应该属于哪一类添加剂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否决NMN作为食品添加剂的新品种，对消费者的信心造成了一定冲击，但在合法销售上并没有什么影响。就比如维C被驳回，但维C仍然是功能食品的营养成分，是保健食品原料，这二者之间没有必然的关系。因此，NMN在中国本就不属于食品原料，也不属于保健品原料，这次没有被批下来，无非是NMN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专业人士认为，NMN在短期内不会有重大突破，这个千亿蓝海市场，仍需要时间深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