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地名面前,你我就是个文盲

图片
时尚城市研究院独家出品,未经授权不得复制转载
图片
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文盲?
这些生僻字均出自香港地名——滘西洲、作壆坑、鸭乪寮、鸡笪树、赤鱲角、夏悫道。
香港有着独特的地名文化,用生僻字“为难”外地游客,是其中之一。
图片
香港很大一部分地名包含有粤语特有字词,对不熟悉粤语的人来说,其中一些极为生僻,如上文所举“滘”、“壆”、“乪”、“笪”。
粤语常用“滘”、“涌”、“圳”等字称呼河流,香港不少地名即是如此:如滘西洲,“滘”音jiào,粤语里指河道分支;如东涌,“涌”音chōng而非更常见的yǒng,粤语里指河汊;如二陂圳(音pí zhèn),“圳”因深圳而广为人知,粤语里指田边水沟。
图片
滘西洲高尔夫球场东场。图片来源:赛马会滘西洲高尔夫球场官网
形容田间平地,粤语则常用“壆”、“坪”等:“壆”音bó,粤语里指田地分界处高起的埂子,北方一般称之为“垄”,如作壆坑;坪,即形势广阔而稍高的平原地,如秀茂坪。
图片
作壆坑旧貌。图片来源:马鞍山民康促进会
很多香港地名里的粤语特有字词,还反映出当时民众生活的侧影,如狗爬迳(jìng,同“径”)、鸭乪(náng,粤语里指弯曲的河流)寮、鸡笪(dá,粤语里指粗竹席)树、白薯茛(gèn,粤语里指一种落叶灌木)等,在当下有的可能已经消失、有的可能已经改名,但无一不透露出浓浓的乡土气息,成为观察与遐想当时民众生活的一抹微光。
图片
深水埗鸭乪寮后改名为鸭寮街(资料图)。图源:香港“东网”
特有字词之外,粤语的另一大特点是保留了不少古汉语特征,词汇上有着诸多半文半白的古汉语语素。香港一些地名中,也有古文言的痕迹,其中部分字词较为生僻。
图片
索罟湾风情。图片来源:香港旅游发展局官网
以位于南丫岛旁的索罟(gǔ)湾为例,“罟”指渔网,“索”指绳索,是典型的文言文名词作动词用法,即用绳子绑紧的意思,索罟湾连起来就是整理、修补渔网的海湾。
图片
香港还有一些以讹传讹的地名,以至于最开始的常见字眼,最后讹传成了生僻字。
最典型的就是赤鱲(liè)角,据萧国健等著《离岛仿古游》记载:“该岛古名赤腊洲,清中叶后改称赤沥角,俗称赤角。赤腊洲的得名,实因岛上岩石一般是花岗岩体,草木稀少,无植物蔽盖,所以风蚀严重,黄赤土随处暴露,像人没有衣服蔽体,广州人称打大赤和筋,名赤腊洲。”当时的先民可能据赤裸意直写作“赤立角”,而“鱲”与“立”在香港口音中同音,遂讹传为赤鱲角。
图片
现时位于东涌的赤立角村与天后宫。图片来源:香港发展局古物古迹办事处官网
讹传的地名并不止赤鱲角,最常见的还有各种带有笏、郁、窟、屈、崛、掘、忽、鹘字眼的地名,其实都是“窟”字在香港话里同音下的不同写法。“窟”用作地名,和上文所说的“涌”、“壆”等一样,本质上是以地貌取名,但最终讹传为各种同音异体字。
图片
香港还有一些生僻字地名,来源于此前的外语音译习惯。
如夏悫(què)道,夏悫是Harcourt的音译,现一般译为哈考特;轩德荪(sūn)道,轩德荪是Henderson的音译,现一般译为亨德森;昃(zè)臣道,昃臣是Jackson的音译,现一般译为杰克逊。
图片
香港地名中粤语特有字词虽不胜枚举,但生僻字出现的频率并不算高。
数据显示,香港地名35个常用字中,粤语特有字词主要包括“咀”、“涌”、“埔”,分别排名第6、第11和第20,其中“咀”或许本可归入生僻字,不过,在“尖沙咀”世界知名度的加持下,如今已少有人不识。
图片
香港地名最常用字排名首位的是“新”,这缘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香港经济腾飞后,一大批新村或新区涌现出来。“新”在香港街道名常用字中也高居榜眼位置,仅次于“安”。
图片
元岗新村街景。图片来源:香港巴士大典百科
“安”能在香港街道名常用字中抢过“新”的风头,则充分凸显了香港地名最大的特色——好彩头。香港人对好彩头的追求,甚至可以说执念,表现在对街道的命名上是字斟句酌,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切不可出现不吉利的字眼。
数据显示,香港街道名常用字TOP50中,安、新、乐、康、锦位居前五,无一不是有吉利寓意、祺祥韵味的字眼。
图片
执念之下,一些粗俗或不吉利的老地名,香港政府也将其进行了雅化。如“老虎岩”,因原名杀气太大,尤其令姓杨、朱、马、牛的居民感到不安,因而雅化为“乐富”。
图片
香港迪士尼夜景。图源:香港旅游发展局官网
最近一次俗名雅化的例子是将“阴澳”更名为“欣澳”。中国地名传统命名习惯,“山南水北谓之阳,山北水南谓之阴”,阴澳的命名只是反映其地理环境而已,但随着迪士尼的入驻,“阴”与其欢乐阳光的氛围格格不入,因此,香港政府便将“阴澳”改名为“欣澳”,英文也由“Yam O”更为“Sunny Bay”。
图片
香港公共图书馆馆藏《香港的街道及地方》;香港空间数据共享平台;星岛头条《香港地名的雅与俗》;香港经济日报《香港怪地名 趣到无得估》;香港商报《港深地名故事丨那些「谐音」化的深圳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