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人进电影院看《记忆》只因“好睡”?贾樟柯:这样的电影是杰作

“《记忆》拯救了我的睡眠。”“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惊,忽然就进入梦乡,醒来一切还在继续……”
在竞争格外激烈的暑期档,一部极具导演个人风格的文艺片《记忆》因为“好睡”引发影迷的讨论,来自灯塔专业版的数据显示,电影6月22日上映以来已有5.9万人次观影,而243.3万元的票房虽然不多,却超越法国位列该片全球上映国家票房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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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悉,《记忆》由泰国首位金棕榈奖获得者阿彼察邦执导,奥斯卡得主蒂尔达·斯文顿领衔主演,贾樟柯联合监制。在中国的票房成绩也感动了主创:阿彼察邦连同女主角斯文顿特意发视频感谢中国影迷。
从电影海报来看,该片似乎主打的就是一个“睡眠”,也因为“好睡”引起热议。那么,阿彼察邦《记忆》到底有多“好睡”?贾樟柯是如何与这部电影结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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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到底有多“好睡”?
“砰、砰、砰……”破晓时分,具有年代感的小区楼房下,车灯闪烁警报器此起彼伏,一声空洞而低沉的巨响将平静的日常打破,女主杰西卡(蒂尔达·斯文顿扮演)在一声巨响中惊醒,瞬间睡意全无。因为总是听到奇怪的巨响,于是她试图去找寻幻听的根源,并由此开始了一场由幻想、偶遇与重逢组成的,与记忆和历史产生回响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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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寻找神秘声响的旅程中,杰西卡遇上了几个迥然相异的人:突然销声匿迹的音响工程师、在隧道里研究人类遗骸的考古学家和隐居于河堤边刮鱼鳞的渔民。不同人物在熙攘又令人神往的哥伦比亚山景下揭露他们的想法和记忆。
导演通过对时间和光线的掌控,对演员的调度,为观众搭建了一座纤弱的桥梁,通过非传统的叙事结构邀请观众进入他个人的意识世界,里面满是记忆、梦境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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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一部极具个性的影片,大量的长镜头、固定镜头以及人物对白稀少、大量留白等考验观众的观影耐力。
近日,红星新闻记者来到峨影1958电影城影片放映现场,看到确实有不少观众在观影过程中睡着。有观众表示,“这个片子节奏缓慢,很催眠,很适合在电影院放空和补觉。”亦有观众称,“这部影片太独特了,市场上很少有这种以声音为线索的影片。”
“好睡”的电影不是好电影?
《记忆》全片由胶片拍摄完成,画质具有一定颗粒质感,这与当下大众流行的高清4K影像感受完全不同。胶片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住了视觉效果,从而提升听觉的敏感度,增加了音效对观众的冲击力,是一部非常具有实验性质的电影。同时大量的长镜头并没有给影片带来晕眩之感,更是增添了一些科幻和梦幻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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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彼察邦曾谈起影片的起源,当他在哥伦比亚各个城市间旅行时,曾患上爆炸头综合症,每天早晨会从大脑中感受到巨响,却不知道病因。他基于自己的体验创作了《记忆》这个故事,并与声音工程师一起模拟出脑海中感受到的巨响……
阿彼察邦曾表示,拍电影就像是在为观众创造一个梦境,在梦境当中会有很多层面的体验,可以是治愈性的或者是跟记忆相关的一种心理治疗。“我希望可以延续梦境这个主题,它会展现代表我们的欲望,让我们去思考好真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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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记忆》上映,引发观众“看电影睡觉”相关话题讨论,阿彼察邦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电影很好睡。有意思的是,他曾透露看自己的电影也会睡觉,“当我去戛纳电影节的时候,坐下来五分钟,十分钟我就睡着了,然后人们鼓掌或嘘声,我就醒了。”阿彼察邦表示,“我看侯孝贤、杨德昌的电影,总是会睡着。电影引渡我们到梦的世界。”
其实,观众观看这部影片,更像是与导演完成了一场行为艺术,观众入睡,就是观看这部电影的其中一环。有观众表示,片中角色躺到草地上睡的时候,干脆把眼睛也闭上了,听着那个声音,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五条刮去鳞片的红鱼,是一个很奇妙的时刻。如果看第二遍的话,更多的时候应该闭上眼睛,感受声音带来的奇妙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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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虽然已经上映22天,仍有不少影院排片,贾樟柯曾为《记忆》定下了一个小目标,他希望影片的观影人次能够达到6万,目前观影人次已经达到了5.9万,离这个目标只有一步之遥。
贾樟柯为何偏爱这部电影?
贾樟柯和阿彼察邦都是1970年出生,先后步入国际影坛,两人身上有许多共同之处。阿彼察邦学建筑出身,贾樟柯学过美术,两人擅长使用固定镜头,都对故乡抱有深厚的情感。
疫情期间,贾樟柯发表了一封给全球影迷的公开信《步履不停》,阿彼察邦紧随其后发表《“当下”的电影》一文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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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特别放映场映后,贾樟柯与与阿彼察邦导演现场连线
阿彼察邦的作品根植于泰国本土民族文化,画风讲究,时常有着诱人的神秘感,用诗性的电影语言、非线性的叙事结构,构建了一个极具个人气质的艺术电影世界。阿彼察邦被誉为新一代亚洲电影大师,他创作的艺术作品在国际上赢得了广泛的认可,2002年,凭借剧情长片《祝福》获得第55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大奖;2004年,编剧执导的剧情长片《热带疾病》获得第57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审团奖;凭借《能找回前世的布米叔叔》荣获2010年戛纳金棕榈奖;《记忆》曾于2021年获得第74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委会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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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曾表示,与阿彼察邦相遇后,一起走了这么多年,彼此在对方的电影里寻找灵感。其实,阿彼察邦早年拍摄《幻梦墓园》之时就曾邀请贾樟柯参与其中,贾樟柯表示,这次联合监制《记忆》是他争取的机会,在《幻梦墓园》的时候他就开始暗暗发誓,要让阿彼察邦导演的作品在中国公映。
因为疫情原因,《记忆》等待了两年多,在贾樟柯看来,这样的电影是经得住时间考验的,不要说两年,就是二十年二百年,也是杰作,不需要惶恐和担心。阿彼察邦透露,这次合作《记忆》,贾导更是全情投入,两人合作下来,非常愉快。贾樟柯导演会给阿彼察邦绝对的自由,十分尊重他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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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记忆》上映,贾樟柯的微博开始忙碌了起来,他几乎每天都在为《记忆》打call。他甚至用一首诗向大家推荐这部电影:我们都是忧伤的硬盘,我们因记忆而忧伤,我们因记忆而获得尊严。
贾樟柯说阿彼察邦的电影是开放的,容得下山林湖草、创痛与记忆、容得下睡梦。你可以看、也可以听、也可以睡。这是自由的电影,不操纵观众情绪,他不试图操纵谁。
红星新闻记者 张世豪 编辑 任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