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福校长因论文造假调查辞职，多篇顶刊论文将撤稿：无证据显示其直接造假，但对实验室“造假文化”负有责任

科研圈

2023-07-20 17:36发布于北京科研圈官方账号

Marc Tessier-Lavigne 图片来源：Adam Fagen, CC BY-SA 2.0

来源 Science News，斯坦福大学等

编译菡萏

当地时间 7 月 19 日，美国斯坦福大学公布了对校长 Marc Tessier-Lavigne 学术不端行为的调查结果。该报告显示，Tessier-Lavigne 名下被质疑的 12 篇论文中，有 5 篇论文存在严重的数据操纵问题，其中 1 篇论文的数据操纵被认为是故意行为。尽管该调查认为 Tessier-Lavigne 本人对上述学术不端行为并不知情，但他“未能果断、直接地纠正科学记录中的错误”，并且创造了一种容易导致数据造假发生的实验室文化。

同日，Tessier-Lavigne 发布声明，宣布辞去斯坦福大学校长职务。在这份声明中，他表示接受校方的调查结论，并为没有及时纠正论文中的问题而感到遗憾，后续会将问题论文撤稿或勘误。同时，为了“符合斯坦福大学的最佳利益”决定辞职。目前，校方董事会已经接受了 Tessier-Lavigne 的辞职申请，后者将在卸任校长后留在斯坦福，继续从事教学和科研工作。

指控与调查

Marc Tessier-Lavigne 是一位极具声望的神经生物学家，在神经元轴突发育机制和神经环路形成等方面做出了诸多贡献。2016 年就任斯坦福大学校长前，他曾在基因泰克（Genentech）、再生元（Regeneron）等制药公司位居高层，还担任过洛克菲勒大学校长，并且拥有美国科学院院士头衔。

2022 年 12 月，斯坦福校报——《斯坦福日报》的一篇文章在学术界掀起波澜。该报道称 Tessier-Lavigne 作为资深或通讯作者的 4 篇论文被怀疑存在图像操纵等学术不端行为，其中 1 篇 The EMBO Journal 论文正在接受期刊调查，其余 3 篇论文有 2 篇来自《科学》（Science）, 1 篇来自《细胞》（Cell），发表时间从 1999 年到 2008 年不等。

有关期刊纷纷回应，称正在展开有关调查，或者发布“编辑关切”提醒读者该论文数据存在问题。但针对 Tessier-Lavigne 学术不端的指控并未停止，其名下被认为存在数据和图像问题的论文扩大到 12 篇。3 个月后，《斯坦福日报》再次报道称，Tessier-Lavigne 基因泰克的 4 名前同事指控其 2009 年发表在《自然》（Nature）上的一篇论文存在数据造假。

2023 年 4 月，基因泰克公司公布了自己的调查报告，表示部分科学家确实无法复现上述论文中的结果，但没有发现其中存在学术不端的证据。此外，调查发现 Tessier-Lavigne 实验室中一名博士后存在数据造假问题，不过数据在发表前就被撤回，并且与被质疑的 2009 年《自然》论文无关。

在舆论压力下，斯坦福大学成立了专门的调查委员会，对校长涉嫌学术造假一事展开了调查。现在，这份基于 5 万份文件，寻访 50 余人，有司法专家介入的调查报告终于公布。这份报告显示，在 12 篇被指存在数据造假的论文中，7 篇 Tessier-Lavigne 作为次要作者署名的论文，造假责任由主要作者承担，Tessier-Lavigne 无需对此负责。

但是，这位神经生物学家仍有 5 篇作为通讯作者的论文被认为存在“严重缺陷”，其中大部分都是此前被《斯坦福日报》披露过的：

1、A Ligand-Gated Association between Cytoplasmic Domains of UNC5 and DCC Family Receptors Converts Netrin-Induced Growth Cone Attraction to Repulsion

Cell (1999)

doi: 10.1016/s0092-8674(00)80804-1

Kyonsoo Hong, Lindsay Hinck, Makoto Nishiyama, Mu-ming Poo, Marc Tessier-Lavigne* , Elke Stein

2、Binding of DCC by netrin-1 to mediate axon guidance independent of adenosine A2B receptor activation

Science (2001)

doi: 10.1126/science.1059391

Elke Stein, Yimin Zou, M Poo, Marc Tessier-Lavigne*

3、Hierarchical Organization of Guidance Receptors: Silencing of Netrin Attraction by Slit Through a Robo/DCC Receptor Complex

Science (2001)

doi: 10.1126/science.1058445

Elke Stein, Marc Tessier-Lavigne*

4、The netrin receptor UNC5B mediates guidance events controlling morphogenesis of the vascular system

Nature (2004)

doi: 10.1038/nature03080

Xiaowei Lu, Ferdinand Le Noble, Li Yuan, Quingjan Jiang, Benjamin De Lafarge, Daisuke Sugiyama, Christiane Bréant, Filip Claes, Frederik De Smet, Jean-Léon Thomas, Monica Autiero, Peter Carmeliet, Marc Tessier-Lavigne*, Anne Eichmann*

5、APP binds DR6 to trigger axon pruning and neuron death via distinct caspases

Nature (2009)

doi: 10.1038/nature07767

Anatoly Nikolaev, Todd McLaughlin, Dennis D. M. O'Leary, Marc Tessier-Lavigne*

报告指出，上述第一到第四篇问题论文均存在一图多用问题。第五篇论文，虽然此前基因泰克展开的调查显示其不存在欺骗，但专家组认为该论文的研究过程以及发表过程缺乏应有的严谨性，呈现的科学结果存在诸多错误和不足，实验方法的披露也不充分。

斯坦福调查报告中展示的 1999 年 Tessier-Lavigne《细胞》论文中的一图多用。除此之外，5 篇论文中还存在印记条带裁切、翻转等多处数据操纵问题。

最后，报告总结称，Tessier-Lavigne 没有直接参与数据操纵，在上述论文发表时对实验室成员犯下的数据操纵问题并不知情。但这位资深学者在发现问题后未能果断和坦诚地纠正科学记录中的错误，例如未能在期刊通知其图像重复问题后及时纠正，没有及时跟进期刊发布勘误声明，未能以足够明确的方式向学术界发出警示等等——作为通讯作者，Tessier-Lavigne 需要为此负责。

此外，校方调查组指出，尽管 Tessier-Lavigne 建立的实验室文化具有许多积极特征，但其中“奖励赢家、边缘化失败者”的导向导致了“不寻常的数据操纵/不符合科学标准的研究实践”的发生。这暗示着 Tessier-Lavigne 作为实验室 PI，在“改进实验室监督和管理方式”上仍有不尽之处。

“为了大学的利益”

在 Tessier-Lavigne 同日发布的声明中，这位斯坦福校长承认，在 5 篇需要自己负责的论文中，有 4 篇是已知存在问题的，虽然他过去曾采取过行动，但显然是不够的。他表示，将撤回 1999 年的《细胞》论文以及 2001 年的两篇《科学》论文，并对其余 2 篇论文进行勘误。

他还表示，由于预计这项学术不端调查将会产生持续的舆论影响，这可能会导致公众对其是否有能力领导大学进入新学年产生怀疑。尽管“没有参与任何欺诈或伪造科学数据的行为”，但“为了大学的利益”，Tessier-Lavigne 将辞去校长一职。据悉，他将在 8 月 31 日卸任，但其终身教授的职位和实验室仍会保留，未来将继续开展关于大脑发育和神经退行性疾病的科学研究。

事态发展令部分学者感到震惊，一些同行表示 Tessier-Lavigne 在他们眼中是一个正直、聪明和慷慨的人，辞去斯坦福校长的决定让他们感到难以接受。但是，著名的专职学术打假人 Elisabeth Bik 认为，即便 Tessier-Lavigne 没有直接参与数据造假，但他也应该为自己实验室中资浅学者犯的错误负责。此外，Bik 也质疑了 Tessier-Lavigne 继续担任实验室 PI 的合理性，因为这次事件反映出了他作为实验室监督者和指导者，可能存在履职不到位的情况。

校方的调查报告显示，Tessier-Lavigne 制定了更加严格的数据管理和审核程序，以预防类似问题的再次发生。他还对斯坦福大学的科学研究和出版流程提出了建议，包括建立更加严格的数据管理和审核程序，加强科学研究的监督和审查，以及制定更加明确的科学道德和准则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