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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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华北平原
8月3日,《经济观察报》发表文章《涿州应当被“看见”》。文章指出一个现象,发生重大自然灾害时,遭灾的“小地方”容易被舆论忽略。
比如,2021年河南北部大水,最被关注的是郑州,但郑州北部的一些小城水患更严重。这次北京及附近的洪灾,一开始被“看见”的是北京的房山和门头沟,是越来越多的求助信息,让大家逐渐“看见”了北京边上属于河北保定的涿州。
涿州被及时“看见”还有一个原因——那里是一个“图书基地”。很多在北京做图书生意的公司,将仓库放在了涿州。这些公司,损失惨重,他们呼声也放大了涿州求救的声量。
如经济观察报所说,很多像涿州这样的小地方,被看见才是希望的开始。基于此,我想从历史地理的角度,写一点与涿州稍微有点关联的文字,以期望多几个人“知道”涿州。
历史地理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但我并不专业,只是感兴趣看过几本书,所以下面的内容可能会显得外行。还请读者给予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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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州在哪儿呢?
在北京的边上。从北京西客站南下的话,沿着京广铁路,先向西,再向南,出北京的丰台区,过北京的房山区,就进入了涿州市——河北保定的一个县级市。
涿州市政府向东约50公里,就可以到达北京大兴机场,这比北京城区的很多人去机场的距离还近。
涿州的西边,当然就是巍峨的太行山了。这导致涿州的地势是西高东低,或者是西北高东南低。
涿州市政府向南约60公里,就可以到达雄安新区。与雄安新区近在咫尺的,就是著名的白洋淀——一片巨大的水域或沼泽地。
所以你看,不管从风水学上讲涿州是不是一片风水宝地,但它周边的这些情况足以说明,它的位置是多么的好——它三面都是很重要的地方。
最近有人说,正是因为涿州旁边的地方都太重要了,就显得它不太重要了,于是就承担了分洪的重任。这种说法是否靠谱我不知道,但福兮祸兮,倒是符合“辩证法”。
涿州在北京的边上,那么北京在哪儿呢?北京在华北平原的最北边。华北平原的最北边,长期是中原王朝势力的末梢,一度是天子守国门的地方。如果大明王朝,不把首都迁到北京,北京就是边塞城市了,那么,华北平原的安全程度可能会大大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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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北平原是怎么来的呢?主要是黄河从高原上携带的泥沙填出来的。远古的时候,华北平原应该是大海。日积月累的泥沙,将这片海域填平,成为一马平川的沃野。当然,除了在华北平原上屡屡改道的黄河,这片土地上还有无数的河流,并因此有大量的大片水域和沼泽地带。
也就是说,华北平原是一片水量很大,储水很多的区域。现在还能看到一些明显的痕迹,河北保定市的白洋淀以及冀州市南侧衡水湖,目前还保留着大片的水域,是华北平原第二大淡水湖。山东的微山湖,应该也是类似的痕迹。
河北的一些地名,也能看出一些痕迹。
关于河北衡水的名字,有一种说法是原来叫“横水”。网上有一个我未考证的典故——1964年河北水灾,毛泽东视察时告诉衡水地委书记赵树光:衡水是历来遭灾的地方,衡水就是洪水横流患难于中国之意。
另外,衡水西边有个属于石家庄的县叫深泽县,从名字看,以前应该有“深泽”。
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也说明从前华北平原上“积水严重”,华北平原的西侧边缘,也就是靠近太行山的一线,多城市。从北往南,现在的城市有北京、保定、石家庄(正定)、邢台、邯郸、安阳、鹤壁、郑州……其中,郑州、鹤壁、安阳等曾经是都城,可见这些城市的重要。
如此重要的城市,为啥要沿着太行山选址而不选址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中间地带”呢?
因为中间地带多水,多沼泽,多蓄洪区。较远的古代,城市选址需要水,但肯定不会过于靠近白洋淀这种地方。洪水一大,城市就被淹了啊。
也可以想象一下,华北平原就是一个“大池塘”,太行山是这个池塘的边缘。
这个边缘,行走起来安全,不会掉进沼泽里。所以华北从南向北的大道一定选择在太行山边上,大道上必定会建很多驿站,这些驿站,后来有的成了乡镇,有的成了县城,有的成了大城市。所以,京港澳高速、京广铁路,107国道,这几条南北大动脉在华北平原的部分,都在太行山东侧的边上,就是从前连接上述城市的“驿道”。
总之,古人选址建城是“尊重科学”的,这倒不是古人有多么聪明,而是如果不尊科学,就会被大自然“惩罚”——随意选个地方建设的驿站、城市甚至都城,可能很快就被洪水给“否定”了。我们面对一些古迹时,常常感叹古人很智慧,那是因为那些“不智慧”的东西难以长期存在,难以留下遗迹。
好了,不说这么严肃的话题,说点轻松的——涿是什么意思?肯定也是跟水有关。
涿的原意应该是“水滴”,其古音应该来自水滴的声音,现在读zhuō,仍能让我联想到房檐上的水滴滴到积水里的声音。或许是巧合,水滴、滴落的英语单词drop,与涿的读音很相近。中文的涿与英文的drop估计都是从水滴的声音发展而来的,都是“象声词”。这当然有点扯淡——如果我更会扯淡的话,可以把这当成英语来自中文的证据之一。
上面这一段闲扯并非为了扯淡,而是为了让碰巧读到此文的朋友,更好地“知道涿州”和“看见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