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源：时代周报 作者：齐鑫
图片来源：图虫
昔日国产VR头显第一梯队的代表奇遇VR，如今陷入低谷。
近日，在微博、小红书等社交平台，不少网友发帖称“爱奇艺旗下奇遇VR打卡不返款”，要求“爱奇艺还钱”。张璐（化名）就是购买了奇遇VR的消费者之一。
2022年4月，张璐在抖音商城奇遇VR旗舰店花费2698.74元购买了奇遇dream尊享版一体机，参与了“累计运动打卡300天返全款”活动，按照活动规则365天内累计成功打卡300天，将返还实际支付主机购机款同等面值的京东E卡。
（图源：受访者供图）
然而，张璐打卡300天且打卡证明通过官方审核后，迟迟没有等到应得的奖励，却在2023年7月31日等来了一份“致奇遇用户”的公告。
“我们不得不诚实地向您告知，因面临一些挑战，我们对打卡活动用户返现的覆行进度未达预期。我们深感抱歉，也理解这给您带来的困扰和失望奇遇真心向您保证，我们会继续提供优质的产品和服务，所有的返款也必将发放。”然而时代周报记者注意到，盖章为“青岛梦想绽放科技有限公司（下称“梦想绽放”）”的奇遇团队在公告中并没有给出明确的解决方案。
（图源：受访者供图）
为了解相关情况，2023年8月4日-7日，时代周报记者多次拨打奇遇官网客服电话，始终未能接通。
8月4日，时代周报记者向“爱奇艺奇遇XR”微信公众号显示的市场与品牌合作邮箱、商务与内容合作邮箱，以及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的梦想绽放2022年报中的企业电子邮箱发送采访提纲，截至发稿未获回复。
奇遇官网显示，梦想绽放成立于2016年12月，是一家由爱奇艺内部孵化、独立运营，专注于XR技术、产品与内容研发的XR企业。
8月5日，时代周报记者就相关情况联系爱奇艺相关负责人。
“梦想绽放为独立运营的公司，相关具体情况请直接联系该公司的市场部。”上述负责人对时代周报记者如是说。
奖励迟迟不到
在这份迟迟等不到的奖励面前，过去的辛苦打卡如今似乎都成了泡影。
“现在大部分消费者都怀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8月5日，张璐告诉时代周报记者，2022年4月22日收到产品后，她便按照活动要求开始打卡。为了完成打卡，即便在疫情期间身体不适，她也在坚持。2023年4月8日，张璐完成了累计打卡300天的活动要求，随后她提交了打卡申请也通过了审核，按照活动规则，审核通过后30个自然日内会返还2698.74元京东E卡。
但这份奖励一拖再拖。期间，张璐和店铺客服沟通过两次，对方分别以“系统服务器出现问题”“返款系统维护”的理由表示返卡需要延期至6月30日、7月31日，而直到目前，返卡依然无果。
来自湖南的赵麦（化名）于2022年10月在京东平台JD爱奇艺奇遇VR京东自营旗舰店支付2797.6元，购买了爱奇艺奇遇 Dream Pro 8G＋128G会员版产品，参与的是“奇遇运动计划连续180天打卡返全款”活动。
活动描述中显示“自激活起通过体验机器内容运动，有效运动时长最低达到30分钟即可达到打卡标准，连续成功打卡180天，将返还实际支付主机购机款同等面值的京东E卡（面值最高不超过2799元）”“打卡活动包含有2张‘补签卡’，将在打卡完成的第一天和第二天获得。‘补签卡’可作为补卡道具，如前一天缺卡可使用一张‘补签卡’道具进行补卡，补卡成功后可在原进度上继续打卡。每次使用‘补签卡’将扣除奖励的购物卡面值500元，最多扣除1000元。”
这意味着连续打卡180天不使用补签卡道具，且通过审核，赵麦就可以得到2797.6元的京东E卡。
从2022年11月24日到2023年5月22日，她一直在坚持。“没有（用过补签卡），一次都没停过。元旦节阳了，都没有停过，冬天边冒汗边打卡。”8月6日，赵麦告诉时代周报记者，打卡完成当天，她马上输入了申请信息。
（图源：受访者供图）
“我们将在您提交资料的20个工作日进行资料审核，审核完成后，会在30个自然日进行返款，还请您耐心等待一下，具体时间的话还请您以页面显示为准喔。”店铺客服表示。
（图源：受访者供图）
和张璐一样，赵麦也没有等来自己应得的奖励。于是她申请了京东平台客服介入，但未能收到明确有效的答复。
消失的客服
李薇（化名）和赵麦参加的活动相似。2022年10月，她在天猫平台奇遇旗舰店花费2799元购买了奇遇Dream pro 128G会员版，按照活动规则，连续成功打卡180天，将返还实际支付主机购机款同等面值的天猫超市卡（面值最高不超过2799元）。
在未使用补签卡完成连续打卡180天后，李薇申请返卡，她的申请也通过了审核，但自己一直没有收到应得的返卡。6月10日，她发现自己购买产品的奇遇旗舰店店铺异常，呈关闭状态。
于是李薇申请了退款，但被商家拒绝，拒绝原因为“商品无质量问题，且已过7天无理由退货期，买家已收到不支持买家单方面不协商申请仅退款；购买产品参与的打卡活动，活动规则是返还[猫超卡]，非直接仅退款现金支付；关于返款问题，已做解释回复，我们于5月28日陆续返款，最迟6月30日前为所有正常合规完成打卡的延迟发放的用户发放奖励。”
随后李薇申请平台介入，但依然未能成功退款。平台小二以收到商家回复“最晚批次的返款将不会超过6月下旬（6/30日）”而没有支持李薇的退款申请。
（图源：受访者供图）
李薇选择在12315平台进行投诉，2023年7月10日，她收到了来自青岛市西海岸新区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处理结果。该市场监督管理局表示已约谈梦想绽放，要求尽快处置返款事宜，并让该公司联系投诉人进一步协商返款。该公司表示目前出现资金困难，需延迟返款至7月31日。
（图源：受访者供图）
7月31日，李薇和奇遇客服沟通，对方向她发送了奇遇团队的公告。到了7月31日晚间，李薇发现该店铺客服不再阅读消息。
（图源：受访者供图）
无独有偶，2022年6月29日，王雨（化名）在京东平台JD爱奇艺奇遇VR京东自营旗舰店支付2498元购买了奇遇dreampro 8G+128G标准版后，参加了“打卡300天，保底返3000元，再送‘5X’”活动。按照活动描述，完成连续打卡300天最终累计可获得保底3000元京东E卡和5个奖励。
（图源：受访者供图）
“5个其他奖励基本上是送的游戏，3000元京东E卡没有收到。”王雨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打卡期间，自己中断了一天使用了补签卡从而完成了300天打卡，返卡申请也通过了审核。
（图源：受访者供图）
“20个工作日审核，审核完成后30个自然日发放的，最晚预计是7.31。”7月1日，店铺客服告诉王雨。然而到了7月31日，王雨并没有等来京东E卡，客服给她发送了一张公告。这份公告与张璐收到的内容一致。到了8月2日，王雨再次询问客服，结果显示信息“未读”。
她按照京东客服告知的奇遇客服电话、邮箱进行问询，然而电话始终未能接通，邮件也未收到回复。
（图源：受访者供图）
消失的不止有客服，奇遇的店铺也消失在各大平台上。时代周报记者在抖音APP商城板块、淘宝APP、京东APP 以“梦想绽放”“奇遇旗舰店”“奇遇VR”“奇遇”为关键词搜索，均未发现相关店铺。
时代周报记者从张璐提供的店铺分享口令在抖音商城查看该店铺，发现页面显示“新商品上架中”，而该店铺所关联的抖音账号“奇遇VR旗舰店”的最近一条动态更新时间为2022年9月21日。
（图源：抖音截图）
产品质量不佳
面对等不到的奖励和空空的店铺，手上出现质量问题无法正常使用的产品也让张璐颇为恼火。打卡活动完成后，她便没有再使用过该产品，直到近期才发现机器出现故障无法正常开机。
事实上，张璐在打卡过程中就发现机器出现了噪音现象，但为了保证打卡，张璐当时并没有将产品寄回返修。“现在就是钱也没有了，东西也没有了，然后还气得不行。”张璐向时代周报记者吐槽道。
不止张璐的产品出现了质量问题，赵麦购买的产品也出现了故障。打卡完成后，2023年6月，赵麦发现机器无法正常充电，7月15日她申请了维修。
“当时我要正规地填京东售后维修服务单，奇遇死活不同意，给我打了两三个电话，让我私下寄过去维修。还说通过京东要的时间长，我不肯。”赵麦告诉记者。
“要等一个月，因为商家如果一个月没处理好的话，我们京东能给到您的方案就是给您退。”在赵麦提供给时代周报记者的电话录音中，一名工作人员表示，京东是销售平台，京东本身无法负责维修，只能将产品送至商家，商家若维修不好京东能做的就是退掉，解决赵麦的问题。
目前，赵麦还在等待维修的结果。
事实上，无论是赵麦，还是张璐、王雨、李薇，购买并参与了返卡活动的消费者，都想为自己过去的坚持等一个明确的回答。
“我并不祈盼别的赔偿，按要求返卡就行。”李薇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奇遇VR通过网络发布活动具体规则，并且推出‘购买VR设备，参加店铺连续打卡返购物卡’的活动，其中标明了具体的购买价格，打卡天数，返购物卡具体金额等详细具体信息，应当认定为是要约行为。”8月6日，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卢鼎亮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卢鼎亮表示，消费者通过该活动下单的行为系属承诺行为。下单完成，双方则达成合同关系；作为产品发布方应当履行合同义务，其迟迟不按活动规则返还给消费者活动奖励的行为系严重违约行为；其行为违反了《民法典》合同编的相关规定，应当承担违约责任。
“同时，下单用户作为消费者有权向消费者协会等组织进行投诉，也有权向法院提起保全和诉讼。”卢鼎亮说道。
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梦想绽放成立于2016年12月29日，注册资本2128.9968万元，法定代表人熊文，董事长龚宇，爱奇艺为梦想绽放股东。梦想绽放2022年年报中显示，爱奇艺实缴出资额1056.5033万元，持股49.62%。
（图源：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
在奇遇官网和商品宣传图上，也明显可见爱奇艺的标识。
（图源：奇遇官网截图）
（图源：受访者供图）
卢鼎亮认为，从奇遇VR产品的运营方来看，其系属梦想绽放；爱奇艺是梦想绽放的大股东。因此，不论是从产品的宣传文案，还是从梦想绽放的股东结构来看，爱奇艺都应当对不能履约的行为承担责任。
“梦想绽放的注册资本是2128万余元，作为梦想绽放的股东应当在出资限额内承担违约责任。”卢鼎亮表示。
元宇宙“不香了”？
如今无法按时返卡给消费者的梦想绽放，前两年还在国内VR行业成绩亮眼。
据36氪报道，2021年全年，在线上电商渠道，爱奇艺奇遇VR出货量占比达27.4%，位列行业第二，与行业第一字节跳动旗下Pico共占据过半市场份额。
2021年VR行业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据IDC《全球AR/VR头显市场季度跟踪报告，2021年第四季度》，2021年全年全球AR/VR头显出货量达1123万台，同比增长92.1%，其中VR头显出货量达1095万台，突破年出货量一千万台的行业重要拐点。
从IDC发布的2022年中国AR/VR市场出货情况来看，彼时奇遇Dream Pro、奇遇Dream还分别位列2022年度出货型号第四、第五位，全年出货分别为5.4万台、2.4万台。
然而市场的变化是迅速的。据中国新闻网报道，数据显示，2022年全球AR/VR头戴设备出货量下降了20.9%。
天使投资人、资深人工智能专家郭涛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目前，整个VR行业的发展情况并不乐观。
“VR厂商面临着许多发展难点，例如技术成熟度不高、产品价格高昂、用户需求不明确、内容生态体系建设落后等问题。与此同时，市场竞争激烈，很多公司难以在激烈的竞争中生存和发展。”郭涛表示。
早在2015年、2016年，VR行业曾迎来爆发期，不少开发商、投资商曾涌入该行业，但由于在内容、商业化等方面缺乏明显突破，随后热度消退。而2021年“元宇宙”概念的火爆让VR行业再度迎来爆发。
然而科技圈风口转向太快，ChatGPT的火爆将AIGC推至台前，如今大模型赛道挤进多家企业，元宇宙似乎“不香了”。
“当前，元宇宙还处于发展的早期阶段，产品普遍粗糙、技术要素不成熟、成熟的落地应用场景较少、用户体验较差等问题突出，在元宇宙热潮降温后VR/AR等设备出货量出现同比大幅下降。”郭涛认为，未来，随着Web 3.0及元宇宙相关技术的成熟和应用场景的规模化落地，VR相关产业将会迎来发展的黄金时期。
在郭涛看来，VR企业还需要加强技术研发，降低设备成本，提高设备的普及率。同时，应该注重内容的创新和开发，推出更多具有突破性的、真正创新的VR内容，吸引更多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