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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511-欧盟难“脱英”
文字：Andrea
校稿：辜汉膺 / 编辑：蛾
2020年1月31日，英国正式脱离欧盟。然而在同年9月，欧盟委员会组织的一场长达数小时的更新移民法案会议，全程使用英语，完整会议资料仅提供英语版本，向法国媒体仅提供两页法语撰写的简短公报。
▲图注：2020年1月31日，庆祝脱欧的英国人
（图：shutterstock）
欧盟的这一工作方式引发了法语保护团体的强烈抗议。法国记者团随即向欧盟机构递交了集体投诉，法国民间的语言保护团体通过社交平台等多种渠道对欧盟表示抗议。
来自法国的抗议者们将这一问题称为“Too Much English”问题，他们认为欧盟擅自打破了英语、法语和德语三种语言在日常工作中平等使用的规则。
▲图注：欧盟这一大家子
欧盟仍然离不开英语
欧盟官方工作语言包括了24种语言，源于现有27个成员国的官方语言。英国脱欧之后，仍有两个欧盟国家以英语为官方语言：爱尔兰和马耳他。
▲图注：现任欧洲议会议长梅措拉就来自马耳他
（图：Flickr）
在欧盟现行制度框架下，欧盟绝大部分机构日常工作须平等地使用英语、法语和德语三种语言。
其中，欧洲中央银行使用英语。欧洲审计法院使用法语。在欧洲议会，议员可以使用24种工作语言中的任何一种，并提供同声传译。小型委员会和讨论小组以及新闻发布会上往往使用英语和法语。
▲图注：位于法国斯特拉斯堡的欧洲议会总部
（图：shutterstock）
早在2020年的风波之前，法国总统马克龙就在公开场合表示，英语在布鲁塞尔的工作中过度占据主导地位，应该用法语来取代英语在欧盟日常工作中地位。马克龙还表示，欧盟机构正在使用英语来推进脱欧事务，这种情况非常矛盾。
2021年10月，法国中右翼共和党议员Julien Aubert向法国议会提交议案，提议将法语作为欧盟唯一的工作语言，理由是英国脱欧使大量以英语为母语的人离开了欧盟，英语现在只占欧盟人口的1%，而法语是许多成员国的第二语言，是欧盟仅次于英语的最常用外语。
▲图注：该名议员在个人社交媒体上提及这项议案
2022年上半年，法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雄心勃勃地提出了一揽子提升法语使用的措施，包括不限于加大欧盟工作人员法语培训的投入、优化机器翻译系统……以及法籍人员以身作则坚持使用法语。
但当法国结束轮值，除了坚定的法国外交官，大部分欧盟发言仍然在用英语，甚至连法语水平较高的南欧国家也是如此，欧盟工作人员仍然不假思索地使用英语进行日常的非正式交流、发送电子邮件。
▲图注：想让大家说点法语，太不容易了
（图：shutterstock）
“Too Much English”风波的背后，几乎暗示着欧盟默认英语是欧盟的第一工作语言。
按理说，英国已经正式脱欧，英国以及所有英国有关的元素在欧盟事务中难免不愿被提起，更何况欧盟内还存在着法国这样一个强势推广法语、强烈反对英语使用的国家。那么，为何英语的在欧盟日常工作中的地位如此坚挺？
▲图注：说分手很简单，要忘记却很难
（图：shutterstock）
英语在欧洲广受欢迎
毋庸置疑的是，英语是当今世界使用最为广泛的语言，在欧盟内外，英语都在欧盟工作中占据了重要地位。即便英国脱欧，欧盟也不得不承认英语仍是欧盟、乃至整个欧洲最重要的语言。
英国脱欧降低了以英语为母语人口的比重，但没有改变英语通行于欧洲国家的事实。在欧洲的4.5亿人口中，有3.7亿人能够不同程度地使用英语，占比高达82%。
▲图注：英语，确实是一门强势语言
在欧洲非英语母语国家中，国民英语水平最高的是低地国家荷兰，72%的荷兰人能够流利使用英语。北欧国家的英语整体水平也比较高。即便是在万般抗拒英语文化的法国，也有39%的人口流利使用英语。
英语的使用对于欧盟的意义不仅限于关起家门的内部沟通，放眼整个欧洲，目前也没有哪个欧洲国家的语言能够替代英语，成为欧盟在全球事务中发声的语言工具。
▲图注：2022年7月，捷克接任欧盟轮值主席国
（英语告示，图：shutterstock）
英语是世界上使用人口最多的语言，全球使用人数达14亿，其中只有约3.7亿以英语为母语，其余的10.3亿人都将英语作为第一外语。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欧盟第二大语言德语在全球范围内的使用人数更是不足1.3亿，法国人引以为豪的法语使用人数仅2.74亿。近年法语使用人数的增长，很大程度上有赖于非洲前法属殖民地国家的人口爆炸。
▲图注：历史上，法国在非洲曾有大片殖民地
（仅示意）
在冷战后的欧盟东扩中，一共有10个东欧国家先后加入欧盟，占据了欧盟表决席位的37%。
绝大部分东欧国家流利使用英语人口的比重都在30%以下，虽然东欧国家的英语水平较西欧和北欧国家仍存在较大差距，但是英语也是这些前社会主义阵营国家在欧洲大家庭中唯一可用的外交语言。
▲图注：欧洲议会工作语言铭牌（图：shutterstock）
由于早年的受教育经历，在东欧国家40岁以上的人口中，俄语是最有影响力的外语。同时，由于俄语和本国母语同属于斯拉夫语系，有一定相似性，更易于学习。除了英语，东欧年轻一代外语学习的首选仍然是俄语。
欧盟东扩显著增加了欧盟机构工作对英语的依赖。在欧盟东扩前的1999年，欧盟有34%的文书以法语版本为母版，到2018年，欧洲理事会文书的法语使用率仅剩2%，委员会仅剩3.7%。
即便到了现在，除了英语和俄语，东欧国家其他外语能力仍几乎为零，如果不使用英语，东欧国家将几乎无法参与欧盟事务。
▲图注：会说的不多，只能说英语了（图：Flickr）
其他原因
欧盟总部所在地布鲁塞尔既是一系列欧盟机构的驻扎地，还是北约总部所在地，为了高效协调与美国的防务合作，英语必然是首选。甚至连法国国防部也长期提倡在欧洲国防军中统一使用英语作为工作语言。
▲图注：北约组织总部（图：shutterstock）
欧盟国家中英语水平最高的荷兰也是众多国际组织总部或重要分支机构所在地，包括国际法院、禁止化学武器组织等等。
英语的使用保证了欧盟高效地充分参与这些全球性国际组织事务。而降低英语的使用，将使欧盟白白丧失坐拥这些国际组织办公室的地利。
▲图注：国际法院是联合国的主要司法机关
（图：shutterstock）
此外，近两年欧盟英语使用增加还源于一个客观因素——新冠疫情。
欧盟机构日常的文书翻译工作很大一部分由外聘语言专家或者自由承包商完成，机构内的所有需求将集中到欧盟机构间翻译和口译委员会，由该委员会统一分配给外部人员完成。
为了保证信息准确清晰地传达，面向不同母语的人口，委员会将精准匹配以该国语言为母语的专家负责翻译工作，比如，面向丹麦民众的文本将由以丹麦语为母语的人翻译。
▲图注：工作中的欧盟口译员（图：Flickr）
新冠疫情大流行期间，由于隔离政策、大量外包人员患病，委员会面临了严峻的翻译员人力资源危机，工作沟通的效率也有所降低，可负荷的翻译工作量大大减少。
早在疫情前，欧盟就已开始引入机器翻译，但是机器翻译的质量暂时难以达到预期，仍然需要投入人力进行校对。
▲图注：也就是说，还不能完全取代人力
（图：shutterstock）
“Too Much English”风波由多重因素叠加而成，除去英语语言在欧洲和世界范围内广泛的群众基础，有欧盟东扩带来的成员国语言能力差距、美国对欧盟事务的影响，更有新冠疫情大流行因素。
后英国脱欧时代，即便法国人再不情愿，也要在布鲁塞尔继续说英语。
参考资料：
[1] TOP ENGLISH SPEAKING COUNTRIES IN EUROPE (2020), https://www.europelanguagejobs.com/blog/English-Speaking-Countries-Europe.
[2] Is France really trying to ban speaking English in the EU?. https://www.thelocal.fr/20211007/is-france-really-trying-to-ban-speaking-english-in-the-eu.
[3] The European Union. Translation at the EU institutions. https://europa.eu/translation/.
*本文内容为作者提供，不代表地球知识局立场
封面：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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