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创作一件作品就像进行一项考古发现。我需要慢慢地掸去一层又一层时间留下的遗迹,以得到最终的图像。所以我的创作没有真正的开始和结束,一切行为都致力于前往那个世界,然后窥视那个世界,并将我所得到的碎片带回现实。
——朱莉娅·索博列娃(Julia Soboleva)
朱莉娅·索博列娃的混合媒体艺术聚焦于创伤、禁忌、魔法以及神秘主义,人们很容易从她的绘画和拼贴作品中辨识出错位、无序、荒诞、幽默、甚至还有一些恐惧。尽管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理解,但大多数人应该都会同意——在这些作品中看到了一个精神流离的险恶世界。而今天的访谈主角,也正是这个险恶世界的缔造者。
你的想象力源自何处?
朱莉娅·索博列娃:我的童年。准确的说,我曾经用我的想象力来驾驭我的整个童年,以撑过破碎的生活。我1990年出生在苏联,在后苏联时代的拉脱维亚长大。苏联解体后,社会撕裂、经济动荡给人们带来了极度的焦虑与不安。物理世界的不确定性击溃了人们的生活与信念,年幼的我也只能依赖长时间的幻想,才能让自己感受不到我的小世界的崩塌。而后来的我才明白,我的艺术与那时的生活,都是一种超现实的存在。
是什么成就了你今天的艺术?
朱莉娅·索博列娃:我的艺术很直接地受到了生活环境的影响。我出生在拉脱维亚的一个俄罗斯少数民族家庭,祖母抚养我长大,苏联的一切深深植根于祖母的内心世界,整个家庭也生活在浓厚的“俄罗斯泡沫”中。
1991年拉脱维亚独立后,我并没有获得拉脱维亚国籍。而要想获得拉脱维亚公民身份,就必须通过入籍程序,这在当时来说是相当困难的。上学后,我就读于一所俄罗斯学校,努力学习着拉脱维亚语,在漫长的成长中,我始终无法在国家复杂的历史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所以在2008年——我18岁那年,我移居到了英国。
来到英国后,我开始学英语、学戏剧,但很快我转向了视觉艺术,在南安普敦索伦特大学攻读插画学士学位。获得保罗·奥斯本绘画奖(Paul Osborne Drawing Prize)后,我又继续在曼彻斯特艺术学院攻读插画硕士学位。英国脱欧后,我申请并获得了英国公民身份。
不断变换的语言环境、生活环境让我丝毫感觉不到归属感,所以像文化或者民族身份这样的概念,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想,或许我这一生都只是一个移民吧。现在,我创作实践的一部分即是挑战“归属感”的概念,这里面每件作品都彼此相关联,共同构成一件大的艺术品,并以之通往一个离奇的怪诞世界。
谈一谈你的作品集《我在黑暗中找到了光明》吧
朱莉娅·索博列娃:人们很容易按照某些常规的思路来解释他们所看到的东西,比如外星人在人类社会中扮演的角色、掌权人不可理解的行为等等。我认为这部作品集里的每幅作品都在试图扰乱和破坏这个常规思路,这与超现实主义有一些共同之处,即质疑现存的思维模式和现实所处的层级类别。
通过艺术,我找到了对抗黑暗的方法——或者至少,我接受了它。的确有很多人认为我的作品是恐怖的,但实际上,我无意去惊扰任何人的情绪,我只是喜欢探索光明与黑暗之间的未知领域。毕竟,艺术只是社会的一角,它并没有完整地呈现出人们的挣扎与生活的原貌。
你的未来计划是怎样的
朱莉娅·索博列娃:一直以来,我只是遵循感觉做着我认为正确的事情。通常情况下,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用于规划,甚至在创作的时候我也不会勾画草图。尤其是2016年以后,我成为了一位母亲,需要在孩子、厨房以及创作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以顺利完成我的硕士课程。所以对我来说,维持身心健康、保持创造力往往比制定一个漂亮的计划更加实际。
不过,如果非要说一些愿望的话,我希望自己可以保持善良,继续学习,完成我的第一场马拉松比赛,即使这场比赛如我的人生一样——一路走来,皆为爬行。
眼缘艺志 第1057篇献给生活的艺术礼物。
文字撰写:眼缘艺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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