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作家:普京从来都不是个称职的统治者,他只是克格勃的“看门狗”

20世纪60年代初,苏联作家乔治·弗拉迪莫夫写了《忠诚的鲁斯兰》,这部小说讲述了一只德国牧羊犬在斯大林恐怖时期被训练用来看守劳改营囚犯的故事。斯大林死后,囚犯被释放,看守离开了,鲁斯兰和其他看门狗一起成为了流浪狗。它们在垃圾堆里捡东西,追忆过去的美好时光,那时它们吃饱喝足,很享受看管囚犯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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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群建筑工人来到鲁斯兰流浪的偏远村庄。当他们走在路上时,流浪狗们围着他们,试图把他们驱赶成一个纵队——就像他们过去对待囚犯一样。工人们奋起反抗,他们捡起棍棒和石头,鲁斯兰被打死了。
这是赫鲁晓夫“解冻”的寓言,当时苏联政府允许有限的自由和社会开放,但顽固的斯大林主义者却在呼吁恢复镇压。这部小说有一个快乐的结局,因为工人们拒绝回到劳改营,并进行了成功的反击。
但是想象一下,如果狗赢了,一旦它们把人带回劳改营,它们还会做什么呢?它们会制定什么样的计划,又会如何实施?
《忠诚的鲁斯兰》也可以看作是当今俄罗斯的寓言,因为在普京统治下,看门狗就是统治者。
众所周知,安全部门是苏联的看门狗。臭名昭著的“契卡”,即全俄特别委员会,在列宁的布尔什维克掌权仅仅六周后就成立了。被称为政治警察的“特务机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在不断变化的首字母缩略词中——GPU、内务人民委员部(NKVD)、内务部(MVD)和克格勃(KGB)——安全机构一直与苏联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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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是一个可怕的恐怖和镇压机器,斯大林把它变成了个人武器。他用它来消灭敌人,并在全国其他地区实施恐怖。许多忠诚的共产主义者,包括列宁的同志,被围捕并枪决。安全部门在20世纪20年代消灭了苏联富人和知识分子,在30年代进行了大清洗,并在40年代末和50年代初实施了针对犹太“无根的世界居民”的运动。
此外,为了确保亲信的忠诚,斯大林经常把他们的家人扣为人质。
苏联总统米哈伊尔·加里宁的妻子被送进集中营,外交部长维亚切斯拉夫·莫洛托夫的犹太妻子在1949年斯大林反犹运动开始时因叛国罪被捕。斯大林的私人秘书亚历山大·波斯克雷比舍夫的妻子被逮捕并处决。
斯大林死后,他的继任者决定将安全机构安全地置于党的控制之下。斯大林的内务人民委员部(NKVD)领导人贝利亚被枪毙,该组织更名为克格勃(KGB),党内成员被任命为领导。克格勃的职能仅限于逮捕持不同政见者,在国内监视公民,以及在国外开展秘密行动。它忠实地执行着党的命令,而且,由于对过去的恐怖记忆犹新,苏联共产党对它的控制非常严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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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年轻的弗拉基米尔•普京在20世纪70年代初加入的克格勃。
然后苏联解体了。当一群人拆除位于卢比扬卡广场的克格勃总部前的契卡创始人费利克斯·捷尔任斯基的雕像时,标志着共产主义的终结。
苏共消失了,共产主义意识形态被宣告破产,审查制度被废除,政治犯被释放。成千上万的克格勃特工和秘密警察发现自己没有了老板,失业了——就像弗拉迪莫夫小说中的鲁斯兰和其他看门狗一样。
一些人成为富有的寡头的走狗,另一些人加入了犯罪团伙。那些留在军队中的人士气低落:每一天,新近有了底气的媒体都在不断揭露苏联时期秘密警察犯下的卑鄙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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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利钦和普京
然后奇迹发生了:新生俄罗斯的首任总统叶利钦任命了他们中的一位作为自己的继任者。他不是最优秀的,也不是最聪明的——事实上,他是一名非常平庸的克格勃中校,在20世纪80年代被派往东德的德累斯顿,那是一个落后的地方,他的工作主要是文员。但普京是一名忠实的克格勃信徒。
就好像鲁斯兰和他的狼群真的征服了工人。克格勃特工不再是受执政党控制的工具,而是俄罗斯的主宰。这个国家是他们的,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他们从偷窃开始——就像流浪狗首先会在垃圾桶找吃的一样。
俄罗斯过去的二十年是名副其实的盗贼统治的狂欢。普京的亲密随从,包括前克格勃官员,突然加入了福布斯亿万富翁名单,拥有巨额资产和海外秘密财产。普京本人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名下有数千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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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京和他的安全官员
这一切都很好,但还不够。这不是他们被训练出来的目的。普京最亲密的伙伴尼古拉·帕特鲁舍夫、伊戈尔·谢钦、谢尔盖·切米佐夫等人在苏联时期都是克格勃的高级官员。自然,他们的本能是把俄罗斯社会塑造成一个熟悉的劳改营囚犯队伍。
言论自由受到限制,然后被消灭,异议被压制,反对派政治家和记者不是被监禁就是被杀害,选举变成了一场可以预见的闹剧,杜马(议会)变成了一群怪人的集合,法院失去了独立性,开始对那些敢于持不同观点的人判处长期监禁。
这看起来很像勃列日涅夫的时代,但普京想要的更多:不仅要在俄罗斯复兴苏联,还要从乌克兰开始夺回苏联帝国的历史领土。目前看来这是一个重大的误判和巨大的失败,很可能会摧毁他的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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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致命的错误是可以预测到的。尽管普京统治俄罗斯近四分之一个世纪,但他没有学到任何东西,也没有把自己变成一个有远见的政治家。他仍然是忠诚的看门狗“鲁斯兰”,他是由尤里·安德罗波夫训练的,他是普京加入克格勃时的领导人。
当他看到被自己视为囚犯的乌克兰人试图逃出监牢的范围时,他的本能反应就是扑上去咬人,并没有考虑到囚犯可以反抗的可能。以为他们还是那群2014年被狂吠两声就吓得将克里米亚拱手相让的懦夫。
普京和他的同伙可以把俄罗斯训练成一个囚犯纵队,并看守他们,但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作为了。一旦囚犯们抄起棍棒反抗,他的命运并不会比被乱棍打死的鲁斯兰好到哪里。
本文作者阿列克谢·拜耳是莫斯科出生的前苏联犹太裔作家和经济学家,后移民美国。本文发表于以色列报纸《耶路撒冷邮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