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电影《看不见的战线》为何在当年观众记忆中,留下恐怖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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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故事影片《看不见的战线》是1971年引进国内的电影。
电影拍摄于1965年,导演金吉浩,也是1970年拍摄的朝鲜影片《原形毕露》的导演。
当时的国内电影院,从1967年起,已经多年没有新拍摄的故事片放映了。一直到1974年,才有第一批故事影片拍竣成功,投放影院。因此,当时朝鲜电影成为中国观众能够接触到故事片的优先选项。
在故事影片稀缺的情况下,《看不见的战线》在中国观众心目中引起的反响,可谓是相当强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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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的战线》公映的时候,是1971年4月15日。当时新华社的一则信息,特别报道了这部电影的上映:
——《看不见的战线》自四月十五日起在北京和全国各地陆续上映
新华社北京十四日电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艺术电影制片厂摄制的故事影片《看不见的战线》,将从四月十五日起在北京和全国各地陆续上映。
《看不见的战线》,是一部反特故事影片。……是由长春电影制片厂译制的。——
很快,《人民日报》于1971年4月24日刊登了电影评论《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其他的媒体,也在这个时间的前后,都刊登了影评。
这部电影的放映之长,同样令人叹为观止。
据费静波主编的《浙江电影纪事1908-1990》(浙江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记载,这部电影直到1979年仍有放映:
——【9月9日一15日】杭州、北京16个城市同时举行“朝鲜电影周”。杭州市参加映出的影院有7家。上映的影片有《安重根击毙伊藤博文》、《金刚山的姑娘》、《走向生活的道路》、《看不见的战线》等。共映107场,观众94345人次。——
在宋强等著的《第四代人的精神:现代中国人的救世情怀》(甘肃文化出版社,1997年)中提到:“去年(1971年)开始公映的朝鲜故事片《看不见的战线》是最受欢迎的反特影片,‘老狐狸’成为许多年长而机智的孩子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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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奇怪的是,《看不见的战线》在当时的观众心目中,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很多观众,在提及这部电影的时候,都留下了一种恐怖的印象。
我们先来看看当时观众对这部电影的恐怖感的提及。
在伊沙著的《谁痛谁知道》(宁夏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中提到:
——我的手触到防空洞潮湿的内壁时,想到的是一部罗马尼亚电影《巴布什卡历险记》,所不同的是小巴布什卡是往上走,沿着一截摇摇欲坠的小楼梯,走上一座破败的小楼,画外音说:“我走上楼梯的时候发现墙壁是湿的……”那是少年时代所看过的最恐怖的两部电影中的一部,另一部是《看不见的战线》,朝鲜电影。恐惧来自联想,我的联想太多。——
从这位作者的叙述中,可以得知朝鲜电影《看不见的战线》与罗马尼亚电影《巴布什卡历险记》是那个年代的两部最恐怖的电影。
罗马尼亚电影《巴布什卡历险记》的恐怖感,是因为歹徒在岛上吊死同伴,那个场景,对于儿童来说,是颇为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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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看看杨葵著的《东榔头》(湖南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中的记载:
——两个月后,终于没有得白血病,我好了。医生宣布好了的那天,我在邻居家的窗台下,从一台九吋黑白电视上看到了朝鲜电影《看不见的战线》。那是迄今为止,我认为最恐怖的一部电影。——
另在卢北峰著的《镜头说话》(长江文艺出版社,2003年版)中也同样提到了这种恐怖感:
——我还是被噩梦惊醒。这种噩梦只有在我七八岁时看了朝鲜故事影片《看不见的战线》后才做过。我坐在床上,浑身是汗,瞪着双眼,手里攥着匕首。——
那么《看不见的战线》的恐怖感来自于哪里?
我们看看一位当年的观众的分析——这是王秋和著的《革命的事儿》(经济日报出版社,2006年版)中的一段记录:
——《看不见的战线》是一部朝鲜反特片子,气氛紧张神秘,银幕前后都鸦雀无声。当银幕上的女主人公眼睛被弄瞎以后,随着片中人物的哭声,银幕下也有小孩子吓得大哭起来,那是附近四部落村里老乡的孩子。我们为了军民团结,也只好忍受着他们的哭闹。尽管他们偷我们的木头,为我们喝水制造麻烦,但为了顾全大局,还是允许他们来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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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位观众的叙述中,可以看到,这部电影中,特务为了隐瞒真相,把女目击者的眼睛给弄瞎了。
这种肉体上的伤害,在当时的情况下,确实具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震慑效果。
《看不见的战线》导演后来执导的电影《原形毕露》,同样给人一种惊悚感受。这部电影里,通过易容术,把一个女特务变成了另一个女子,潜伏了下来。这种对肉体的修改,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同样给人一种匪夷所思之感。
所以,中国观众对《看不见的战线》为一脉的反特片背后的揭露敌人的、践踏人性、砍削肉体的行径,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怖感,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一方面,观众从内心里排斥这种“灵与肉”两个维度对人性的戕害,但另一方面,又好奇地欲罢不能,可能正是当时的观众,对这样的影片的一种矛盾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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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元康著的《藏北烛光——藏北那曲援教纪实》(西藏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中可以看到,当时的观众,对这类具有恐怖气质的反特电影迫不及待一观的热切心态:
——有一天晚上,大伙正在屋里聊天,外面有人招呼:“军分区演电影《原形毕露》!”大伙儿赶快穿上皮大衣就跟着跑去军分区看看这部未上映的新片。有人说:《原形毕露》是《看不见的战线》的续集。因为当时国内拍不出一部“反特”片子,朝鲜的《看不见的战线》就自然是奇货可居了。—路上,紧赶慢赶,等到了军分区进去一看演的还是《看不见的战线》,正演到一个特务浑身湿透了走进一家餐馆吃饭:“来碗热乎的!”这部片子大家看过几次了,情节也记得很熟,知道刚开演不久,回去吧,大老远来的,还不够跑路的功夫就返回去,太不合算,看一会儿吧,反正周末也没的好玩。——
这种观看的潜在动机,正与今天喜欢观看恐怖片的观众,希望在影片的压力情境中,获得一种超常的体验有着相似的原因吧。
很多观众,都对《看不见的战线》的情节线记忆深刻。在程小莹著的《与青春有关的女人》(文汇出版社,2012年版)中详细地描述了这部电影给观众带来的感受:
——《看不见的战线》是长影1971年译制的,朝鲜的黑白惊险反特故事片。安全部少校马国哲与潜伏特务“老狐狸”、女特务吕春玉之间的较量,很有看头;悬念紧张,“老狐狸”到片尾才露出尾巴。1970年代,“老狐狸”成了所有特务的外号,就像“600工分”成了胖姑娘的代号一样。那时候,《看不见的战线》的特务接头暗号成为“经典”——“你手拿的什么书?”“歌曲集。”“什么歌曲?”“阿丽拉。”
特务的话语很平常,但可以从中听出许多奇妙的感受。“雨下得这么大,捎个脚。”这是我淋在雨中时,特别容易想到的一句话。“给我来碗热乎的。”那是又饿又冻时,最切盼的。“你叫裴明奎。”“老狐狸”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先生,你是认错人了吧?”“把枪拿出来!”“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木匠要枪做什么,枪是你们使用的家伙。”
《看不见的战线》里也有歌声。在“五一”晚会上,大嫂的女儿在台上唱歌,大嫂去看了。忽然有人高喊:“药品仓库着火啦。”马国哲调查的时候,许一把怀疑集中到了大嫂的身上,他阴阳怪气地说:“就是再喜欢自己的女儿,也不该开着电炉子去听女儿唱歌呀。”
于是,以后每当有人要唱歌的时候,我会冒出一句:“就是再喜欢自己的女儿,也不该开着电炉子去听女儿唱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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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许一,这个男人和女特务吕春玉之间关系暧昧,表现在他们在温泉相遇的对白上。“许一先生。”“春玉小姐。”“我神经疼。”“哦。洗温泉。”
关于大嫂,马国哲很清醒,马国哲到和平里畜牧场去探望大嫂的时候,就带去了这样的问候:“大嫂是长工的女儿,佃户的妻子……党是相信大嫂的。”
我发现《摘苹果的时候》的贞玉和桂玉的爷爷,在《看不见的战线》里是“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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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狐狸”的扮演者,因为出色的表演,而超越了主角更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个角色的扮演者,也曾经到我国:
据浙江省电影志编纂委员会编的《浙江省电影志》(中国书籍出版社,1996年版)记载:
——1979年9月13日,以闵一为团长的朝鲜电影代表团应邀在北京参加朝鲜电影周活动后,来杭州参观访问。代表团成员有:影片《卖花姑娘》中扮演女主角花妮的功勋演员洪英姬,在影片《黑玫瑰》和《两个烈士家属的故事》中担任主角的功勋演员金明姬,在影片《看不见的战线》中扮演老狐狸的功勋演员黄民……——
从观众的回忆中,可以看出,影片里的“老狐狸”的暴露,颇有一点石破天惊的意味,也是我们目前探案片“大反转”带给观众的快意看点。
越是貌不惊人的角色,越可能是幕后黑手。观众观影的乐趣,就在于被电影给戏弄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好坏不分,在最后发现自己被电影给误导了,反而对电影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时的《看不见的战线》的出人意料的结果,就有这样的施予观众的触目惊心的体验。
影片中的“老狐狸”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工人,寄居在医生的家里,这个医生与妻子都是特务,两个人都听从于“老狐狸”的任务指派。但在现实中,这人家的妻子对寄居在家里的这个老工人,非常厌恶,天天在丈夫面前唠叨,想把这个老工人给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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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悖论,生活中的低人一等的家里的寄居者,却是隐秘链条上的上司。只有在“看不见的战线”上,人与人之间才能形成这种错位的关系。
《看不见的战线》这样的设置,既给予了电影一个欧亨利式的结尾,同时也透视着社会地位的高低,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终极命运。这就是过去的反特片、今天的谍战片令人感兴趣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种特殊的战场对于人的地位、关系、情怀的重新定位,从而产生一种先天赋予的矛盾性。
在严锋著的《感官的盛宴》(上海书店出版社,2009年)中就反映了观众对反特片、谍战片这种根深蒂固的趋好心理:
——在少得可怜的外国电影中,我毫无疑问最喜欢朝鲜惊险故事片,像《看不见的战线》、《原形毕露》、《难忘的人》,对当时观众的刺激程度,绝对超过今天的好莱坞大片。我喜欢那些离奇的想像、曲折的故事、干钧一发的场面,在我们那个时代的国产电影中是做梦也别想看到的,里面的敌人也绝不像我们的电影中那样全是白痴弱智胆小鬼。——
今天的谍战片多如牛毛,观众已经产生了审美疲劳。而在文革期间,《看不见的战线》以它的带着恐怖气质及出人意料的身份设定而冲击中国观众视线的特质,已经高度切入到中国的现实生活中,甚至切入到日常的俗语之中。
我们在郭之瑗著的《滇味美食大观:家常便饭》(云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1年版)中,可以看到,《看不见的战线》已经渗透到中国人的日常语言表达中:
——“文革”时期昆明有谚曰:“《看不见的战线》,打不完的毛线,吃不完的米线”。第一句指当时风靡银幕的一部朝鲜影片,今早已成为昨日黄花。“打毛线”在今天已为机器替代,几乎成为一项手指运动项目,而唯有这“吃不完的米线”作为滇味特色小吃,不断在发扬光大。——
除了这种渗透方式,《看不见的战线》在当时中国的文化圈里,还有许多的融入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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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电影里的台词。
在管寿义著的《北大荒十年(续)》(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中写到:
——比如,反特故事片《看不见的战线》人物有少校马国哲、崔德实大嫂、许一先生、特务老裴大哥(老狐狸)、朴成律、吕春玉等。吕春玉接受指令毒杀了丈夫朴成律,“老狐狸”竟然是瘸子老裴大哥而且是吕春玉的上级,这不仅出乎吕春玉的意外,也出乎我们的意外。这是一部很不错的片子。每次看完电影,大家伙特别喜欢背诵影片中的台词,常常是没啥唠的了,就对台词。《看不见的战线》里好玩的台词贼多,如:“家里没别人吧?我是安全部的工作人员”,“都跑出去了,可火是没法救的,整个药品仓库都烧掉了”,“你为什么要离开值班室?!嗯?为什么你不老实地谈出来?你要想想过去,就应该比别人更好地工作”,“她的丈夫干过伪治安队,后来跑到南边去了”,“我喂的那头花母猪,下了十三个小猪崽”,“姑爷在化学工厂当化验技师,女儿是千里马商店的负责人,他们都有自己的革命工作!”等等,还有不少。
最让大家伙记忆深刻的一句台词是:“顺善是个很不错的姑娘,虽然长得不怎么漂亮,可她心地善良,性格开朗,就是有点好幻想。”
大家伙对这句台词议论了很久、多次,一致“谴责”金哲同志(剧中人)人心不足蛇吞象。在我们看来,顺善姑娘的心地善良,性格开朗,板上钉钉是优点。“就是有点好幻想”,那也不能说是缺点呀。至于“虽然长得不怎么漂亮”,这一条最为离谱,照我们看顺善姑娘属于正经长得怪不错的了,还能想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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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貌不惊人的特务
傅三峰著《听取蛙省一片》(宁波出版社,2013年版)中写道:“朝鲜电影印象最深的是《看不见的战线》、《原形毕露》和《卖花姑娘》。《看不见的战线》中有个特务叫老狐狸,他是个扫地老头,平时根本看不出来,这对我们的警惕性造成强烈冲击。后来生涯中看到扫地的、补鞋的,看过去的眼光也变得怪怪的,生怕突然冒出个特务。”
3、无声手枪:
王旭《那时儿戏》中写道:朝鲜电影里的特务似乎很多,其中《看不见的战线》里的特务“老裴大哥”隐藏得很深,男孩子们对他藏在怀里的“钢笔式无声手枪”很感兴趣,背地里经常用这种内置弹簧的圆珠笔偷偷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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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钢琴声音传播暗号。
黄立宇著《布景集》(百花文艺出版社,2015年版)中提及:
——朝鲜电影当中印象最深刻的,要数反特片《看不见的战线》,里面有一个女特务利用钢琴声发出指令。还有一个叫老狐狸的,是个扫地老头。看过这部片子之后.所有的扫地老头在我眼里都变得形迹可疑。我怀疑他们都是特务。我家院子对面就有一个,虽然年纪不大,但喜欢穿黑衣服。谁会喜欢穿黑衣服呢。我盯了他很长时间,我希望能观察到一些细节。比如一个同样形迹可疑的过路人,经过他身边时丢个纸团,然后他佯装扫地,扫到一个角落偷偷地捡起来看,惶然四顾。这个人没有老婆,住在我家对面的一个脏乱差的小木间里,他会弹凤凰琴,这个老狐狸会不会像电影里的女特务那样、利用琴声向谁发出指令呢?这个人后来成了三轮车夫,我还坐过他的车。他还认得我,说我是北门小囝郎。我说你还在弹凤凰琴么?他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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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殷敦煌著的《影视鉴赏写作新论》(中国电影出版社,2012年版)中写道:
——在朝鲜影片《看不见的战线》中,音乐成了剧中一个戏剧性的细节。潜伏特务在发情报时,用的是弹钢琴,而且这段音乐又很动听。开始弹奏时,观众不知是发送情报,感到人物很有情调,很美。后来剧情发展,观众了解了其中的秘密,钢琴一响,心就收紧了,似乎那音乐声就是哒哒哒的子弹声。音乐用重复刻画出特务的阴险。——
在杨典著《打坐》(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2年版)中写道:
——早在1972年,便上映了一部反特的朝鲜电影叫《看不见的战线》。片子放完没多久,我家就被某个神秘的邻居揭发举报了。说我家有一台进行特务活动的发报机。电台就在他们家的钢琴里。——
5、接头暗语:
马述勋著《晚晴漫笔》(北方联合出版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春风文艺出版社,2015年版)中提到:
——朝鲜电影《看不见的战线》中对暗号:“你拿的是什么书?”“歌曲集。”“什么歌曲集?”“阿里郎。”等,人们用它相互间幽它一默,不失为一种文化的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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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作家铁凝也在她的回忆中,对这类朝鲜电影情有独钟,在她的《文学是灯》的一文中,这样提及电影里的接头暗号:
——在我的少年时代,一提起韩国,首先会想起某些朝鲜电影里的韩国“特务”形象。比如当时有一部名叫《看不见的战线》的朝鲜电影,影片中一位化装成教师模样的韩国越境特务手拿一本书,和朝鲜的暗藏特务对接头暗号:
问:你拿的是什么书?
答:歌曲集。
问:什么歌曲?
答:《阿里郎》。——
沈爱民著的《每滴酒都不一样》(百花文艺出版社,2019年版)中,也有对此的同样的回忆:
——最普及的也许是这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书?”“歌曲集。”“什么歌曲?”“阿里拉。”源自朝鲜电影《看不见的战线》。其影响之深远,导致很多后来相亲的男女,也用这两句相认。——
6、电影人物用作绰号
袁念琪著的《在精品魅力间徜徉:卢湾卷》(百家出版社,2010年版)中记载:
——读小学时,班里有个绰号叫“大嫂”的男生。至今也搞不清,这个瘦高个的男生怎么会有这么个绰号。那时,我们老是用朝鲜电影《看不见的战线》里一个安全部军官的台词嘲伊:“大嫂是长工的女儿,又是佃户的妻子,我们怎么会怀疑大嫂您呢?”
虽然没人怀疑“大嫂”,可“大嫂”家常有公安来。——
《看不见的战线》如果从严格的意义上来看,它的故事情节并不值得推敲。
我们可以看到,影片一开始派遣的特务,动机并不明确,反而把国内潜藏着的“老狐狸”给暴露了,这完全是一个从一开始就失败的行动。而且我们看到,特务派遣的是两个,其中一个在海滩上被地雷炸死,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张女人的照片,这个照片的女人就是那个眼睛被弄瞎的女人。她一开始被怀疑成敌人在国内的潜伏者。而警方也是通过这个女人的照片,发现了蛛丝马迹。那么,这个女人的照片,放在特务的身上,带到国内,有什么意义?不是留下了一个线索吗?如此明显地暴露目标,特务做得太愚蠢了吧。
但这个女人的线索,也是电影的一个主体情节。反映了国内特务在身份暴露之后,采取了卑鄙的肉体毁灭的手段。这个照片的设置,就是达到了控诉敌人的目的。整个电影,实际上是通过外派来的联络员线索,揭开了一个特务搞阴谋活动、陷害知情者这么一个行为,揭露了敌人的残暴与缺失人性。而引发这个线索的故事链条,并不值得推敲,完全是生硬地拼接上来的,是一场没有意义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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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只要瞎女人的眼睛治好之后,敌人的行动就暴露了。所以,潜伏特务就开始了内部倾轧,“老狐狸”也走上了逃跑之路。可以看出,整个电影的故事非常简单粗暴。敌人在没有动机的情况下(外派特务在电影里挖出了祖坟里的地契和财宝,算是一个潜入国内的动机),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只不过是把一个潜藏着的敌人以及未曾暴露出的毒瞎知情人眼睛的阴谋给挖掘出来了。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无意义的行动。
但《看不见的战线》的叙事策略,根本不需要证明它的情节的合理性,它的主要任务就是揭示潜伏特务,一直在进行着破坏与暗害活动,外来的联系人,只不过是激活了这么一个深藏着的潜伏线。细究一下,其实警方之前对发生在眼皮底下的敌人的阴谋毫无察觉,只是在外来的联络者出现了,才揭开巨大的冰山底座,未免太显得事后诸葛亮了吧。
因此,从今天的角度来看当年轰动一时的《看不见的战线》,会觉得电影内容的虚置与空乏。在放弃了对电影的逻辑推理的严谨缜密的要求之后,中国当时的观众,也就只能从外观上感受到恐怖的直观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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