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猴子穿着人类的衣服，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很像对面甲方爸爸的我。”95后小罗是一个猴子表情包的忠实爱好者。他的表情收藏夹里已经陆续收藏了十几个猴子表情。这些生动的表情包在他和朋友、同事的私下聊天里高频使用。
很多像小罗这样的年轻人并没有想过，表情包里搞笑的猴子们，是否是在自愿、舒适的情况下穿上人类衣服、做出一些只有人类才会有举动。
近日，“社交媒体反动物虐待联盟（SMACC）”发布报告《社交媒体上的灵长类宠物》（以下简称《报告》），指出海外社交媒体上有公开虐待灵长类动物的内容，造成不良内容的传播和增长。热门视频中的灵长类经常出现在人们家中，穿戴人类的衣服或尿布，有些视频的浏览量高达数百万，并且许多网友直呼“可爱”。
穿纸尿裤的猴子视频点赞量超百万
SMACC由世界动物保护协会等20个动物保护机构组成。2021年9月至2023年3月，SMACC梳理了Facebook, Instagram, TikTok和YouTube平台，发现共有1226条涉及作为宠物的灵长类动物的内容，总浏览量超过120亿次。部分视频涉及对动物施以暴力和虐待的有害信息。
《报告》发现，13%的视频涉及对灵长类动物的心理折磨，比如故意惊吓、戏弄和剥夺动物的进食；12%的视频显示动物的身体受到折磨，如被殴打、被火烧、截肢，甚至被折磨致死；60%的视频显示灵长类动物直接受到不当对待。
《报告》显示，热门视频中的灵长类经常出现在人们家中，穿戴人类的衣服或尿布，有些视频的浏览量高达数百万，并且许多网友直呼“可爱”。年幼的灵长类动物也是被拍摄的主体之一，这会对它们造成长期的生理和心理伤害。
YouTube 上一段高达 400 万点击量的视频中，一只猴子穿着有领衬衫、长裤、鞋子并且背着背包，走路非常吃力。
《报告》指出海外社交媒体上有公开虐待灵长类动物的内容，造成不良内容的传播和增长。视频中至少出现了51种被作为宠物的灵长类动物，其中35%属于濒危物种，53%属于易危物种。
国内也有大量猴子的短视频，在这些视频里，它们穿着人类的衣服，被投喂巧克力等零食。视频博主似乎知道动物视频可能引发争议，往往在视频上打上“国外合法饲养”“仅供娱乐”“请勿非法饲养或买卖保护动物”等提示语。
在某短视频平台，记者看到一个博主专门发布猴子的搞笑视频，其中一个点赞量121万的视频中，四只猴子按从小到大的顺序排着队，每只猴子都穿着纸尿裤，它们等待着人类给他们穿衣服，其中最小的一只猴子看起来十分幼小，尽管它在地上爬行，但还是被套进了一件蓝色短袖里。
另外一个点赞量88.3万的视频中，一只穿黄色衣服的小猴子被投喂了一整袋MM巧克力豆，它把巧克力豆全部塞进嘴里，把腮部撑得满满当当。这些视屏都打上了“国外合法饲养 请勿模仿”的字幕。
有的视频还拍摄猴子抽烟，吞云吐雾的画面引来众多网友调侃。
平台对于动物类视频是否有相关规定？
快手将动物类视频的审核规范归类为“破坏自然生态”行为，规定禁止实施或传播捕猎、杀害、无资质繁育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食用野生动物、虐待动物等。微信视频号将“宣扬、展示虐待动物”“展示动物交配细节”列为违规内容。
从平台的规定来看，重点还是在于对野生动物的保护，对于“虐待动物”则并没有明确的规定范畴。还有的平台没有针对动物内容的相关规定。
表情包里的猴子穿衣服、喝可乐
来源于视频的表情包，也有着同样的问题。由于表情包不少是自制的，缺乏平台的监管，表情包连“仅供娱乐”“请勿模仿”的提示都不会有。
继续猫狗表情包之后，95后小罗最近迷上了猴子表情包。在他的表情收藏夹里，靠前的是各种各样的猴子：抬担架、吃棒棒糖、嚼冰棍、背书包、敲击键盘……大多数猴子都穿着人类的衣服，这让它们变得更加拟人化。
“我经常发的一个表情包，是一只小猴子给一只大猴子打伞，有一种卑微的感觉，很像我面对客户爸爸的无奈。”小罗说。在小罗看来，这些猴子瞪着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无辜，很符合他的打工人心态。
在网上，流传着大量猴子表情包。它们有的吃棒棒糖、喝可乐，有的背着书包仿佛要去上学，有的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有的表情包里甚至可以看到训猴的绳索。比如，一只猴子被一个外籍男子用绳子绑住脖子，男子在后面拉一下绳子，猴子便做出一个立正敬礼的动作。背书包的猴子也很受欢迎，猴子穿着衣服、背着书包，像极了当年不愿上学的我们。还有不少幼猴，有的穿着小裙子、有的抱着奶瓶，它们忽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起来无辜又可爱，但没人知道被人类装扮后的它们是否愉悦、舒适。
“确实没有想过猴子的感受。也不知道这些表情包还有搞笑视频里的猴子到底是哪来的，可能是国外的吧，觉得和自己比较遥远。”小罗坦言。
大多数人和小罗一样，并没有过多思考猴子是否应该穿人类衣服、吃人类的零食，被拍摄的猴子是否受到惊吓或者威胁。
世界动物保护协会科学家孙全辉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如果表情包的设计忽视了对动物的尊重和动物保护的常识，有可能会助长这类不当行为。“比如，让动物穿上人类的衣服或训练动物做出搞笑滑稽的动作，都可能误导人们对动物的正确认知，涉嫌传播不利于动物保护的内容和信息。”
“国外合法饲养”标签若是虚假，涉及虚假宣传等法律问题
在国内看到的视频中，大多数宠物猴子被标注是“国外合法饲养”。是否允许饲养猴子作为宠物，取决于各国法律的具体规定。
湖南金州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易旭告诉记者，在我国饲养猴子通常是受到严格监管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植物保护法》，保护的野生动物包括一些灵长类动物。饲养猴子可能需要特殊的许可证或批准。这些规定旨在保护野生动物，防止非法捕捉、贩卖和虐待野生动物。
易旭表示，在我国虐待动物是被禁止的。“如果视频或其他内容显示对猴子进行虐待，例如强迫、驯化猴子做出只有人类才会有的行为，这可能被视为虐待动物，涉嫌违法行为。制作这些内容并通过其盈利，可能被视为商业利用。在这种情况下，是否违法取决于具体的情形，如果这些涉及的情形违反了野生动植物保护法或其他相关法律法规，那么就是违法的。”
易旭还指出，若是视频等内容中使用了虚假标签，如虚构的“国外合法饲养”，以欺骗观众，这可能构成违法行为，涉及虚假宣传等法律问题。
潇湘晨报记者李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