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骇河文化全国征文】山东丨徐海莲:挖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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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 河
山东 徐海莲
往年,秋收完毕,种上麦子,农村还有一件大事,就是挖河。清淤相对于开新河次数多,老百姓都管叫挖河。
七八十年代挖河,也算时代印记了,万人齐上阵,开始是人挑肩扛到后来的地排车,又到拖拉机,继而走进今天的机械化施工,一步一步解放劳动力。村里好多长辈都经历过挖河,也许再过些年,这些尘封往事无人再提起。
挖河,上级订好方案,乡镇部署任务,包队干部开始下乡督促。
出工按上级分下的工程大小派出相应人数,每个生产队的小队长有特权,在18至45岁壮劳力中挑选,接上一年出工人数,轮流上阵,倘若工程大,劳力全力以赴。
小时候,父亲每年都去挖河,队里派十人、八人、三人,不管多少,没有落下他的时候,到现在也不知啥原因。
彼时,交通工具不发达,拉着地排车步行几十里至上百里路到目的地,只是一路走来,脚上就磨起水泡。生活条件非常艰苦,吃玉米饼子喝糁粥,吃睡在野外。后来每个生产队有三五农户添置了先进农具——拖拉机,挖河及途中轻松很多。虽然颠簸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但也免去脚上千层底的数个破洞,民工坐在排列房把高的车上,抽着旱烟还能说个笑话,摇摇晃晃悠哉悠哉,也别有一番情调。
听父亲说,到目的地立刻分工解决生活问题,挖个几平方的深坑,待底涌水,用此吃喝洗涮;搭窝棚或挖地窖,拉去的木头,高粱秸帛片做顶,盖塑料布,摊麦秸打通铺,因陋就简,就是卧室;和泥垒锅头,即使用的砖头烽火篦子,也得从家里拉去。
“在家事事好,出门时时难”,每次挖河,总有老者在身后唠叨这句。询问所带东西是否周全,强调补充一些鸡零狗碎,什么火柴、打气筒、气门芯,胶油、小挫、胎补丁,扳子,钳子,大活口一类,攀肩绳、被褥鞋袜、破大衣也不能少,听着啰嗦着实多余,其实都是生活必需,欠缺哪也会作难。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有时还装上一大捆乱糟糟的棉花柴,排的高高地,摇摇晃晃,上河也烧一种叫“大烟大火”的煤炭,无烟煤好像价格贵,能省则省的年代分文钱也算计到位。
人人必备三顿“干粮”,装进布兜,锅灶弄好之前,填填肚子。
挖河走时,大街上真是气势恢宏,就像当年送孩当兵一样隆重热闹,男女老少都会聚集在不大的街道,簇拥着,各自提着出工家人的东西,争先恐后装车,真叫一个热火潮天。
当一团烟雾样尘暴夹带嘈杂声越走越远,大街上妇女老幼也逐渐结束挖河聊天话题,怀着失落的心情慢慢散去,只留下无论什么年代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叽叽喳喳,像密集的小鸟一样一团团忽左忽右的漂移。
没有网络的时代,一切事情都是口口相传,想不明白,那会儿消息也会传的那么快。
“挖河的这两天就要回来了,等着收工验收呢!”
每当听到这话最活跃的还是孩子,有空就村口等着,交头接耳大人会不会带回点滴“惊喜”。
因为听说工地上也会有很“勇敢”的村妇叫卖“长果”,也许大人买了解馋能剩几粒回来呢!
说起卖“长果”的村妇,甚是佩服她们的胆量。试想,上百里的河道清一色的男老爷们,膀阔腰圆,袒臂裸肩不修边幅,心理素质不好的,哪经得住男人堆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讪调侃,脸皮薄的走不到工地早就吓跑了。
每到挖河季,时有传闻哪有河工语出不逊,对做小生意的村妇说话过头,惹出麻烦甚至受到皮肉之苦。
“有理的街道,无理的河道”,那样的环境往往有理说不清,所以挖河出发前干部都嘱咐,别出风头,守规守距地完成任务。
挖河多则二十多天,少则十来天,回来时拖拉机上亮堂许多,该吃的吃了,该烧的烧了。河工们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破衣烂衫,脸上却洋溢着如释重负久别归来的开心幸福笑容。孩童则蹦跳着接过大人手里的布兜翻起来。然后再分一两个河工吃剩下的咸菜疙瘩、三两个大镰刀卷子,虽然是河水发面有点牙碜,倒也白白胖胖,真难为那伙夫爷们的拙手拙脚做出这些食物,使任务顺利完成。
感谢那些前辈,用高强度劳动和辛勤汗水以及落下一身毛病的身躯换来我们沃野千里,江河纵横,碧波浩渺的局面。
【作者简介】
徐海莲,茌平作协会员,在《聊城晚报》等发表散文多篇。
编辑:李  娟   校对:司 永
审核:王效山  监制:常 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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