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导大电影《舒克贝塔·五角飞碟》,郑亚旗:好莱坞一直在跟郑渊洁童话“撞车”

“童话大王”郑渊洁的经典IP“舒克贝塔”,终于要出首部大电影了。12月30日,《舒克贝塔·五角飞碟》将在内地院线正式上映。
《舒克贝塔·五角飞碟》的导演和编剧是郑亚旗,他是郑渊洁之子,也是郑渊洁作品全版权的运营者。“我不光是老郑作品的第一个读者。”在接受羊城晚报记者独家专访时郑亚旗透露,这部电影的一大主角“五角飞碟”正来自他年少时跟父亲的一次灵感碰撞。
成为合作者之后,郑亚旗对郑渊洁童话的价值看得越来越清晰。他发现,郑渊洁几十年前写过的桥段,好莱坞至今还在拍;曾是孩子的读者,在成为父母后仍能从郑渊洁的故事里汲取勇气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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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两代人感受同一份感动
羊城晚报:《舒克和贝塔历险记》从1982年开始连载,几年后就做了第一版动画剧集,这个剧集的豆瓣得分高达8.8分。对你来说,这会不会成为一种压力?
郑亚旗:很受欢迎的老版动画要拍新版,确实特别难。有一些类似的新版剧集播出后在豆瓣只拿到三、五分的评价。
羊城晚报:新版《舒克贝塔》动画剧集,第一季的豆瓣得分是8.4分,确实不低。我记得剧集在央视少儿频道和各大卫视少儿频道播出的时候多次获得收视率全国第一。
郑亚旗:剧集目前更新到第五季了,我们也有了信心把动画电影拍好。当然这件事我们筹备了很久,事实上,从前期筹划到即将上映,总共经历了三年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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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晚报:跟动画剧集相比,这次大电影的提升在哪里?
郑亚旗:从制作来说,它肯定有一个很大的提升。毕竟这是一部电影,跟剧集在画面上还是有区别的。但我觉得电影版更重要的意义在于,能让家长和孩子一起走进电影院,感受同一个IP给他们带来的感动。这应该是我拍这部电影最大的动力了。
羊城晚报:你觉得去电影院,跟两代人在家里一起看电视的感觉还是不同的,对吧?
郑亚旗:没错,那种沉浸感,那种看完之后大家一起探讨的氛围,都不一样。我之前出品《皮皮鲁与鲁西西之罐头小人》的大电影,当时感受就特别明显。在电影院里,我会看到孩子因为感动落泪,去和父母要纸,却发现父母已经把纸用完了。我觉得两代人能一起坐在电影院里,看父母还是孩子的时候看过的故事,是很好的亲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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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版里,舒克贝塔长大了
羊城晚报:一些“舒克贝塔”的粉丝在看完电影版的预告之后指出,电影版里主角们的形象跟剧集版有点区别,是这样吗?
郑亚旗:这挺正常的,动画史上很多历经岁月的经典形象,第一版和最后一版之间可能经历了几十个版本的进化。对比我们的剧集版和动画版,其实最大的不同是舒克和贝塔长大了。细心的观众能看出来,他们在身高、比例甚至台词上,都比电视版长大了三四岁的样子。
羊城晚报:电影里的舒克、贝塔应该几岁?
郑亚旗:我们的设定是13岁左右。虽然没在电影里具体去说这件事,但他们在我心里就是13岁的样子,剧集里是10岁左右。
羊城晚报:为什么会这么设定,是想拓宽受众的年龄层吗?
郑亚旗:最主要的原因是,老郑写的《舒克和贝塔历险记》总共有366集,在整个原著故事里舒克、贝塔就在不停地长大。他们小时候应该是七八岁的年纪,后来老郑一直写到了他们快50岁的时候。当然我们也希望能让孩子跟家长在电影院里看到一个情感更丰富的故事。因为随着角色年龄的增长,他们的情感肯定会变得越来越丰富。
羊城晚报:这次的大电影,主要想传达一种怎样的情感给受众?
郑亚旗:这次的情感成长主要发生在舒克身上。他会在故事里意识到,所有人团结在一起,要比任何东西譬如五角飞碟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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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小我就和老郑讨论灵感
羊城晚报:当年郑渊洁的小说里有很多奇思妙想,让当时的“70后”“80后”读者着迷。有人说,这些情节放到今天都很有想象力。
郑亚旗:好莱坞每年都有十几二十部作品——不管是电影还是美剧——跟老郑当年写的故事“撞车”。老郑当年总共写了七百多个故事,确实也涵盖了各种各样的情节,在今天看起来都还是挺厉害的。
羊城晚报:比如像这部电影里的五角飞碟,这个创意是怎么来的?
郑亚旗:当时他写《舒克和贝塔历险记》写了一百多集了,之前舒克贝塔都是开直升机和坦克。老郑说,他想给他们换个交通工具。他来问我,觉得换什么好。我说,换一个飞碟吧。老郑说,飞碟这东西太普通了,别人都写飞碟,我肯定不写。我跟老郑说,你这飞碟可以不是圆的,跟别人不一样。于是老郑就写了一个五角飞碟,这成了舒克贝塔后来除了飞机和坦克之外最重要的交通工具。这次我们电影里也拍到制造五角飞碟的过程,以及五角飞碟带来的一些灾难。
羊城晚报:当年你出主意的时候几岁?
郑亚旗:应该是我小学一二年级的事。
羊城晚报:因为这个渊源,所以第一部“舒克贝塔”大电影,你选择了五角飞碟?
郑亚旗:这肯定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的剧集正好也拍到这儿了。其实我们提前很久就把剧集和电影的规划定好了。
羊城晚报:你应该算是郑渊洁童话的第一读者了吧?
郑亚旗:我可能不光是读者,他作品里的好多情节都是他通过观察我而获得的灵感。老郑这点挺牛的,他不应酬,也不体验生活,你看他写了两千万字,一根烟也没抽过,就在家里凭想象力写,所以有一些灵感是从我身上获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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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喜欢“超级英雄”的概念
羊城晚报:有人说,舒克和贝塔其实就是中国早期的超级英雄形象,你觉得呢?
郑亚旗:我其实一直不太喜欢超级英雄这个概念。老郑的作品在中国已经卖了40多年了,我觉得他的故事有一个特点,就是主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比如皮皮鲁,他就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他经历的困难其实都是普通小孩会经历的。舒克也没有什么超能力,他并不比别的老鼠更牛。我不喜欢那种“天选之人”的故事,舒克、贝塔和皮皮鲁都不是高高在上的超级英雄,他就是一个你身边的人,甚至是你自己。
羊城晚报:从很多年前开始,郑渊洁的童话故事就给了很多普通孩子勇气。
郑亚旗:对。比如皮皮鲁,他的故事让孩子知道,学习不好的孩子不一定就是坏孩子,学习不好的孩子也有优点。比如《舒克贝塔·五角飞碟》里,舒克是一只老鼠,但他不想被人家误解为小偷,他就想通过自食其力来证明自己。
羊城晚报:这次电影上映,你选了元旦档,出于怎样的考虑?
郑亚旗:我个人还挺重视元旦假期的,我觉得元旦是一个特别适合亲子的时光。我女儿10岁了,其实每次放假,她都会去查有什么电影要上,但不是哪个档期都有真正适合孩子看的电影。这次元旦,同类型的儿童动画片,目前好像也没有第二部。所以我希望,在迎接新一年的时候,家长能带着孩子到电影院看场开心的电影。
羊城晚报:你女儿已经看过电影了吧?她觉得如何?
郑亚旗:我女儿当时看的是一个未完成版,看完她说挺喜欢的。好玩的是,她当时觉得电影已经做完了,我可以不加班了,可以回家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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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作品受众不分大人或小孩
羊城晚报:你们研究过“舒克贝塔”受众群的年龄吗?
郑亚旗:我们在剧集弹幕里发现很多大学生和孩子父母也在发弹幕。很多父母是陪孩子看舒克贝塔时喜欢上了我们的剧集。
羊城晚报:“舒克贝塔”是一个超过40年的经典IP,你觉得它能长青的原因是什么?
郑亚旗:老郑的作品,确实跟其他作品不太一样。其实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跟我说,真正好的艺术作品不应该区分是给大人看还是给孩子看的。他的作品,可能你在不同的年龄段看,都能看出不同的东西来。
羊城晚报:从这部电影开始,“舒克贝塔”的大电影会持续跟观众见面吗?
郑亚旗:第二部大电影,我们已经开始做前期筹备了。我们会一部一部往下做。
羊城晚报:你现在负责运营郑渊洁所有的经典IP,你对这份事业的初心和期待是什么?
郑亚旗:我是看着世界各地的影视作品长大的。小时候我就常常想,老郑写的故事一点都不比他们差,甚至比他们还好。所以我一直觉得他的故事应该被拍出来,让更多的孩子去看。当然,如何进行影视化改编,我也是花了很多时间去了解,对行业有了一定的认知之后才敢去做。
羊城晚报:除了“舒克贝塔”,皮皮鲁的故事还会继续拍吗?
郑亚旗:这两个IP都在继续做,除了国内,动画在海外很多国家和地区都发行得不错。在《皮皮鲁与鲁西西之罐头小人》之后,我们也在策划皮皮鲁的下一部真人电影。老郑的故事太多了,咱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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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从不要求我成功或赚钱
羊城晚报:很多“70后”“80后”的郑渊洁读者,从小就知道你的故事。比如你小学毕业之后,郑渊洁亲自在家给你上“私塾”。现在回想起来,你怎么看待他当年的这个决定?
郑亚旗:我记得老郑当时说了一句话。他说,人生就是活一个经历,你会拥有一个跟别人都不一样的童年。当时我对这话不是很理解,但我现在理解了。我觉得我拥有了一段跟别人不一样的人生经历,这事确实挺难得的。
羊城晚报:这段经历让你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郑亚旗:现在我都四十多岁了,其实生活上跟同龄人也没什么不同。但我觉得老郑有一点做得特别好,他从小就注意培养我的兴趣。他当时想办法找了各种电影给我看,看之前他自己先看一遍,觉得我能看就给我看。所以当导演这件事,虽然我一天都没有学过,但我后来做得还行。
羊城晚报:他对你的人生提出过什么期待吗?
郑亚旗:他从来没跟我要求过,类似你要创业、你要成功、你要挣多少钱。他对我的教育就是言传身教。我一直觉得他对我最大的影响,不是来自他在家给我上的那些课,而是我小时候对他的记忆。我小时候只要一睁眼,不管是早上起床,还是睡完午觉,看到的都是他趴在写字台旁边写字的场景。当我看到一个父亲通过他辛勤的劳动,让家里的条件变得越来越好,这种影响可能比读什么MBA都管用。
羊城晚报:郑渊洁这两年突然成了网络红人,你对这事怎么看?
郑亚旗:有人说老郑是中国最早的段子手,包括平时他对粉丝留言的回复,都让大家觉得挺新奇的。但在我看来这事很平常,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只不过大家平时没跟他直接接触过,不太了解他的性格以及他珍惜读者的这个状态。但我知道,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吃惊。
羊城晚报:你现在对女儿的教育,会受郑渊洁当年对你的教育理念的影响吗?
郑亚旗:我会尽可能在我工作的过程中带着她,遇事也会问她的意见。我不把她当小孩。我希望我对我女儿,也能有当年老郑对我的正面影响。
文 | 记者 李丽
图 | 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