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口较少民族的生产生活方式发生巨变、口头传统赖以生存的文化土壤濒临消失，我们该如何把古老的歌谣唱下去，把远古的记忆传下去？由国家图书馆领衔的“人口较少民族口头传统典藏计划”于1月25日应声而启，并进行了试点工作成果展演展示。
在我国56个民族中，有28个民族人口数量不到30万，他们被称为“人口较少民族”。这些民族普遍没有本民族传统文字，其文化和历史主要以口头传统为载体进行传承。
如何抢救与保护这些珍贵的口头传统文化？2018年起，国家图书馆与有关部门合作，在云南省开展人口较少民族口头传统典藏计划试点工作。2023年，中央财政经费支持人口较少民族口头传统典藏计划正式立项。
1月25日，由国家图书馆、云南省文化和旅游厅共同主办的“人口较少民族口头传统典藏计划启动仪式暨云南省试点工作成果展演展示活动”在国家图书馆举行。国家图书馆与我国人口较少民族主要分布的13个相关省（自治区）的省级图书馆签署合作协议，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文化和旅游部、全国政协民族和宗教委员会共同启动项目，标志着人口较少民族口头传统典藏计划正式在全国范围内开启资源建设。
典藏计划主要围绕28个人口较少民族开展口述史、民间文学、民歌、民间知识等口头传统的文献梳理和田野调查，对这些口头传统进行影音记录和典藏，并向社会提供服务。
▲人口较少民族口头传统典藏计划云南省试点工作成果展演展示活动
“在记忆消失前，把口头传统记录下来，刻不容缓！”
仪式现场，来自云南省景颇族、布朗族、阿昌族、普米族、怒族、德昂族、独龙族和基诺族8个人口较少民族的艺术家展示了本民族独特的口头传统文化。
普米族是典藏计划首个试点的民族。舞台上，一曲曲荡气回肠的普米族民歌，展现了这个古老民族坚韧乐观与生生不息的精神。
▲普米族是典藏计划首个试点的民族
全国人大代表、普米族歌唱家茸芭莘那是典藏计划的联合发起人，从2018年起全程全力参与了典藏计划试点工作。“我唱歌是跟外公学的，小时候常常在火炉边，听着外公的歌声进入梦乡。”
茸芭莘那说，外公会唱很多普米族歌曲，当时一家媒体想去拍摄外公，但是还没等到拍摄计划启动，外公就去世了。这给她的内心带来很大冲击，也让她升起了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人口较少民族的语言、习俗由于后继无人，正在加速消亡。我们必须与时间赛跑，在记忆消失之前，把口头传统记录下来，刻不容缓！”
▲普米族歌唱家茸芭莘那（右一）与摄制组在她的家乡进行普米族口头传统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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茸芭莘那
（右）与普米族老人马红升
普米族成为第一个试点，为了实施好项目，她与团队一趟趟往返于北京与云南，总行程3万多公里。
“这些口头传统是人口较少民族核心的文化遗产，也是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财富，是我们最深的乡愁。希望我们的努力能为全国各兄弟民族间的交往交流作出更多贡献。”茸芭莘那说。
以口述史述说自己民族的古老传统
典藏计划是如何进行口述史访问的？展演舞台上，国家图书馆中国记忆项目中心还原了这一场景，现场对独龙族家庭和基诺族老者进行了一段口述史访问，两个民族的发展历史和新时代以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展现在观众面前。
70岁的董寸莲是独龙族最后一位文面女，在她脸上有着独龙族即将消失的文面文化。她说，过去的独龙族女孩一般十二三岁左右开始文面，于是自己也依照祖辈流传的古老传统在13岁时进行了文面。她的儿子介绍，过去，村里没通公路，从村里到县里要走5天路。现在有了公路、隧道，只需要2.5小时的车程。村子里还发展了中药材产业，日子越来越好。
▲口述史访问者刘东亮（左二）与独龙族家庭一起表演舞蹈，右一为董寸莲
（新华社记者殷刚/摄）
基诺族，在1979年被认定为我国的第56个民族。沙晓桑回忆，当时他在上小学，每次在学校填表格都不知道该如何填自己的民族，“后来基诺族被确认为单一少数民族的时候，我特别激动。基诺族成为中华民族大家庭的成员，得到了多方面的关注、支持、关心。”
沙晓桑的父亲是基诺乡第一任文化站站长，在基诺族民族文化传承弘扬挖掘方面做了很多工作。他培养了第一批基诺族的乡土人才，并把基诺族十分敬畏的基诺族大鼓搬上了舞台。
在口头传统记忆中凝聚、抱紧、向前
中国音乐学院教授、人口较少民族口头传统典藏计划艺术总监雷佳主持了展演环节。
雷佳从2018年起便参与到典藏计划中，她说，人口较少民族的口头传统有着丰富的演述形式，包括大量的神话、史诗、传说，也形成了许多动听的山歌、小调、童谣，既包含着每个民族产生与发展的历史，包含着对宇宙、自然的认识，也包含着中华民族共同发展、并肩前行的集体记忆。
▲怒族演员在展演展示上表演（新华社记者殷刚/摄）
▲展览展示现场，布朗族演员为观众表演
（新华社记者殷刚/摄）
“人口较少民族的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共同的精神财富，我们有责任保护好、保存好这无价的文化财富，并把它们传播、转化，讲好更多的中国故事，唱响更多的中国声音！”雷佳说。
国家图书馆副馆长霍瑞娟表示，2023年已全面启动了对28个人口较少民族的调研工作，2024年将继续推动对这28个民族口头传统的记录与典藏。典藏计划将充分发挥图书馆存续文脉的职责，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为主线，保存和记录好人口较少民族的文化记忆。
▲观众在现场品尝德昂族的茶水（新华社记者殷刚/摄）
基诺族竹筒乐、德昂族史诗《达古达楞格莱标》、独龙族舞蹈歌《过年调》……各族艺术家的演述中，祖先的形象依旧清晰，他们的歌声里，飘着花香茶香。把古老的歌谣唱下去，把远古的记忆传下去，各民族在记忆中凝聚、抱紧、向前！
作者：李扬
文：文汇报驻京记者 李扬图：除署名外均茸芭莘那提供编辑：彭丹责任编辑：江胜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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