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大医》:还原李桓英医生在一线防治麻风病的经历

值第71届“世界防治麻风病日”暨第37届“中国麻风节”,由北京出版集团、北京友谊医院主办,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十月》杂志社承办的“纪念时代楷模、大爱医者李桓英——《苍生大医》首发暨赠书仪式”在北京友谊医院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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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现场
麻风病与梅毒、结核并称世界三大慢性传染病,直到新中国成立初期,全国仍有52万同胞遭受着麻风病的折磨。1958年,37岁的李桓英放弃国外优渥的生活,只身返回祖国。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岁月中,她和同事们奔波在祖国的偏远山区,把一个个麻风患者“从‘鬼’变回了人”。目前,麻风病在我国绝大部分省份已被基本消灭,成为可控、可治的普通疾病,这一辉煌成绩,离不开以李桓英为代表的几代麻风病防治工作者的共同奋斗。2021年,中宣部授予李桓英“时代楷模”称号。
作家李琭璐经过两年多的采访和研究,用20余万字隐忍有力地还原了麻风病曾给这片土地带来的种种苦难,记述了李桓英等“战‘麻’斗士”为新中国公共卫生事业作出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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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李琭璐
2017年,央视文博探索节目《国家宝藏》展示了湖北省博物馆三件镇馆之宝,其中之一是云梦秦简。这件文物全名为《睡虎地秦墓竹简》,其中的《封诊式》记载了一个乡村里正发现麻风病疑似患者并上报的事。
某里的里正甲送来该里士兵丙,报告说:“我怀疑他是麻风病,就将他送到这来了。”官员讯问丙,丙供述说:“我在三岁时得了疮,眉毛脱落了,不知道是啥病,我没有其他过错。”官员命医生丁进行检验,丁检验后,报告说:“丙没有眉毛,鼻梁都断了,鼻腔已坏,探刺到他的鼻孔,不打喷嚏,臂肘和膝部明显畸形,两脚不能正常行走,有溃烂的地方一处,手上没有汗毛,叫他呼喊,声音非常嘶哑,经诊断是麻风病。”
这个病人后来如何不得而知,但在《法律答问》篇中,明确写了当时对得了麻风病的犯人的处置措施:
问:麻风病人犯罪,应判死刑,死刑该怎样执行?答:活着投入水中淹死;问:甲犯罪了,应被罚去修城墙,尚未判决,现在甲得了麻风病,甲应如何论处?答:应迁往麻风病隔离区居住。
在李琭璐的采访中,李桓英医生生前的同事介绍,李桓英较少看电视,但那一期《国家宝藏》提到了麻风病,李桓英不仅仔细看了,还推荐给所里同事。
同事看了之后,她照例要大家谈一下观后感。有人说:“秦代的人已经对麻风病人很歧视了。”李桓英立即说:“不对。我们千万不能用后来的观念来套前人。从这个史料里面,我们不仅不能读出歧视,反而能看出,当时的人对麻风病已经有了较为科学的认识了。”“不见得吧,那怎么还把麻风病人投入水中淹死呢?”有人质疑。李桓英笑了一下,对年轻人,她不像年轻时那么严厉了,而是多了几分慈爱。“要看清楚,那是对犯了死罪的麻风病人的处罚。”李桓英正色道,“这可和后来的人把麻风病人骗到偏远地方,集体处决完全不同。”“噢,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年轻人恍然大悟。
作为常跟麻风病打交道的人,这一屋子的人都很熟悉近代以来麻风病人的痛苦遭遇,尤其是民国时发生的几次集体处决麻风病人的恶劣事件。
趁这个机会,李桓英又给同事普及了麻风病被逐渐污名化的历史。原来,古人对麻风病的认识有一个变化的过程。至少在宋代之前,人们普遍对麻风病还没有特殊对待,而主要是把它看作众多传染性疾病之一。唐宋时有不少名人都有麻风病的症状,但他们还是有一定的社交活动,并没有被社会完全遗弃,有不少诗文可为佐证。
近代以来对麻风病的污名化,一方面来自传统偏见的积累,另一方面是因为西方人把中国人看作“东亚病夫”,而麻风病则被看作落后国家的人所患的一种典型疾病。所以,这是一种带有隐喻性质的疾病。
虽然麻风病人在历史上并不是总被歧视,但在漫长的时间里,歧视与麻风病如影随形。李桓英与麻风病抗争的历史,也是她与歧视这个影子抗争的历史。
《苍生大医》的首发仪式上,李琭璐介绍了《苍生大医》一书的采写历程:“从祖国南端的彩云之南开始,我先后采访了云南疾控中心的杨军,西双版纳勐腊县的郭丽珠,四川省皮研所的胡鹭芳、宁湧,贵州省毕节市撒拉溪医院的刘放鸣,山东省潍坊市皮防所的郑大有等数十人。在云南、山东、贵州、四川等地麻风防治战线同志南腔北调的讲述中,一位个性、激情、丰富的科学家形象逐渐在我的脑海中立体、丰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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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生大医》
“而在友谊医院麻风室同事们的眼中,李桓英是一位既慈祥又严厉的大家长。她关注每个人的成长,有时近乎严苛,她也关心每个人成长中的烦恼,有时化身慈母。我们的访谈范围逐渐扩大,从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工作的教授,到50年代李教授住集体宿舍时的邻居,从中央皮研所一起工作时的同事,到李教授的亲属,甚至李教授在云南做现场防治时的司机尹师傅,她常去的烧饼摊的摊主,买水果的小店的店主,我们都没有放过。”李琭璐谈道。
李桓英的同事潘春枝介绍,1985年中国麻风防治协会成立了,李桓英教授当选为副会长,而自己是1987年到协会工作,认识她到现在已经38年了:“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到河北去看望麻风病人,李桓英教授非常痛惜地指着一位跛足的青年患者对我说:你看,这就是麻风引起的危害,这也是全世界都需要攻克的麻风的瓶颈问题。她的话深深地打动了我,我也为她的科学精神和科学家风范再一次感动了。我们协会在马海德、陈敏章和李桓英等教授的带领下,万余名麻风防治科技工作者艰苦奋斗,治愈了几十万麻风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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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桓英教授生前同事
北京市卫生健康委党委书记钟东波出席活动并讲话,钟东波谈道,当李桓英在开展麻防的时候,不只是医病,还医治社会的陋习,医人的心,她改变了我们官员还有我们医务工作者对这个病的偏见,改变了地方官员对这个病的偏见,也改变了麻风病人自我隔离、逃避社会的陋习。所以她不仅仅是医病,她还医的是人、医的是社会的风俗。
“她其实是学公共卫生和心理学的,到目前为止,麻风病究竟传染点在哪里?现在其实是没有定论的,因为有许多合并病,周围也找不到密切接触者,所以怀疑土壤、环境里面是不是有,李桓英做了大量的科研。另外,她也紧跟科学进步的步伐,特别是利用分子生物学,她学习的时候已经80多岁了,从细胞层面进入到分子生物学,学基因组,发现了易感的基因,她推动了整个麻风防治,跟着整个世界科技进步在同步发展。当然她也有在麻风病诊治过程中跟麻风病人拥抱、握手,在他们家里吃饭喝水,这是我们讲苍生大爱的风范。”钟东波分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