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美国大选选情基本明朗,特朗普可能提名黑利做副总统吗?

核心要点:
1、女性少数族裔候选人黑利面临失去金主支持的困境,而其坚持参选的原因更多是出于个人政治抱负和党内牵制力量的需要。坚守白人至上传统的特朗普,也不太可能提名黑利作为副总统,他可能会继续选择欧洲裔白人作为自己的副总统。
2、虽然现在美国选举的结果较难预测,但是基本盘没有变——拥护特朗普的选民永远会站在特朗普的一边,而支持拜登的选民相对而言没有那么坚定,特别是拜登在对以色列的政策得罪了阿拉伯裔的选民。特朗普的诉讼官司和拜登的健康问题将是2024年美国大选产生变数的主要原因。
3、美国对于俄乌冲突的态度变化非常明显,进入大选年后,美国对乌克兰的经济援助显著减少。拜登总统想让乌克兰挺下去,至少到今年11月美国选举结果出来之前,共和党把持的国会众议院不会给拜登用钱的机会。没有欧美国家输血,乌克兰不可能继续支撑下去,一旦军备资源上出现短缺,乌克兰只能后退。冲突各方在短期内是否会回到谈判桌前,这值得我们关注。一些端倪已经显现,如普京总统将于近期内访问土耳其,而埃尔多安在冲突后一直参与了外交斡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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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美国大选进程持续推进,女性少数族裔候选人黑利在失败中继续坚守,与此同时特朗普“拿下”第五个州(或属地),而这也一定程度上加剧了拜登与特朗普的总统之争。面对当前局势,参选人黑利将作何打算?其坚守的原因是什么?特朗普和拜登的竞争又将如何影响美国局势与国际关系?本期《洞见美国》邀请到湖南师范大学外交研究中心主任滕建群教授,一起来深度探讨美国2024大选选情及其美国全球战略走向。
本期整理编辑:罗钰雯
1、主持人:黑利继续参加党内选举对于她本人来说有什么样的影响?
滕建群:在南卡罗纳州初选结果出炉后,共和党内部局势基本就已经确定了。就南卡最后的结果来说,21个百分点的差距不是一个小数目,黑利想在接下来党内初选追上特朗普的难度极大。今年共和党党内没有太多的选举人参加党内初选,这是罕见的现象。可以说,当下只有黑利一个人在与特朗普纠缠。鉴于五连胜战绩,特朗普基本可以锁定党派候选人的位置。
同时黑利背后支持其竞选的力量也撤资了,他们都是长期在幕后左右美国选举的大资本,比如科赫家族。黑利在南卡失利后,科赫家族已经公开宣布不再支持黑利,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黑利不可能扭转败势的局面。所以从金主的支持度来看,黑利也失去了扳倒特朗普的基础。在美国,没有金主鼎力相助,没有人能赢得总统选举。
面对特朗普这种压倒性的优势,黑利依然坚持参加后续的党内选举,这体现出其政治方面的野心——黑利是一位非常有政治抱负的女性。
只是在美国的政治生态中,女性要想翻身并不容易。同时美国国内政治生态的极化,也使得共和党不愿意制造一个内部撕裂的局面,毕竟如果特朗普不参选,可能就意味着共和党在2024年选举过程中彻底的分裂和民主党的胜利。所以不管黑利是否继续参选,从当前局势来看,共和党内部都会选择通过各种手段保留特朗普,来争取共和党在2024年夺回美国总统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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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6日,黑利在美国明尼苏达州布卢明顿的一场竞选活动中
主持人:在选举候选人中,黑利的优势是什么?除了是女性或少数族裔外,她是否还有别的优势?
滕建群从黑利本身来看,性别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确实可以打动很多女性,这也是美国社会长期以来形成的一种价值追求,但大部分美国人不太可能在当前的形势下选择有色人种作为美国总统。另一方面,黑利的优势在于其在南卡罗来纳州的政绩,她做南卡罗来纳州长时还是赢得百姓的称赞,政绩还是挺多的,但争议也不少。而在对外政策上,黑利在联合国工作期间展现出的强势政治风格,如对朝鲜,对俄罗斯,也赢得了部分选民的认可。总体看,她是一个强势女性,有自己的政治野心。
在美国总统的选举中,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造成得分或失分,这也是政治游戏的基本规则。所以在美国的政治生态中,性别优势显得不那么强有力,这是美国由社会人口结构和传统所决定的必然结果。
主持人:黑利在政策偏向上与特朗普比较互补,她是否有可能会成为共和党提名副总统的人选?特朗普和拜登双方的竞选团队中会有哪些提名值得关注?
滕建群:特朗普不太可能提名黑利作为副总统,毕竟他坚守白人至上的传统,而他可能会继续选择欧洲裔白人作为自己的副总统。
但黑利可能有这个想法,毕竟她曾经做过州长和特朗普政府期间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她与特朗普之间没有利害冲突,只是政治利益的不同和权力方面的争夺。如果黑利放弃参选的话,是否会成为副总统候选人也是值得观察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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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3日,美国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在发表讲话
2、主持人:特朗普获得高支持率的原因是什么?
滕建群与特朗普有关的事件和政策契合了美国某些人群的迫切需求。特朗普上位的政策是制造话题,他称不上是一个虔诚的福音教派信徒,但把自己打扮成福音教派有带头大哥;移民问题成为美国社会的焦点问题,主要是欧洲裔白人担心失去其美国主导地位,欧洲裔白人出生率低,而同时少数族群出生率上升,特朗普就是利用了欧洲裔白人的焦虑不安,在任期间提出要建立美墨边境墙,提出了“禁穆令”。这些措施不可能阻挡美国这样的移民国家的移民政策,但特朗普就是抓住了目前仍占人口多数的欧洲裔白人的焦虑,固化了这个族群对他的支持。共和党长期拥有白人中产阶级以上的基本盘,但现在“铁锈带”中下层白人成了特朗普的铁杆支持者。特朗普还以经商的模式来经营美国,经营国际关系,这一方式不但投选民所好,并且确实在短期内收获了可见的成果。
主持人:特朗普的回归是否会对于美国的政治格局和国际关系带来重大的变化或挑战?
滕建群:这个担心没有太大的必要,毕竟美国的对外政策不是完全是按照总统本人的指令进行美国的政治架构是行政、立法和司法三权相互制约,表现在美国的对外政策上,我们明显地可以看出其二元化的结构
第一单元是美国政府和精英阶层。他们考虑的是美国的未来霸权的存续。特朗普政府期间把中国和俄罗斯当成了主要大国竞争者,也认为中俄是现行国际秩序和“修正主义者”。到拜登上台后,美国则认为,未来十年的美国面临着的最大挑战只有中国。拜登政府称,当下只有中国有能力而且也有打算来重新塑造国际秩序,因此必须加以全面应对。
第二单元是美国的垄断财团。资本已经完全绑架了美国的内政和外交,也使得美国政府的政策难以全面施展开来。垄断资本对美国的外交政策和国际关系影响是非常大的。它们不太想未来10年或者20年后的事,更想赚当下的钱,所以极大地牵制了政府的对外政策落实。从根本上讲,拜登政府是要全球收缩,包括从阿富汗撤军,从欧洲收缩,稳定与俄罗斯的关系,从而空出手来与中国进行所谓的“战略竞争”,但垄断财团认为它们的营利点是在欧洲,所以拜登不应该从欧洲收缩,从而转向亚太对付中国。
因此,从地缘政治角度看,美国的战略重心是在亚太地区,但从商业利益来看,美国的战略重心是在欧洲。这种二元化的对外政策也使得美国全心全意关注亚太事务的战略转移难以实现。但我们必须要警惕历史的教训:冷战期间,美国和苏联在欧洲进行了殊死的争夺,但谁都没有动手打仗,因为美国和苏联都不想失去自己的“营利场”。但冷战期间,美国却在亚太地区进行了至少两场由美军直接参与的战争——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今天,美国二元化的对外政策与冷战期间有很多相似之处,在亚太地区避战应该是地区国家关注的一个重大问题,特别是在美国债台高筑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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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主持人:特朗普和拜登在选举顶峰相会前还有哪些变数?
滕建群:最大的变数有三:第一个是对特朗普的司法判决会不会影响他的选举行动。第二个是,虽然民主党内大概率不会有人出来挑战拜登的连任,但对拜登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的身体健康。第三个变数是与美国政治生态有关。如果仔细观察美国近几次总统选举,你可以清晰地看出,美国的选举已经超越道德底线(如,2016年选举希拉里和特朗普人身攻击如此之恶劣,让很多美国家长不得不关闭电视机,以避免对孩子们的“污染”)。美国的选举也在冲击着法律底线,如公器私用不允许候选人在某一个州参选,法官反复提及一些诉讼。看似是政治选举,但是司法已经被拿来攻击对手。而2021年1月6日,即拜登宣誓成为新一届总统前发生的国会山骚乱显示出美国所谓民主政治的暴力化倾向。道德——法律——暴力的一步步演变,确实让人们看到了美国选举政治面临的挑战和危机。
主持人:如果拜登继续执政,那么美国的对华关系会不会有较大波动?
滕建群:最近几次美国总统大选,特别是从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看,中美关系都不是主要话题,不管当年的希拉里,还是特朗普,都没有过度渲染过中国问题,相对而言,美国国内的问题和领导人的德行更加是选举的重要议题。
主持人:在大选年,美国政府对于俄乌冲突地区局势的关注点和政策会有什么变化吗?
滕建群:变化非常明显,比如目前为止美国已经拿不出钱再向乌克兰提供援助没有欧美国家给乌克兰输血的话,它不可能继续支撑下去,一旦军备资源上出现短缺,乌克兰只能后退。而美国对乌政策的变化,也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欧洲国家态度和欧洲战况的转变。不过单就美国政府,尤其是拜登政府,其实并不愿意看到俄乌冲突突然停下来,反之更希望俄乌冲突保持对峙的现状,把冲突拖到2024年的11月份美国总统选举结束后。
冲突各方在短期内是否会谈判,这值得我们关注。俄罗斯是否还会有特别行动,以及普京对于战争的下一步部署是什么,如果俄方不再继续,那么双方可以达成停战协定。但是目前不可能签署和平条约,因为签署和平条约就意味着划界,在这个问题上双方难以达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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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主持人:将特朗普所奉行的“美国至上主义”与拜登强调的“多边主义”外交政策对比来看,哪一种在美国国内更为主流?
滕建群:现在美国的政治生态,已经极化到“非白即黑”的地步了。两党号称是为了所谓的民主,其实什么都不是,极端的对立就是为了显示自己政党和立场的正确。所以美国现在的民主争吵似乎很热闹,但其实都没有实质的结果。应该指出的是,拜登的“多边主义”并不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多边主义,而一种“小圈子主义”,在亚太地区,美国就建立起美日韩、美日菲、美英澳、美日印澳等小圈子,这些小圈子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军事同盟,但却都置身于美国控制之下,为美国的地区战略服务。
不过两党在美国内部虽然对立,对外的目标却是统一的,两种外交政策不过是万变不离其宗。特朗普的执政理念更多遵循经商模式,以赚钱为主要目标。拜登作为一个老政客,其目标同样具有逐利性,并且也强调扩大美国的霸权和利益。
两人目标相同,只是达成目标的路径不同,这就会影响选民投票。虽然现在美国选举的结果较难预测,但是基本的情况没有变——拥护特朗普的选民永远会站在特朗普的一边,但支持拜登的选民相对而言没有那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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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最新民调中拜登支持率降至最低点
主持人:美国国内的民调是否准确?能否真实的反映选民对于候选人的态度?
滕建群:尽管不同机构主持的美国民调有党派色彩和人为干预,但如果可以放到台面上进行横向分析的话就能够体现出当前美国选举的状况。
最近的一系列民调基本上反映了美国当前的政治生态,包括党争和族群对立。从不同的民调数据来看,特朗普占有一定优势,这也是合乎大多数人的判断的。在美国选民的态度中,实用占主导地位,虽然大家对于他的政策表现出了极大的担心,但其主张能够给美国带来一定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