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阅读推理小说的时候,到底在读什么?|当代书评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推理小说是广受读者喜爱的文学类型,它主要依靠推理方式解开故事谜题,最常见的是以侦探事件为主题,主角以敏锐观察和理性分析解决某一案件。如今,引进及原创推理小说均大量出版,而且在我国影视、游戏等作品中,推理也成为极具魅力的关键剧情元素。
近年来视频平台上火热的悬疑剧集《隐秘的角落》等,无不靠“推理”解开故事中一个个情节谜语。在这些推理作品中,有时故事只是刺激感官,坐脑力过山车,有时候,推理过程最终要通向我们人生与命运的谜题。
推理故事为什么让人着迷?仅仅是令人上瘾的、用后即弃的快餐吗?怎样从侦探推理文学中最大限度地获取精神财富?
近日,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一本侦探推理文学批评集《推理大无限》。在该书中,资深推理迷、大众文化研究达人卢冶,以文化研究的专业视角,用深入浅出的生动语言,解读侦探推理小说的前生今世,辨析推理类型的不同流派和主题,揭示推理作家的写作秘诀,剖析推理故事的叙事技巧。书中既有推理历史的探讨,如推理这把热火是怎样从欧洲烧到日本、再到今天的中国,推理家族的发展壮大历程中诞生了哪些成员;也有推理小说技巧的分析,如推理作家们是怎样在案头制造那些惊天诡计的;还有“推理热”对我们生活的影响,如推理思维能给我们的日常生活带来怎样的启发。
卢冶是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博士,任教于辽宁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作为资深推理迷、推理文学研究学者,她曾在《书都》杂志开设“推理+∞”专栏,在“三联中读”开设付费音频专栏《推理的盛宴——与侦探一起发现60次在场证明》《推理小说面面观——敲开侦探之门》。在本书序中卢冶写到,推理小说是启蒙运动的产物,是现代都市生活的诗意宣言,是大众传媒兴起后流传最广的文学类型……它在现代史上曾发挥的影响,以及它正在、可能带给你的价值,要比下午茶的惬意和晚睡前的放松更深、更高、更细致、更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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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大无限》
拆解推理小说背后的“故事发动机”
推理小说历史悠久,从十九世纪的福尔摩斯到二十一世纪的丹·布朗,从古代公案小说到如今紫金陈的“推理之王”系列,从欧美到日本,一直不断发展变化,呈现出多样的风格和主题。
很多读者倾向于本格派推理小说,喜欢破案过程中充满解谜的趣味和游戏性,给自己带来智力上的满足感。而有些读者喜欢社会派推理小说,这些故事可能没有复杂的案件,却充满了人物内心纠葛,常能反映社会问题,引发深层思考。
但推理小说宇宙浩瀚,远不止于上述两种。《推理大无限》梳理出四条线索来讲述推理小说各个层面的阅读乐趣和精神享受,分别是“论辩会”“讲故事”“观世界”“思想殿”。前两个部分基于对推理类型、主题和叙事技巧的深度洞察,构建了文学与历史的坐标系。“论辩会”的八篇文章对推理小说这种类型本身的分类以及美学特征进行了手术刀式的剖析。比如《本格派VS社会派 :推理界的少林和武当》一章,作者生动地将“本格派”和“社会派”两种推理小说类型比作两大武术门派进行深入阐述,也介绍了两种类型不同的“侦探美学”。
作者还从侦探小说的兴盛源头入手,介绍了作家G.K.切斯特顿以及英国伯明翰学派对侦探推理小说的“辩护”。在这一部分,作者还通过《重写中国公案的外国人》《中国侦探推理文学到底“出圈”没?》两个章节,探讨了中国推理小说从民国至今的发展,重点介绍了民国时期的荷兰汉学家、外交家高罗佩将中国公案和西方侦探故事的混血融通,创作出的如今仍然非常火热的“狄公案”系列故事。
本书“讲故事”的部分,则从叙事层面讨论推理,推理小说何以讲得好看的“基础知识”。譬如暴风雪山庄、孤单模式、连环杀人等元素为何历久弥新,这一部分相当于拆解了推理小说的“故事发动机”,可以让读者了解到推理小说的创作机巧。
文学大师博尔赫斯
是“非典型”侦探推理小说家
在本书最后一部分“思想殿”中,作者以案例分析式的方法带我们领略了四位作家的推理之路以及他们作品中所蕴含的思想,分别是英国文坛巨匠切斯特顿、推理小说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文学大师博尔赫斯,意大利小说家、符号学家、哲学家安伯托·艾柯。
最具特色的是两位“非典型”侦探推理小说家博尔赫斯与艾柯。以博尔赫斯为例:作者认为,博尔赫斯的文学野心是将阿根廷的国族历史文化记忆拿来做天问,归于对人类存在本质的探讨,而这种根本的疑问是他整个创作的动力,因而,博尔赫斯喜欢利用侦探推理小说的方法进行创作,但他“绝不会严格遵守侦探小说的类型规则”,他利用推理小说喜欢使用的结构、逻辑、符号以及解谜动力,“找到了一种在短篇小说当中容纳壮丽史诗的方法”。
(人民文学出版社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