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为什么帮派在海地拥有如此大的权力?都拜美国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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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几周,海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这个国家对悲剧和苦难并不陌生。这些画面令人痛心:人们被游荡的枪手团伙赶出家园,紧紧抓住他们微薄的财物,在街上躲避子弹,拼命寻找安全。上周末,美国大使馆以及其他国家和国际利益的外交使团开始撤离该国。
公共秩序已经瓦解,几乎没有警察保护。军队寡不敌众,武器装备不足,实际上没有政府:海地总理阿里尔·亨利本周表示,他将放弃自己的职位。亨利宣布他将在过渡委员会成立后离任,他说:“海地需要和平。海地需要稳定。”
这句话道出了无数海地人的心声。然而,目前尚无迹象表明这个四面楚歌的加勒比国家即将实现和平与稳定。几十年来,成千上万的海地人在美国、法国、加拿大和其他地方定居,以寻求更大的经济机会,同时也是为了逃避暴行和周期性的骚乱。然而,目前的海地动荡无疑是最严重的,预计新一波海地人将在外国海岸寻求庇护。
海地的动乱的根源。它不是从最近席卷全国的枪手手中发生的暴力事件开始的。它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几代政客和寡头的猖獗腐败,他们继续将国家视为他们的个人领地。
只有六个左右的富裕家庭控制着海地的大多数主要产业,主要是通过腐败的垄断,这是困扰该国的一个重要部分。精英们几乎控制着海地经济的方方面面。他们基本上不交税。
多年来涌入海地的大部分援助,包括2010年毁灭性地震后的重建援助,使上层阶级受益,而这个分裂岛屿的其他大部分地区则继续在极度贫困中生存。与此同时,海地的政治和商业精英参与了该国发生的大部分毒品贩运活动,长期以来一直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事实上,专家们表示,海地可能与大多数进入美国的毒品的踪迹有关。
精英们也与目前被指责为不稳定的帮派有联系,这些帮派将国家带到了边缘。2022年,联合国、美国和加拿大对海地的一群帮派头目、政客和商界精英实施制裁,因为他们涉嫌参与贩毒、洗钱和资助犯罪活动。
海地的苦难甚至可以追溯到法国控制下的奴隶制和殖民主义的残酷和榨取历史,在海地争取并赢得摆脱奴隶制后,海地不得不偿还法国人没收的人类“财产”和其他资产的不公正,这是世界上唯一一次成功的奴隶起义。
在获得独立后,海地遭受了新殖民主义的影响,并受到其家门口的全球超级大国美国的忽视。美国人可能不记得,美军在20世纪初占领了这个国家二十年,从那时起,美国军队在政治和经济发展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令人遗憾的是,海地——一个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美景、资源丰富、人民勤劳、足智多谋的国家,在很大程度上由于其悲惨和动荡的历史,从未享受过和平与繁荣的时代。
虽然目前的灾难继续在海地上演,但国际社会包括美国,几乎无动于衷地注视着这场混乱的展开,甚至可能更糟,漠不关心。
就在2022年秋天,亨利要求提供军事援助以应对帮派暴力的请求被华盛顿拒绝,尽管美国提供了资金和后勤支持,并呼吁加快派遣一支部队来帮助稳定当地的动荡局势。
联合国正在组织一项努力,从几个国家(主要是肯尼亚)获得军队,但内罗毕本周表示,它将暂停向海地派遣部队的计划,直到新政府就位。
曾经有过一个相对短暂的希望时刻。一个最终被浪费的闪亮机会,那时,海地本可以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2010年的毁灭性地震将包括首都太子港在内的该国大片地区夷为平地,这场灾难造成数十万人死亡。
在当时,这场灾难似乎让这个国家有了一线希望:突然间,世界似乎开始关心海地发生的事情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可以说是海地历史上最低谷的时刻之一,也是一个充满希望和可能性的时期。数十亿美元的重建援助承诺来自外国政府和国际组织。海地将第一次得到国际社会对经济发展的自上而下的关注,这是海地在其整个历史上从未从中受益的。
这些希望在短时间内破灭了。许多承诺的援助,包括美国承诺的一些支持,从未到账。一些援助,就像红十字会的一个大肆宣传的发展项目一样,似乎已经从其预定的受益者那里转移了。实际上到达海地的大部分援助、来自海外的资金,最终流向了管理这个国家的精英们的口袋,多年来这些人一直在抢劫这个国家。
杜瓦利埃家族。从20世纪50年代后期开始,海地获得的大部分外国援助最终都进入了其臭名昭著的领导人弗朗索瓦·杜瓦利埃的金库。他的儿子让-克劳德·杜瓦利埃的行为可与他的盗窃行为相媲美,克劳德在1971年他父亲去世后继任。克劳德将海地的大部分金融储备汇入了他的私人外国银行账户和豪华房地产投资。父子俩还把海地国库中的一些资金花在他们臭名昭著的个人安全部队——可怕的Tonton Macoute上,这支部队恐吓海地公民。今天海地首都街头的暴行与这支准军事部队相呼应。
但有些人将今天的帮派活动与海地过去的最近一章联系起来。他们认为,无法无天的帮派的兴起和海地陷入混乱可以追溯到1995年,当时海地前总统让-贝特朗·阿里斯蒂德在被赶出该国后,在美军的帮助下重新掌权。
阿里斯蒂德回到海地后,借鉴了杜瓦利埃的书,解散了军队,并组建了一支“民警部队”,取而代之。他最终与海地的寡头发生冲突,并再次被赶出该国,最终在随后的几年里流亡非洲。在他被赶下台后,胆大妄为的帮派演变成犯罪集团,从事毒品和武器交易,并在反复出现的粮食短缺中抢劫和剥削海地最脆弱的社区。
这是当前危机的悲惨背景。多年来,海地总统、总理和议员都与该国的帮派进行了危险的共舞,经常将他们作为自己的私人执法者。这些不是美国城市中一些人熟悉的街头帮派。相反,他们是组织松散的、最终无法无天的恶棍,他们以恐吓公民为乐。
今天骚乱的领导人包括吉米·切里齐耶(绰号“烧烤”),但还有其他人可以说同样有影响力,同样无情。另一个阴暗的角色是盖伊·菲利普,他是一名前士兵,领导了2004年将阿里斯蒂德赶下台的政变。菲利普现在将自己定位为总统候选人,最近因洗钱和其他非法活动在美国监狱服刑六年后返回海地。
但是,那些占领海地首都并对执法部门和国家机构进行高度协调袭击的不法分子无法带领海地走向更加稳定和繁荣的未来。切里齐耶表示,他的目标是推翻亨利政府。他和其他帮派头目似乎已经成功了。现在怎么办?
亨利说,一旦新总理和内阁就位,他将正式辞职。本周在牙买加举行的一次会议上,加勒比共同体和共同市场(CARICOM)表示,它已同意成立一个过渡委员会,为海地的选举奠定基础。但是,尽管民主选举的目标值得称赞,但有人认为选举会解决海地的弊端吗?他们会结束那里的贫困吗?恢复破旧的基础设施?投票会阻止下一批决定在枪口下控制国家的暴徒卷土重来吗?
美国的角色。许多希望看到自己的国家重新站起来的海地人认识到,任何解决方案都需要美国和更广泛的国际社会的持续和深思熟虑的参与。是的,海地人被山姆大叔过去军事入侵的历史所困扰,并悲伤地回忆起上一次失败的联合国任务,该任务导致疾病传播,造成数千人死亡,并目睹了被派去提供秩序的同一批蓝盔部队的犯罪行为。但可悲的是,海地是一个几乎没有其他可行选择的国家。
说起来很伤人,但海地是一个破碎的国家。在当前条件下,现任政府或任何未来的政府都无法实现这种秩序和必要的资源投资。平息暴力和恢复秩序需要海地政府能力之外的整体方法。一些海地人认为,只有通过美国的外交、影响力和专业知识,才能结束混乱。
他们表示,今后的任何步骤都必须优先考虑海地人民的安全和保障,加强执法,加强司法机构,并解决帮派招募的根源。政府无法做到这一点,而且似乎在不久的将来也不太可能做到。
海地需要帮助打击腐败,并放松该国寡头对其经济的束缚。必须努力加强治理,自下而上地培养和培训潜在的领导人,以此作为在政府和他们所统治的人民之间建立联系的一种方式。这是确保海地不再被强人和盗贼统治的最佳方式。
一些海地人认为,只有美国和国际社会才能将枪支弹药从犯罪团伙手中转移出去。美国已经从酒精、烟草和火器局(Bureau of Alcohol, Tobacco and Firearms)和缉毒局(Drug Enforcement Agency)等机构在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其他暴力和腐败肆虐地区取得的成果表明,美国具有独特的资格来应对这一挑战。只有在华盛顿的帮助下,亨利一年半前要求的那种援助,海地局势才能稳定下来,为实现可持续的进步和发展铺平道路。
经过几十年的谨慎等待,许多海地人迫切希望看到他们的国家进步。一位太子港的市民最近透露,由于当前的动荡,他只有两周的汽油储备来维持他的生意;动乱使人们无法获得更多。然而,他仍然被隔离在海地,因为他知道离开将意味着他的生意将被洗劫一空。
人们常说,当美国打喷嚏时,世界其他地方就会感冒——它的力量和影响力是如此之大。海地人设想,如果以系统和持续的方式部署这些巨大力量中的一些,以帮助一个与马里兰州差不多大小、距离海岸不到两个小时车程的国家呢?
他们寄望于美国,如果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把注意力转向最终一劳永逸地结束西半球最贫穷国家的苦难和荒凉,那会怎样?尽管前方面临艰巨的挑战,他们认为在华盛顿的正确帮助下,海地的和平与稳定之路是可能的。但问题是美国会帮助海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