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电视剧《龙马传》剧照

坂本龙马可能是一个听起来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日本，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最受欢迎的历史人物。他是日本明治维新时代著名的维新志士，倒幕维新运动活动家，以眼界开阔，勇敢无畏著称。他始终走在时代前沿，在维新志士这一群体中也尤其耀眼，比起穿木屐他更喜欢穿皮鞋，虽然身为一个武士，但偏好使用西洋手枪。他还是日本第一个结婚后进行蜜月旅行的人。他的一生也拥有一个颇具戏剧性的结局，曾经身为浪人尝试对当时政治领袖行刺的他，最终倒在刺客的剑下。

但或许很多人对坂本龙马的了解并非因为明治维新的历史。在日本，历史人物一方面拥有神一般的地位，备受崇敬，另一方面又自然地融入国民的日常生活中，被制成玩偶，画成漫画，或拍成偶像剧，简直随处可见。

坂本龙马自然也是这样，他在不少文艺作品或动漫剧集中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比如在大家都很熟悉的动漫《银魂》里，以他为原型创作的坂本辰马是一个为人随和，大大咧咧的乐天派，在Fate游戏系列里，他的形象则成了一位言行洒脱，不喜争斗的老好人。NHK也专门为坂本龙马拍过大河剧，福山雅治扮演的坂本龙马帅气异常，拥有波澜壮阔又充满浪漫色彩的短暂一生。

坂本辰马

然而，在真正的历史中，坂本龙马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他的人生又为什么尤其值得后人记录和传颂？美国历史学家马里乌斯·詹森在《坂本龙马与明治维新》一书中，通过广罗维新时期的文件、法令、书信，结合后人编写的地方志、传记等相关研究资料，试图还原坂本龙马的真实人生，并以之为线索，勾勒出明治维新时期日本社会的真实面貌。

他短暂的一生

改变了日本历史

文 | 马里乌斯·詹森

来源 | 《坂本龙马与明治维新》

01

坂本龙马接受的教育

坂本龙马生于 1835 年，是家里五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他的大哥权平继承了家族。坂本家的祖先早年靠经商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并成功申请了乡士的头衔，流传下来的资料显示这个家族十分富裕。

龙马身为乡士的眷属，获得了这一身份带来的收入和社会地位，也不受任何责任的阻碍。成年之初的他勇于接受新的思想，可能部分应该归功于这种相对自由和独立的状态。一些作者认为龙马是商人利益的代表，并试图在他身上寻找证据，然而龙马的信件从未就商人阶级发表想法，清楚表明他认为自己首先是一名武士。或许可以说，他的大部分早期思想来自一起学习武术的同伴。在 19 世纪 50 年代，整个武士阶层无疑都受到同一种信仰的影响。

坂本龙马写给姐姐乙女的信。图源：《坂本龙马与明治维新》

1846 年，坂本家将他送往高知城下的一家私塾学习。假如龙马用功的话，那他将会接受儒家经典思想的教育，但他对所学的课程根本不感兴趣，不久就从学校退学了。人们很容易认为龙马后来对封建义务的蔑视源于他没有在学校接受儒家思想的教育，然而我们必须记住，龙马在家接受的道德教育，与同时代人一样，都紧紧地围绕着德川时代的儒家传统。他之所以拒绝履行正常的职责，是因为他认为天皇的事业高于一切。龙马没接受多少正规的教育，因此这种狂热的忠君思想肯定是他随后上剑术学校时学到的。

从 19 世纪 40 年代末到 19 世纪 50 年代，西方带来的危险使日本人意识到必须重新武装日本的统治阶级，全国上下兴起了一股学习传统武术的新热潮。论热情，没有人可以和低级武士相比，他们只能拿热情和勇猛与上级武士的特权相比。

剑术道场挤满了一个个野心勃勃且精力充沛的武士，因此那里成为极端主义者和反开化主义者思想、行动的中心就一点也不足为怪了。江户各大剑术道场举行的比武大会，为联络关系和结交朋友提供了理想的机会。随着行动日期的临近，剑客们利用国内骚乱和政治暗杀的机会，一试自己的武功。因此，龙马精湛的剑术意味着他将和当时江户最激进鲁莽的年轻人混在一起。

1853 年，龙马被送往江户继续学习剑术。在江户的旅行和学习使这名土佐藩来的年轻武士大开眼界。到江户后不久，就发生了海军准将佩里率领舰队来到日本的事，国内局势随之而变。危机平息之后，龙马于 1854 年夏天回到土佐。

返回故乡的龙马有机会和以前的旧识重新建立联系。他分享了自己在大都市的经历，同时又从别人那里听到土佐藩正采取措施加强防务的消息。几年后，龙马的朋友河田回忆了龙马返回家乡不久后和自己的一番谈话，他回忆道，龙马一个劲地问他闭国还是开国这个棘手的问题。

河田说必须在贸易和经济上采取措施才能加强国力，抵御西方的威胁。他解释说，日本的武器和战船与敌人的相比还是小儿科。所有的藩国必须联合起来共同御敌。外国船只肯定会陆续到来，如果我们还是这么就开国还是闭国的问题吵嚷不休的话，日本将会亡国。据河田回忆，龙马被他的说法深深吸引。“龙马拍手而喜，且云‘我年少时好击剑，此所谓‘一人敌’。若无大业，则志向难伸。现在时机到了。’”

电视剧《龙马传》剧照

这席令人耳目一新的谈话，是龙马在高知城期间所持观点的几个源头之一。我们很容易便想象得到，龙马作为一位聪明而好盘根问底的年轻人，会去拜访像河田这样受人尊敬的老人，并询问他们对于时局的看法。在没有其他信息交流和信仰的情况下，河田这些令人肃然起敬的个人，无疑在那些心系国家大事的人心目中有很大的影响。而且，龙马的政治意识显然已经开始觉醒。

02

作为人生转折点的刺杀行动

哈里斯协议签订之前——土佐藩的下级武士几乎对国内的问题一无所知。相反，他们练习剑术，并不加鉴别地随声附和周围的所有观点。这个时候土佐乡士和庄屋（乡村组织的最高管理人）越来越深地卷入国内政治旋涡。他们首先对幕府的政策不满，然后才是他们的藩国大臣吉田东洋。东洋对幕府唯命是从的态度令他们感到不爽。最后他们成立了组织，看看能否在这两方面有所作为。

然而我们将会看到，土佐藩的家臣对未来并没有一个完整或者有目的性的计划。他们知道自己的国家出问题了，可他们觉得这只是因为它弱小和缺乏防备能力。但是他们远远没有想到要推翻藩政府（或者幕府），或者是使“王政复古”。

事情的进展刺激着他们，使他们越来越倾向于激进的解决方法，而他们那些极端的反应也加快了政治改革的步伐。随着时间的推移，尊敬天皇的模糊想法将逐渐演变成具体的计划。对龙马及其朋友们而言，旧的秩序和答案已经再也无法令人信服，但是新的出路在哪里，大家仍不清楚。

1862 年 4 月 22 日，龙马逃离了家乡和藩国。他对朋友无法在家乡获得提升感到不耐烦。长州藩和萨摩藩的极端主义者正在准备雄心勃勃的计划，他也担心土佐不参加的话将会彻底输掉。最后促使龙马下定决心的是泽村惣之丞，泽村之前已经逃离了土佐。他偷偷溜回来汇报说，京都那边正在准备起义，萨摩的摄政岛津久光打算提供一支军队支援浪人。于是龙马决定和泽村一起逃跑。

坂本龙马脱藩雕像。图源：《坂本龙马与明治维新》

两名逃亡者先是到了长州的下关，龙马在九州游历了一番，大约两个月后才去到大阪。没有迹象表明龙马最初的激烈的攘夷情绪有任何改变。他怀着无比坚定的信念离开了家乡和藩国，在得知无缘参加 1862 年夏惨遭岛津军队镇压的浪人起义时，心里肯定感到非常懊恼。

龙马以半逃亡者的身份在正派的武士团体中生活了大约八个月，之后肯定急于做出一番惊人的功绩，以此扬名立万，成为大名鼎鼎的勤王英雄。长州和土佐的勤王志士加入后，京都掀起了新一轮的暴力浪潮，这很可能影响到了龙马。也可能是有着许多土佐勤王党的三条——姊小路使团抵达江户，使龙马决心走上暴力革命的道路。

胜海舟是龙马选中的暗杀目标。胜海舟大力鼓吹开国，引起了志士们的注意。不难想象，龙马肯定罗列了打算暗杀的这个人的罪行。西学者、跟长崎的荷兰人学习过、曾因井伊直弼签订的条约生效而随使团访美、影响力日增而越来越有机会实现他的开国观点——这个人当然是绝佳的目标。不少罪状没他多的人都已经被暗杀了。

龙马打算 1862 年 12 月动手。他和同伴径直去了胜海舟家里。胜事先已经得到警告，因为“两士一进屋，胜大声说道：‘你们是来杀我的吗？如果是，那就等辩论之后吧。’两士大惊丧胆”。当时的记载写道，“两位志士当面见到了胜，听胜谈话，感佩心服胜的志向”。两人对胜的感情从恨转为爱。其后，当有新谣言说胜可能会被刺杀时，龙马和冈本悄悄地在胜家周围巡逻，担任警卫，保证他的安全。

胜的说法是，“（龙马）告诉我：‘今天晚上我本来想要杀了你，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但是现在听了你的一席话，我深深为自己的固陋感到惭愧，希望从此能拜在您的门下，做您的学生。’”

胜说了什么，使龙马如此敬佩不已？我们无法还原他们谈话的细节，但是可以肯定地说，是胜的爱国精神和对西方人要求的不满使两名杀手停下了手中的刀。然后，开国可以增强国力、创造性地利用西方的科学技术将使国家变得强大的想法，肯定使龙马意识到自己的“固陋”是多么不合时宜。

电视剧《龙马传》剧照

龙马现在找到了一个自己信服的领导。他的变化之快，乍看之下，似乎是因为善变或肤浅，或者最初的信念就不够坚定。但是，我们将此归咎于他此前经历和思考的局限性可能会更正确一点。龙马和同时代的大多数志士一样，经历和见解都受到惯有模式的严格限制。他们的主要经历都是学习剑术这种不太需要思考的运动。看到社会和国家出了问题时，龙马的反应激烈而极端。

早期攘夷的狂热和恐惧变成了混乱且不理性的冲动，加入土佐勤王党又使他开始了令人激动不已的阴谋策划。这些早期的活动并不需要理智的思考。不过，龙马很快就接受了一份具体而理性的计划，因为他还从未进行过如此高水平的思考。结果，他欣然认识到，加强国力和攘夷的最佳方式就是利用夷人的科技和制度。没有人比机智的胜更适合向龙马证明这一点。

03

坂本龙马的企业家精神

1864 年，由胜介绍，龙马认识了萨摩藩的维新领袖。当时龙马促成联盟成立的本事已经远近闻名，但他并非一个人在做这件事。就在龙马投靠萨摩，并说服萨摩领导接受自己的思想期间，他的朋友们也没有闲着。因此，龙马及其朋友们（尤其是中冈）的努力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来观察萨摩和长州是如何吸收十年来的经验和教训。我们将会看到，起作用的远远不只是某些乡士或者浪人的偶然阐述，因为许多敏锐的年轻武士已经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时代蕴含着这一机会。

1864 年，36 岁的西乡将龙马收留到萨摩公馆。在西乡遇到龙马时，他已经将所有单纯攘夷的思想都抛到脑后。他赞成开国并与外国人做生意，以此增强萨摩藩的实力，使其在和幕府较量时能够胜出。事实上，不久之后，他和朋友们就向欧内斯特·萨道义（Ernest Satow）抱怨说，幕府的主要问题是希望一手囊括所有利润丰厚的商品的专卖权。除了获取商业利润，西乡还学会了藩国间合作的思考方式。

10 月 11 日，西乡与胜海舟在大阪进行的这次会面正是龙马第一次会见西乡时极力促成的结果。从西乡给大久保的报告中可以看出，这次谈话涉及了大量的重要细节，解释了他自己的思想发展以及幕府保守派对胜不信任的原因。此时，他已经准备好接受坂本龙马的说辞，赞同他提出的与长州进行合作的提议。

萨摩人打算让龙马负责一艘船，并利用他在胜手下服役期间学到的航海知识。他们说到做到，给了他一个独立的身份，让他领导一个最初名为“社中”（意为公司），后来名为“海援队”的简单机构。萨摩藩的资金和保护在这里起了关键作用，公司的总部设在长崎的萨摩商会附近，这说明了这家小企业牢记于心的目的：它可以在德川幕府管理下的一个口岸城市向西方商人购买物资，而不会牵连到萨摩藩。

电视剧《龙马传》剧照

龙马显然很喜欢这个新的企业，并将其与自己在“土佐那种地方”的活动相比较，他认为在家乡“不可能有任何抱负。龙马手下有20 余人，都是一些老朋友，以及来自胜所创办的神户海军操练所的浪人。他在长崎主要和外国商人打交道，其中以苏格兰商人托马斯·格洛弗（Thomas Glover）最为重要。德川时代晚期，格洛弗在武器进口和为倒幕的藩国出口学生方面发挥了很大作用。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龙马将公司业务扩展到一些没有能力将自己的产品销售到国际市场的藩国，为他们提供帮助。这家公司一开始是帮助长州藩绕过幕府的封锁，购买武器。长州藩派去长崎的代表被严密监视，无法和外国商人打交道，但是龙马却想出了一个解决方法。当然，他事先得到了西乡隆盛的首肯。经过初步协商，长州藩的领导派伊藤博文和井上馨来到长崎，并住进了萨摩公馆。他们的职责是监督与托马斯·格洛弗进行的谈判。

在龙马的帮助下，伊藤和井上在长崎买到了 7,000 支来复枪。9 月，井上陪同一名萨摩家老去鹿儿岛，为萨摩藩的出手相助正式表示感谢。接下来还有对长州藩更大的帮助。1865 年 12月 4 日，“联合”号汽船被以 37,500 两金币的价格从格洛弗手里买下。有一阵子大家都不清楚这艘船究竟是属于长州藩、萨摩藩，还是龙马的公司——各方都认为这件事对自己最为有利——但最终还是决定这艘船为长州藩所有。这艘船被更名为“乙丑丸”，是迄今为止萨长合作取得的最惊人的成果。

04

走上神坛的坂本龙马

1867 年 11 月 30 日，龙马从福井回到京都。接着他开始和朋友们开会，制定出新政府的八条政策，并讨论（或者写下）了《藩论》中包含的理念。京都的形势依然一片混乱。谣言四起。幕府的支持者非常担心，深恐幕后阴谋会把佐幕派藩主仅存的一点影响力也夺走。他们怀疑且痛恨一切曾经密谋反对自己的人，而在这些阴谋者当中，龙马的名气、能力和声望均无人能比。

当初为了维持首都治安而设立的组织，最有可能拿这些自命不凡的革命者开刀。其中之一的新选组主要的目的就是对付密谋的浪人，冷酷而高效地处理他们。龙马和朋友们面临的最大威胁和危险正来源于这些人。龙马的许多朋友都警告他说，幕府的特务很可能再次逮捕或杀死他。在最近京都的混战中，新选组遭受了重创，其生性高傲的成员现在更是成了好斗的危险分子。

龙马知道自己很危险，但是他天性乐观快活，很难长时间保持警惕。12 月 10 日晚上，中冈慎太郎来这里找他。两个人在龙马的卧室里聊天，龙马的仆人藤吉则在外间的屋里。突然楼下传来了敲门声。藤吉去开门。来人是一个陌生人，自称来自十津川。藤吉知道龙马在那里有熟人，于是拿了客人的名片转身上楼。

当他再次来到楼梯口准备让客人进来时，三个人未经允许便冲了上来。其中一个把藤吉砍倒，另外两人越过他冲到里间，向龙马和中冈砍去。两人根本没有机会把剑拔出来。龙马首先倒下，头部、脸部、身体和四肢多处受了重伤。中冈的情况比他好一点，但伤势也足以致命。中冈的陆援队下属田中光显赶来时，发现三人都倒在血泊之中。这一年龙马 32 岁。

坂本和中冈被暗杀时房间内的挂轴，左下牡丹图上有点点血迹。图源：《坂本龙马与明治维新》

维新领袖对两名志士的死非常惋惜。岩仓尤其为中冈的死感到遗憾，但是总的说来，龙马随和而有魅力的性格赢得了他更多的赞扬。两人都使他结交了许多的朋友。田中光显写道：“中冈是个圣人，龙马则是真正的英雄。”他们被安葬在京都东山的一座寺庙里，木户孝允为他们写了墓志铭。三条实美也从太宰府写了一首和歌赞美他们。

龙马成为民族英雄的经过，生动地展示了现代日本民族精神的发展历程。这种精神并非一朝一夕形成，因为它需要时间以及在国家建构的艰巨任务中的成功。只有这样，那些领袖才可能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而受到赞扬。当评价的时候到来时，龙马的条件堪称完美，于是就被推上了荣誉的领奖台。在冒险经历、快活自信的态度以及来往书信的映衬下，他的形象异常出彩，而这正是日本人心目中维新志士的完美形象。

坂本龙马（左）与中冈慎太郎（右）。图源：《坂本龙马与明治维新》

一连串的故事显示他反应敏捷、活学活用、淡泊名利、不爱金钱、在危险面前从容冷静等等，于是，龙马成了一名完美的圣人和武士。有人认为《英将秘诀》这本小册子是他写的，这实在是过于慷慨，但是却进一步反映了龙马的受欢迎程度。那本书中的观点，比如强烈而自信的倒幕观，以及强调必须在机会来临时一把抓住，似乎都与龙马的经历非常吻合。与此同时，龙马既没有参加明治政府，也没有参加反政府的一方，使他成了一名所有人都交口称赞的英雄。

1883 年，龙马的第一本传记出版了，书名是《汗血千里驹》。这本书半是历史半是虚构，并将全部的考证工作留给了后来的学者，但它向塑造龙马的流行形象跨出了第一步。19 世纪 80 年代末，随着日本民族情绪和自豪感的逐渐增强，龙马的名声也随之提高。

1891 年，他和中冈一起被追赠为正四位。此后，龙马成了维新小说故事中的一个突出形象，那些幸免于难的维新领袖在回忆录中也对他不吝赞美之词。龙马自然是一名土佐英雄，而他站在桂滨的台基上，远眺浦户湾的那尊塑像，则意味着他既是海军的开创者又是国家的领袖。这个勇敢的英雄形象被逐渐放大，直至掩盖了他浪人经历中一些不那么轰轰烈烈的事迹。对于了解现代日本的发展史而言，两者同样有趣，且不可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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