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深圳市南山区开了一家名为“Half Bookstore”的女性主义书店。最近这家书店宣布闭店。事情原本不算新闻，却在社交媒体掀起了波澜。
据书店老板的关店公告，该书店只卖女性主义书籍，且拒绝男士入内，只和女性合作（这一点如何做到，有些让人费解）。而一般婚育女性的阅读需求，这家书店也排斥，比如会拒绝售卖美妆和母婴类的书籍。
读到这里，基本就可以理解，这家书店为何倒闭。南山区是寸土寸金的繁华市区，一般书店本都很难承受高昂的店租。这家书店拒绝一半顾客（书店名Half Bookstore的意思），再设置主题，将大部分已婚育女性拒之门外。它的主题和风格如此鲜明，注定了读者只能是小众。虽说是“网红”书店，也是好奇的多，消费者少，能够支撑半年，已经足够坚强。
很多对此评论的网友，提到过职场上过类似的事情。2023年，动画行业出现一家全女公司，从导演、画师到制作团队，甚至作品里的角色，清一色是女性。这家公司还大打女性主义牌，还向女性支持者募资。不过，事情很快反转：声称不婚的女导演其实已婚已育，她的丈夫还参与了剧本创作；为赶进度，公司偷偷招募男员工干活。所谓“全女”只是噱头而已。
“Half Bookstore”书店的闭店，也有人就此慨叹：女性主义立身极难，而多数女性又不支持。听起来痛心疾首，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复杂。其本质是在于商业上行不通，如此而已。
这个世界除了极少数工种，男性和女性在多数工作岗位都有重合。一般部门招聘，都出于现实需要，挑选合适的人选。有些部门女性占大多数（例如幼儿园），男性由于体力优势，往往也能起辅助作用。正常部门，不会刻意制造“全女”环境。
但如果以女性主义为卖点，甚至不惜牺牲商业利益，这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些标新立异做法看似热闹，实际很难成功。正常生意人都是开门迎客，他们挑挑选选，对消费者分三六九等。大量精力用于“男女之大防”，导致经营成本增加，难以做好服务。这些都削弱了他们的市场竞争力。
比如从一些健身房推出“女性专区”后的情况，可以清楚看到这一点。健身房是竞争激烈的行业，多数场馆艰难求存，不敢怠慢消费者。而一推出女性锻炼专区，事情就变得复杂：它将男性健身者置于偷窥狂的位置，加以防范。男顾客们感觉被歧视，怒而退卡，就不足为怪了。
多数人谈论观念时，激动而且极端，一旦需要掏腰包，就变得冷静。市场机制决定了，超出正常所需的“全女场馆”只是个案，无需特别的关切。真正需要关注的，是一些政府经营、财政兜底，且大众参与度高的场所。
经常有人提出，希望地铁、火车、游泳池这些场合，人群拥挤、偶有身体接触，希望能给女性特殊照顾，设置专门的女性车厢、女性卧铺、女性泳道。日本就有女性地铁车厢，国内的深圳和杭州，近几年也已跟进，更多城市的地铁部门在观望。此外，上海和广州部分公共泳池，近几年也增设了女性泳道。火车上的女性卧铺车厢，很多人在呼吁。
这样的潮流被视为进步，不过，公共部门也无法避免私人场馆面临的困境。比如地铁设置女性专用车厢，传递了一种刻板印象：男性是潜在偷窥狂和猥亵犯，这让很多男性不适。有些照顾女性的做法，女性也受不了。很多女性认为：凭什么女性泳道在浅水区？（设置者考虑到女性平均身高较低）。全国多地有“女性专用停车位”，初衷是方便女性停车，后来演变成“女司机歧视”的争议。这些莫名其妙的争论，原本都很无谓。而当性别具有价值排序优先权，其他排序就纷涌而至。通过年龄、职业、阶层标签，都能找到弱势群体，要完备地回答追问，并不容易。
社会生活中，当然可以有一部分群体喜欢绝对的安全、充分的舒适，只要是自己埋单，都说得过去。倘若借助法律规定、财政补贴来满足这种需求，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性别问题上，采用简单粗暴的“隔离”措施，会制造出更多隔阂和敌意。私人部门如此，公共部门会更严重。比如现在韩国的男女对立情绪“全球领先”，几乎不可调和，这几年从网络舆论变成了公开议题，进而左右公共政策。中国也需要对此引起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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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兴杰
责编 陈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