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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

独生子男友真有姐姐吗？他是否和虐杀案有关？
姚瑶与罪案公众号博主雨婷相争寻证。

认定自己最了解真相的姚瑶尚未开始追索，就惨遭现实打脸：林家父母在直播中承认了有个女儿的事实。难道恋人的房间里藏着她不知道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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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鼠之爱

06

夜很静，姚瑶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恐怕林妈也听得见。她想转身跑回房间里，双腿却定住一般，怎么也动不了。林妈好像感觉到什么，缓缓转过身。眼睛——那双眼睛，如被人抽走了魂魄般空洞。两人都定在原地，谁也没有上前，空气焦灼，仿佛酷暑早已降临在这小小的客厅。

“姚瑶？”

“阿姨……”

“你怎么不睡？”

“我起夜……”姚瑶慌乱中随口说到。

“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姚瑶觉得对面似乎松了口气。

“我睡不着，心烦，想着再拜拜。你快去吧，太晚了。”

林妈灭了蜡烛，有几分送客的架势，顿时黑暗中只有手机电筒发出的惨白灯光，一切变得更阴森吊诡。姚瑶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走，她犹豫着，今晚的林妈陌生又令人害怕，还是谨慎为好。

她想转身回房间，又无法忽视林妈一直盯着她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向洗手间的方向走。正在这时，钥匙开锁的脆响打断了两人的沉默，屋外的新鲜空气随之涌入，她听见男人的尖叫，紧接着，是身体撞击地板的声音，还有林妈慌乱的脚步声。

“鬼……鬼啊！”

姚瑶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一瞬间，房间被照亮，所有声音都停了下来。林爸坐在地上，文件撒了一地，他脸色惨白，模样有些滑稽。

“姚瑶……你怎么……我还以为碰见鬼了……”

姚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连忙过去搀扶。林爸惊魂未定，身子一个劲往下沉。

“你真是老糊涂了，什么神呀鬼呀的。姚瑶是自己家人，怎么不能来了？快去休息吧，我感觉你也累坏了。”

林妈脸上挂着笑容，眼睛里却毫无笑意，姚瑶无意间触到她的手——仍是被冷到骨头里。她害怕与两人再相处，哪怕一秒，赶紧借机去了洗手间。出来后，看见林妈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笑着冲她说：

“我担心你又迷路了，快回去休息吧。”

夜晚重回寂静，仿佛刚才不过是幻想出的一场闹剧，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恐惧加深了疲惫，姚瑶像块吸足了水的海绵，由着困意蔓延到身体的每根血管，终于渐渐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房间依然昏暗，只有从窗帘缝隙洒入的一点阳光提示着时间。头涨得发痛，眼睛酸涩，手机里最新一条信息是林妈留的：我们上午要出去办事，中午才能回来，冰箱里有吃的，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姚瑶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说来帮忙，却睡到中午才起，于是一心想找点事情做。可是林家依旧那么整洁，她挑不出什么可以做的。线香的味道已经散去，只有客厅还残存一点幽深的气息，她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忍不住朝林妈跪拜的位置走过去。

线香和香器都不见踪影，甚至一粒香灰都没有。一个高大的储物柜竖在角落，有些突兀。格子里摆着杂物，昨晚林妈对着的位置有一个桃木佛龛，手掌大小，里面空空的。她刚想凑近看，一不留神碰到了那佛龛，掉在地上。这下糟了，她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捡起来，佛龛的一个角被磕掉了，露出没有漆过的木头边缘。她不知道林家怎样珍惜这个佛龛，万一昨晚林妈拜的就是这一尊，她岂不是惹大祸了？

她用手机拍下那个残缺的角，又端起佛龛仔仔细细地检查。看到底部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那里贴了一张照片，像是从工卡之类的卡片上剪下来的，一个女孩的证件照，左侧下巴有一颗痣，露出在影楼指导下生硬的笑容。

林……若楠？

她突然明白那种异样从何而来，这个家最违和的地方，就是没有林若楠生活过的痕迹：没有她的房间，没有她的日用品，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所有的合影只有三个人，林若宇单人的照片也摆了好几张。正如林爸林妈所说，他们确实是一家三口，密不可分，三人之间甚至没有飞进一只蚊子的空隙。

即使这几年关系不好，也没有必要避讳到这个程度？林若楠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个家里生活过，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她想起昨晚林妈在摇曳的烛光中念念有词，直播里提起林若楠时林爸林妈冷若冰霜的态度，以及林爸昨晚在黑暗中看见她的惊恐神色。

“我还以为见到鬼了呢！”

鬼？林若楠……不会是死了吧？她的死该不会就和林家有关吧？

这样的想法让她毛骨悚然。可一旦开始这么想，一切都似乎顺理成章起来，林家为什么对林若楠如此避之不及，他们是不愿意说的，她想要知道真相，就只能自己找。

既然这间房里没有林若楠的东西，很有可能是林若楠失踪后他们才搬来的。林若宇不愿意带她去的城东的那套房，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林若楠长大的地方，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想到这里，姚瑶立刻打电话给赵子江，要来了林家当年的住址。

对着赵子江发来的手绘地图，姚瑶把地标性建筑输入到网络地图里，很快就确定了林若宇当年住的家属院。只是经过十几年，道路被重新修整，大不相同。下车后，明明应该是小区后门的地方出现了死胡同，一堵新砌的墙死死挡在她和目的地之间。墙角下，一名老妪正一只脚踩在纸板上，用细塑料绳将它们捆紧。

“奶奶您好！请问……”

她将那手绘地图展示给老妪，没想到对方抬起头满脸警戒地看着她。

“你去这里做什么？”

“我……我朋友家住在这儿，我去找朋友。”

老妪把纸板盒归置到一边，伸出枯瘦的手比划着，“这里原来是后门，几个月前封上了，你要从大路绕过去，那边是正门。”

见老妪没再说话，她连忙道谢，头也不回地折出死胡同，又走向大路。夏初，墙里墙外的花开了一路，空气中飘荡着柔和甜蜜的香樟树香气。封闭多日、变得有些沉闷的心情，也被微微的夏风吹得明亮清爽。城东与城西的氛围截然不同，老街区褪了色的建筑让她似乎回到了多年以前，安心感油然而生。

顺着老人指的路，姚瑶只花了五分钟便到达了目的地。小区的铁门被拆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油漆剥落，红褐色的铁锈沿着边缘生长，遮掩住每一块裸露的铁皮。林家住的楼在小区的内侧，楼体年代久远，连楼道都是露天的，不知名的蕨类植物爬满墙壁，靠近能闻到泥土的气息。

房门外的铁架上摆着几盆花，或许是阳光和雨水让它们长得极好，不像没人打理的样子。姚瑶敲了敲门——很安静，没听到任何声音。她转了转门把手，铁块在锁眼里发出沉闷的响声。确实没人住在这里，她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开锁公司，目光又回到那几盆花上。

一年前，她和林若宇刚交往不久，周末还在一本正经地约会。有一天下了晚课，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正和他发着黏糊糊的短信，突然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很快她便证实了那预感，早上着急出门，她将钥匙落在了昨天的外套里。而她的室友——一个高年级的韩国女生，刚刚和男友出发进行一场为期三天的短途旅行。

二十分钟后，林若宇接走了一脸凝重的她，他们决定去男生家凑合一晚，明天再找公寓负责人想办法。

到了公寓门口，林若宇在身上摸索一番，然后抱歉地摇了摇头，说自己也没带钥匙，两人只能去住酒店。姚瑶积累了一天的疲惫顿时发泄出来。

“你在逗我吗？为什么也这么不小心？”

见女友要哭了，林若宇慌了，连忙搬起门口的花盆，将黏在底部的钥匙拿了出来。

“我逗你呢！有备用钥匙，我家一直都是这样放钥匙的。”

这几盆花，开得真好，不像没人照料的样子。

姚瑶这么想着，走上前去，一盆一盆拿起来。最底下的那盆，晒不到太阳，叶子却长得十分茂盛。她举起花盆，比其他几盆轻了许多，叶片上隐约透出织物的纹理，是一盆假花。花盆的底部什么也没有。她不死心，用手敲了敲，没想到花盆底的塑料片翻了过去。

一声金属脆响，一枚钥匙落到了地上。

锁眼里锈迹斑斑，拧动门锁费了她老大的劲。进门前，她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但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甩也甩不掉的目光，跟了她一路。

胆子太小，她自嘲地想着，关上了林家的门。

家是裁判与神明都不予理睬的地方